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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竟让潘伯彦无言以对,的确,他们一群人闯进来也没表明身分,就拿刀逼迫,怎么也站不在理字上,他涩声道:“是我们鲁莽了,但事有轻重缓急,还请姑娘见谅,快医治我家爷吧。.”
潘雨柔没有再说话,只以沉静明眸一一巡视过众人,似在确定无人再有异议后,她看向父亲,他朝她点点头。
她暗暗的做了个深呼吸后,持刀俯身轻轻划过男子胸口肿胀发黑的皮肉,黑血涌出,她以白布微压,一次又一次的,一团一团沾染黑血的布被弃置在地上的铁盆里,待血不再涌现后,她洗净手,以布擦拭双手,再拿起夹子,夹住伤口内那薄薄的勾子,“将他按好,别让他乱动。”她再次叮咛后,才略微施劲,缓缓的要拉出卡在胸膛内的勾子。
“呼呼呼……”年轻男子发出痛苦的急喘声。
邓风等人见主子一张俊脸扭曲苍白,额冒惫,双手握拳,似乎正极力的忍着剧痛,但昏迷的他下意识的要挣脱钳制,不时的挣扎着,他们愈压愈使力,却也更感觉到他的痛苦。
“姑娘快点!我家主子一定很痛。”邓风还是按捺不住的吼了动作慢条斯理的她。
“不行硬拉!这勾子抓得很深,而且,看来并不只是一把勾子。”傅耕民也在一旁帮忙看着。
“没错,千万别硬拉。”潘伯彦看得更清楚。
在一旁的几名黑衣人也发现到了,这只薄片双勾暗器比他们预料中的都还长,而且两个尾端呈齿列状,嵌进骨肉内相当的深。
黑色的血液随着拉出的勾子愈流愈多,傅雨柔甚至得以刀片切挖进血肉,才能将后方刀片拉出,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男子的痛苦,她突然觉得很不忍心,若知道这暗器扎得这么深,她绝对会先使用麻沸散,但为时已晚,她只能尽力缩短时间,终于,她瞬间拉扯出这只齿勾暗器后,男子突然痛吼一声,整个人弹身坐起,黑眸瞬间睁开——
只差咫尺,男人狰狞痛楚的俊脸几乎要撞上傅雨柔的脸庞,“呼呼呼……”温热的气息喷呼在她脸上,她倒抽口凉气,直觉的往后拉开距离,一双沉静明眸也略显慌乱,好震慑人的杀气!
“爷!”几个人用力的扣住梅城桓的手脚,他再度跌回床榻。.
“呼呼呼……”他痛得喘气,嘴角逸出黑色血丝,黑色血泉不断从他受伤的胸口涌出,看来相当可怖,但一双犀利黑眸紧紧的锁住傅雨柔那张陌生而美丽的脸庞。
傅雨柔已回过神,神情镇定的以干净白布一再擦拭他染血的胸膛,一边开口道:“我要下针止血,才能处理他的伤口。”
“止血?不是应该让毒血全流出?”邓风又开口了。
她习惯性的再看向他,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到底谁才是大夫?
邓风是个粗人,跟傅雨柔一双明亮星眸直勾勾的相望,不自在的挠耳搔头。
“一定要先止血,不然,爷大量失血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潘伯彦着急开口。
“大夫……你……你是大夫?该死……只找到娘儿们,你们这些饭、饭桶……呼呼呼……还不放手!”梅城桓的胸口充塞着一股被沉沉压迫的剧烈痛楚,像是被压了千斤万斤的石块,他痛得都要窒息,喘的让他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得完整,这几个该死的下属还硬压着他四肢不放!
潘伯彦等人脸色丕变,急急松开压制的双手,愧疚低头。.
梅城桓全身更不舒服了,胸口的痛楚像有人拿了火焰在烧他的五脏六腑,这发烫的烧痛感还一路往腰腹蔓延,痛得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他不得不咬紧牙关,也逼自己维持清醒。
只是,他痛楚的眼眸对上娘儿们那双沉静得不见波动的明眸,忍不住暴喝出声,“看什么?不是要下针止血!”
