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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见自家爹爹回答,乔喜娘也没纠结,“说来,侯盟主也真是奇怪,居然给自己女婿张罗填房,就算侯姊姊是病殁,怨不得别人,也不该如此热心啊。.”
乔华丰尴尬,但又不能说,那不是热心,那是被威胁。
于是乎,忽略了前面的疑惑,只针对后面的问题回话,“这是因为……这个……大家都不想女儿结这个亲,所以只能让怀应时自己看,选上选不上,都没话好说。”
“老说云山邪孽,可仔细想想,云山除了赚钱这件事情胆子比较大之外,平常也没听他们杀人放火,倒是侯盟主,中邪似的想去灭人家,爹爹,你说会不会是侯盟主眼红云山会赚钱,想灭了他们把路子夺过来?”
乔华丰忍不住想,真不愧是乔家女儿,因为老爹也这样想过,看看四周也没人,老婆子坐在团子上,眼睛闭上几乎睡着,船夫在船尾又远,不可能听到,便说了,“其实,你爷爷也这样说过。”
乔喜娘拍手大笑,“真的?”
“真的。”乔华丰神秘的压低声音,“当初武林分裂之势已成,你爷爷逼不得已只好选边站,可没想到侯盟主这武林大会居然是要收钱的,虽然不是侯盟主自己说的,但他姻亲陈先生说出口,那跟他开口又有什么不一样,“各位,在下不才,有个主意,这铲恶除奸乃是我辈当行之势,总不好让侯盟主一人负担所有费用,在下想,不如出席的门派各自出些,随意便行,大家觉得如何”。
“接着有一个跟侯家交好的人马上掏出两张银票往桌上一放,说自己没钱,就捐个意思意思,两百两,你说,那种情况,谁能说不好,再少也得拿出一百两,你奶奶每次说到这个,就要生气,说侯盟主真是,没那个钱就别想要这个脸,麻烦死了,每年大会不去又不行,不但有半个月不能接镖,还得被迫缴一百两的铲恶金。.”
乔喜娘十分惊讶,“每门派一百两,那一年不就有数千两了?”
“是啊,拿大伙的钱,张罗自己的名声,因为这里没人偷听,爹爹这才敢跟你说。”乔华丰摇了摇头,“正派,邪教,有时候都是靠一张嘴。”
“就是。”柳氏接着说,“我们家这辈子可没被云山欺负过,倒是这么多年来,一百两一百两的捐,被侯仲群强迫捐了两千多两,两千多两呢,什么狗屁盟主,根本就是土匪,活该儿女都不成材。”
侯仲群五个孩子,除了侯芳菲见识超卓之外,其它的脑袋一个比一个有问题,侯芳霓已经订了亲,却跟个戏子私相授受,还被未婚夫家抓了个当场,退亲是自然的,侯仲群还得上门道歉,女儿名声已坏,没人敢要,侯仲群强迫自己的年轻弟子娶了她,这种绿油油的婚姻,自然是每天争吵,侯芳霓心情不好,居然又跑去会那戏子,又是被抓个当场,据说侯仲群给了那弟子一万两银子,又塞给他几个美貌大丫头,这才保最芳霓不被休妻。
至于大儿子侯大武前些年随母亲陈氏进香,在庙中见到美貌妇人,上前调戏了几句,却没想到人家是侯府夫人,当下被随行的女武师打个了鼻青脸肿,在床上躺了半年多,后来虽然大好,鼻子却歪了,再也正不回来,侯仲群生气也没办法,说来说去都是自己这边理亏。
至于次子侯大才是典型草包,一套拳法都使不完整,随便一个小丫头都能撂倒他,三子侯大智则是出了名的喜欢男人,屋里小厮个个貌美如花,小倌楼中也有几个相好的。.
侯仲群即便名震天下,但儿女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痛,所以即使儿子都二十几岁,也无法接棒,太奇葩了,放出来只是丢自家的脸。
柳氏讨厌侯家,也只有讲侯仲群这几个不争气的孝时会显得高兴一点,金银再多有什么用,回到家一堆糟心事,谁都开心不起来。
不像她,大儿子乔光争气,现在已经开始领镖,二儿子乔耀比较一般,但人也算老实,乔光的妻子陆氏已经怀孕,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当奶奶了。
至于喜娘即便被迫来这一绕,所幸也只是陪榜,她都想好了,等他们喜娘落选了,便让人快马加鞭往家里送信,让陆氏准备猪脚面线去去霉,接着就让张家上门提亲,备嫁个一年左右,来年春天也就差不多可以让喜娘成亲了,十七出嫁虽然有些大,但张家人老实,想必不会拿这点为难她的宝贝女儿。
“娘,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女儿也乐一乐?”
