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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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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少奶奶这是要打上门来了吗?二太太虽然在病中可也不是好惹的,这些日子骂起人来中气还是足得很。.

两军对垒,谁的胜算多?要不下个赌盘试试。

再说了,这些婆子为什么一看就知道于露白是来找碴的?

这事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不知哪来的小丫头,气喘吁吁的闯进咏岚院,嚷着要见二太太,二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出来一问,才知道这打杂的小丫头是来通风报信的。

真切的说了什么,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高竖的耳朵全部听见屋里摔碎东西的声音,和二太太嚎了一嗓子——

“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喜那群没规矩又嘴碎的下人,弄潮憋不住地发牢骚,“少奶奶,奴婢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拖到这会儿才过来?”

那库房一打开,所有的虎座架子上几乎都是空的,老樟木箱子里的物事也十拿九空,哪是什么库房,根本是空房。

“不拖沓,那些人哪来的时间好回来通风报信?”于露白说得轻巧。

能在大宅门做事的人,不长七八个的心眼哪好意思说是在这里混,如今府里没有人敢明面上针对她,可暗地里想让她出丑的私心不见有一刻歇息过。

江氏也算能干,都倒台了,还有人愿意为她所用。

“少奶奶的意思是?”

“我这不是好心嘛,有人给她报信,也才有心理准备,我若冷不防打她一耙,会被人说目无尊长,狂妄无礼,没把她这个婶母放在眼里。”

我的好小姐,这哪里是好心,根本是存心,要奴婢说,二太太此刻的心情肯定比吃了一堆苍蝇还要糟糕。.

弄潮还在转着小心思,只见候在门外的小丫头一看见她们主仆一行人,就大声往里面禀报道:“太太,九少奶奶过来了。”

原来如滚水煮沸的屋里,立刻死寂一片。

“你们这些死丫头还不过来帮我整理衣裳发髻,是要让我披头散发的见人吗?”

杵在外头的于露白不禁要想,江氏还真可以媲美打不死的油虫,都听夫君说她病过一场,这嗓子却哪里是大病过的人能有的?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不过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于露白在外面等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才听到里面的江氏说:“让她进来吧。”

于露白知道江氏是故意给她难看,可她心不浮,气不躁,表面仍是一派从容自若的进了屋里。

“露白见过二婶母,如今才来探望,不知二婶母身子可安康了?”她可以不喜欢这个长辈,但是明面上的礼数说什么都不能少。

这种虚与委蛇于露白不喜欢,然而她发现想要在后宅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些表面上的你来我往却是必要之恶。

她总不能真的一刀把这些人的脑袋都砍下来当球踢,太不现实了。

这算腐败还是长大成熟了?

她回去有空问问她的夫君,也许他能给她答案。

江氏看着婷婷袅袅走进来的于露白,嫉妒得眼珠子差点凸了出来。.

瞧瞧她身上穿的什么?

正红羽缎大氅,那是用了鹅细毛织就,据说这羽缎沾水不湿,工序繁复,得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织出几匹来,就连皇室的嫔妃皇后也只得了几匹。

这女人发上插的、手腕上戴的,随随便便一样有钱也买不到,为什么自己就没有那样的好出身?她好恨!

暗地里把于露白的祖宗三代都骂上一遍,可江氏的面色依旧平和。“我这身子不就这么回事,只要那些讨厌的人不要老是在我面前转来转去,少让我堵心,我就能好得快些。”

这是拐着弯骂人咧。

于露白也不动气。“二婶母说这话也不怕这些服侍您的姊姊们心凉,她们应该都是很用心伺候着的,您怎么就讨厌起她们了。欸,若是真的看不顺眼,不如就全换了吧。”

江氏气喘了又喘,险些破口大骂。这是没办法活了,这个死丫头为什么说起话来就那么气人?掌了楠安伯府大权多年,如今就算权力旁落也容不得旁人践踏她的威严,面对这种自己不能掌控的人、掌握的事,江氏气得暗自咬牙。

她这是拐着弯嘲笑自己不会带人吗?何况,我是在叫你少来我眼前晃,说的是你,不是旁人!