傅雨柔定定的看着面色苍白的他,却是将手上的白布交到潘伯彦手上,但话还是对着他说的,“爷要是看不起娘儿们,现在就可以命令你的人把你抬出去,我跟我爹原本就不想救你的。”这一席话的口吻没带半点火气,说得云淡风轻,却也因此更恼人。
“你说什么?!”梅城桓强忍着痛,再度咬牙咆哮。
“我说,是爷的人拿了好几把刀架在我爹的脖子上,逼得我不得不出来替你扎针,可我看得出来,爷也不想让我医治,那么,何不成全彼此?”她嫣然一笑。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但没人敢多看一眼,梅城桓暴怒的黑眸正射向众人。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出前因后果,包括只有这家大夫看出他中了狼蛛毒一事,他们也是不得已的。
竟然是狼蛛毒_,皇宫里那一位给的“惊喜”还不小,待他回京后,他一定要她加倍还回来!
阴鸷黑眸露出一抹嗜血光芒,他再看向仍静静站立的美人儿,“既只有姑娘能扎针就快扎吧。”眼下,为了活命,他也没别的选择。
他似乎听到她轻叹一声,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叹什么气?!”
“我以为我们有共识。”
她平静的看着他,脑子仍在思考,这种人真要救吗?虽然习医就是为了救人,但瞧瞧他们这一群人夜闯又威逼的求医行为,还有这个主子醒来后的态度也这么差,本以为他会傲气离开,怎么就妥协了?她真是失望透了。
“傅姑娘,请你快下针吧。”潘伯彦瞧她似乎又陷入思绪,忍不住开口催促,他一只手可还拿着白布替主子按着伤口呢。
她没看他,仍直视着受伤的男人,轻轻抿唇,再抬头看向父亲,她知道爹不想看这名布的,但爹对着她点头……
“我的姑奶奶,你可不可以快一点啊。”邓风是个急性子,都快抓狂了。
这些人真的很让人反感,她无奈的再看向躺在床榻上似乎也正要吼她的男子,“我可以扎针,但一针扎得会比一针还痛,请你尽量忍耐,要扎的针可不少。”
“该死的,就做你的事,哪来那么多废话!”
梅城桓再次咬牙怒吼,着实是身子愈来愈多地方如针刺般的烧痛,这女人还慢吞吞的,要做不做!
又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好压抑频频要冒上胸臆间的怒火,她现在一点都不后悔没给他下麻沸散,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对他太好,待会儿下针,也不必太客气!
“爷——”众人早已习惯梅城桓的暴躁脾气,但怎么说此刻面对的也是个俏生生的美姑娘,还是要医他的人,这么吼她,实在有些恶劣,何况,他的生命可说是操在她的手上,万一她火了,怒了,乱扎一通可怎么办?或是再来那招,你急你的,我就刻意慢慢来?!
众人心都沉了!因为,傅雨柔的确是慢慢来了。
她先要中玉端一盆微热的清水来,她将双手缓缓洗净,再以布巾缓缓擦拭双手后,让中玉将她惯用的针灸包在一旁的长桌上摊开,近百根长短不一的一排银针映入众人眼帘,她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针不动。
即使每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即使梅城桓冒火的黑眸狠狠的瞠视着她,但她不急不慌,嘴角微扬,一针一针慢慢下,还时不时的将手搭在他的手腕脉门上,观其脸色,再下一针,有时下得快一点,但大多时候,下得极慢,手法也相当复杂,但乌龟般的速度更让众人煎熬。
但旁人只是看,梅城桓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痛,而且,不是普通的痛,她的每一针都像扎在他的心坎上,痛得他好几次都差点抽气出声,想咆哮吼人。
最终,梅城桓放肆的黑眸直勾勾的锁在她那张美得出尘的脸上,虽然不想承认,但瞧她沉静又专注的神情,他多少可以转移点心思。
终于,他眉宇从痛楚拢紧到渐渐和缓下来,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他再度昏睡过去。
一抹晨曦划过黑暗天际,金瓦红墙的太后寝宫内,桌上烛火忽明忽暗,床榻上的纱帐被拉了开来,三十二岁的皇太后一双含着淫欲的明眸,肆无忌惮的看着从她床上起身的单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