“哎,就是难得出远门。”柳氏当然不能说实话,人家是待嫁女儿心,喜娘却不是,不想成亲,不想嫁人,比起生孩子,更想当老婆子,对于女儿这么恋家,不能说不安慰,只是忧愁比安慰多,“说来,也多亏了怀应时,不然我们娘俩也不可能来馨州这地方。”
乔喜娘一笑,“是啊,倒是谢谢他的突发奇想了,馨州暖,花开也早,我们正好可以赏赏花,时间多了,还可以去布市看看,娘,听说馨州的花染很好,颜色淡却不会褪色,我们买几匹回去,让绣娘赶做夏衣。”
说到喜欢的布匹刺绣,乔喜娘显得兴致很高,“还有蚕丝绣线也要买,上次在四姊姊那看到蚕丝绣线绣出来的月亮,跟真的一样,会发光呢,墨色缎子,绣个弦月,再绣上昙花,弄成个猩包,一定好看。”
柳夫人笑着摇头,“你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布庄姑娘呢。”
乔喜娘不好意思地一笑,镖师家的姑娘通常极端,不是武功练得比兄弟好,可以一敌五,不然就是养得比公主还闺秀,琴棋书画都拿手,出门要带上一串丫头婆子,至于自己,有几手功夫,但也只能达到练身体而已,真要对战,决计不行,闺阁有张宣和琴,但她不会弹,案上也有纸有笔,可她的字很丑。
金丝香炉,玫瑰镜台,百花屏风,都只是她看着喜欢,但要说起来历,整个一问三不知。
她的嗜好便是刺绣跟裁衣服,她的院子本来有书房,后来被她拿来当成绣房,给爹做过披风,给娘做过鞋子,不爱写字,但画画却很喜欢,可不是画山水,而是绘花样子。
馨州温暖,丝麻桑棉不说,各种染色植物也种植得十分好,乔家所在的钰州虽然也有布庄进馨州的染布跟丝线,但进得只有常用的几个颜色,实在不过瘾,早就想来看看了。
柳氏见喜娘一脸开心,早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放心吧,这回来,绝对让你买个开心。”
“真的?”
“自然,我跟你爹早订好客栈了,也请客栈联络了善绣的大娘当陪客,等过两日我们出了湖岛,就去那客栈,到时候让那大娘带我们上专做花染的染布坊瞧瞧。”
“嗯。”
“先说好,那染布庄味道可是臭得很,到时候别抱怨。”
“女儿知道。”喜娘撒娇的挽着柳氏,“染布要浸要晒要洗,那味道哪能好闻,可我怎么也想看看这花染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边母女情深,那边香儿怎么听怎么别扭。
夫人怎么这么说呢,好像小姐很差一样,小姐的性子没话说,绣活更是无双,不会霸道,又能读书作账本,当上主母绝对能镇住全场,哪里比不上别人了,“夫人跟小姐就这么肯定选不上,两天后便能出来?”香儿扭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小姐这么好,怀公子肯定喜欢的。”
柳氏笑了出来,“好不好得相处个经年累月才知道,但一个人的样貌却是一眼就明白,梅姑娘是美人胚子,苏姑娘的母亲是花魁,至于王姑娘的母亲曾是个寡妇,能让王掌门背骂名也接进门,容貌肯定不差,比起这三位,你家姑娘可就平凡得很了。”
听母亲这么说,乔喜娘也不生气,家世不够大,长得太美也只是个悲剧,她一个表姊就长得沉鱼落雁,大哥从小暗恋,十三岁跟父母说了,舅父舅母见大哥出息,也觉得不错,又想,女儿嫁到亲姨母家,自然比嫁到外头好,双方约好十六岁订亲,没想到表姊太美,美到美名远播,十五岁就被知州强迫收为干女儿,推出去选秀女了,现在大哥的孩子都快出生,表姊还在后宫浮沉,听说受宠过一阵子,后来就没有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