露白才不想跟她打这种嘴皮子战,心中冷笑。

“不知道好侄媳到我这里来,有什么要事?”江氏的声音尖锐了几分,与其说是在询问于露白,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壮胆。

“露白刚进府不久,有许多事情不明白,特地来请教二婶母。”

“我已无当家之名,你有事应该去找三婶婶才是,如今可是她在掌家。”这话酸溜溜的,要挤成汁,可以酿成几百斤的醋了。

“三婶母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露白不好因为这点小事去烦扰她。”

不去烦扰她却来烦扰我,我可是病人呢,再说严氏忙得脚不沾地,以前忙得像陀螺似的人可是我啊!一思及此,江氏几乎要捶心肝了。

“说得也是……”她拚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露白也不多废话了,据相公说,以前婆母的嫁妆都是劳烦婶母在管着的,如今露白进了门,想说婶母多年操劳累坏了身子,委实辛苦,心想库房的那些东西既然是我大房的东西,露白也只好接回来自己管着了。”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惋惜。

江氏的眼珠差点凸出来。啧啧,多么无私的精神,还委屈着呢!

“不瞒婶母说,露白方才去过库房,也不知怎么了,婆母的嫁妆几乎都被耗子搬光,您瞧瞧,这嫁妆单子上面的东西怎么会都不见了,这该如何是好?相公要是下衙回来,露白如何交代啊?”她不知道自己也能演上苦情戏,虽然鸡皮疙瘩有些不怎么听使唤,但她就是想要恶心江氏一把。

被带往歧路的江氏不由勃然大怒,“到底是哪个混帐东西……”她拍完桌子,却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那个混帐东西不就是自己?

“您可是露白最最最尊敬的长辈,婆母那些东西要是在您手上丢没了,怕对您的清誉有损,露白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原来扮小白花,楚楚动人的也挺好玩的。

江氏完全被于露白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给怔住了,她笑得很干,“你要我怎么帮你?”

“这是我婆母的嫁妆单子,如果能全数找回来那是最好了,要是不能,我也只好去求祖母帮忙,其实露白并不是很在乎婆母留下来的那点东西的,可那些毕竟是相公的念想,丢了是万万不能的,我相信依照二婶母的能力,一定有法子找回来的。”

没有兴师问罪,没有颐指气使的指责,没有喊杀喊打,就只轻飘飘的扔下这几句话。

江氏炸了毛,这一刻死死压抑的理智全都崩盘。“凭什么要我替你收拾烂摊子,你这是想骑在我头上撒野了?”

于露白还是八风吹不动的模样,“二婶母一定有所误解了,婆母的东西也不是在我手上弄不见的,怎么会是露白的烂摊子?”真要说烂摊子,好像也是婶母你的。“婶母是知道的,我不缺那一点嚼用。”

仗势欺人,这是明晃晃的仗势欺人!什么叫不缺那点嚼用,难道她缺吗?

她好歹是楠安伯府的太太,出身也不算低,哪里就缺那一点嚼用了?

但摸着良心说,大房那些陪嫁,其他哪个房头能瞧着能不眼红,她把眼睛挖下来送给他!

上回为了凤诀那厮要成亲,她已经卖掉一百亩上等良田,才筹够了银子把那些已经典当和卖掉的珍玩古物赎买回来,为了那些个东西她已经心疼了许久,这样却还不够,这回居然欺上门来,想把她用尽心机才拿到手的宝贝讨回去?

这是要她的命哇!

于露白是不知道江氏心里吐了几升的血,见她脸色又青又白,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她撕烂了,然后突然像泄了气般,沮丧道:“好侄媳,眼看入冬了,府里各项开销势必要增多,往往到这时候,别说公中的帐都有些入不敷出,更何况每一房的私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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