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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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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暖暖,身上各自带着秘密的父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翌日,梅城桓就从属下口中得知傅家父女的过往。

傅家三口在五年前才在南城落脚,他们自称是洛北人氏,傅耕民妻早逝,只有傅雨柔这个女儿,没想到,女儿嫁到北方不久,刚产女就逢水患,家被大水淹没,丈夫落水,连尸首也没找到,只好辗转回娘家投靠,洛北又逢百年旱灾,他们三人只好一路南下,在南城定居,靠着傅耕民的医术,倒是过得知足。

呿!他们一家人的命运还真坎坷,怎么他听来却半点可信度都无。

梅城桓也坐不住了,他从床榻上起身,“去外面走走吧。”

段宇看着主子身上所缠的白布条比前一日小了一大圈,他聪明的没有多问,仅上前伺候主子穿上袍服。

梅城桓低头看着自己,突然想笑,这是他受伤以来第一次能好好穿上衣服,昨夜傅雨柔过来下针时,主动手下留情,白布缠少了,连针也下少,也不知道是气消了,还是有医者的自觉,明白不该如此对待布?

他边想边往外头走去,段宇则随侍在身边,至于邓风跟其他暗卫都领命去办事。

这座宅第不小,不见精雕细琢,更见古朴,梅城桓与段宇走过一道拱门,再过一院落,可以透过雕花窗格一窥人潮不少的仁医堂。

“来仁医堂看病的百姓一直不少。”段宇忍不住道。

这是梅城桓受伤月余来,第一次走出南院,第一次看到仁医堂的全貌,布着实不少,男女老少皆有,一名伙计忙着捣药材,另一名伙计俐落的打包药材,扎上细麻绳交给一名白发苍苍的男布,傅耕民站在一旁,似乎在提醒如何用药,多名看病的老百姓则坐在大厅内的木椅上等候着。.

傅雨柔坐在右侧桌前,桌上有文房四宝外,还有一个小小脉枕,她一袭白色裙装,挽起的发髻上方仅有一只白玉月牙发钗,脱俗绝尘,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停在她脸上。

“我以为只有女子会让傅雨柔看病?”梅城桓看着走到傅雨柔前方的椅子坐下,让她把脉的斯文男子。

“启禀爷,那人属下认得,他叫李诚,是名盐商,年近四十,与当地官府的关系十分交好,已有三名妻妾,但心仪傅姑娘,天天上门看病,没病也会买个补身药材。”

他黑眸一眯,只见傅雨柔说了些话,而李诚深深切切的凝睇着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注意到她似乎诧异了一下,甚至开始认真的看着李诚,让李诚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的起身就往外走,她的目光还追了过去,两名老婆婆拿了药后还笑呵呵的做了恭喜的手势,然后有说有笑的步出药堂。

莫名的,这一幕让梅城桓是一肚子火!

“你去跟那两名婆娘打探一下,傅雨柔跟李诚聊了什么?”

“是。”

梅城桓先行返回南院,不一会儿,段宇就回来,拱手禀告,“李诚想纳傅姑娘为妾,这事众所周知,但她婉拒多回,而李诚似乎打听到她想到京城开医馆,所以,提出只要她愿意委身下嫁,他愿意带着她到京城开医馆。”

“这种男人骗女人的鬼话,她不会信了吧?”梅城桓一挑浓眉。.

段宇的表情有点古怪,轻咳一声,“呃——傅姑娘说她会考虑。”

梅城桓脸色一沉,这个女人没有他想象中的聪明。

这一晚,傅雨柔前来为他下针完后,他要所有属下都退出去,蹙眉看着她。

此时,是等待留针时间,她总是静静的坐在床前,长睫低敛,身上散发着一抹自在的惬意,仿佛人生中没什么需要赶来赶去的,即使对女色不贪的他,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独特让这张出色的容颜更吸引人几分。

“听说你不愿随我上京。”他开口。

她看他一眼,点点头,可其实在知道他的身分后,她已开始认真考虑随他上京的可能。

梅城桓发现跟她说话,耐性要是不足,绝对会发火,他深吸一口气,“可是,爷又听说,你似乎有意成为一名盐商的妾,条件是他肯进京替你开医馆?”

她再次沉默久久,梅城桓得拚命再拚命的压抑怒火后,她开口了——

“《诗经》里的〈氓〉,有一句话为‘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此话意指男子表面虽是来买丝的,心里可打着女子的主意,这句话,梅城桓自是明白,但他却更困惑,“他天天来看病,图谋的就是你,你既知情,却愿为妾,难道真是中意他了?”

她又安静久久,久久,目光落到窗外的皎洁月色,让梅城桓咬牙切齿,跟着看月亮,开始觉得找她谈话是个天大的错误后,她沉静的目光才转回他脸上。“他大爷无病却天天来看病,有钱多到如此挥霍,是他的自由,而我家中有老小要养,既给了时间,也替他把脉,给了补身药汤,也算银货两讫,不是?”她从容自若的回答,“至于中意他一事?爷更是多心了,雨柔只说愿意考虑,但考虑的是在京城开医馆的事,可不包括当妾室一事,但我才说了‘我会考虑’,后半的话尚未出口,他就开心的离开。”

她以为他没看到那一幕?那男人还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所以,根本是她又神游,停顿许久,后半的话迟迟没出口,莫怪那男子会误会了,不过,很奇怪的,梅城桓发现他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你真的想在京城开医馆?”

她点头,她的想法很简单,一旦在京城开医馆,仗着高明医术,一定有机会替一些达官贵人看病,若是能交好,皇宫里的消息多少也能听到,她也才有机会让淳淳恢复她该有的身分。

“如果我可以帮你的忙,你可愿意随我进京,替我治病。”

她侧着脸,定定的看着他,“敢问阁下是谁,真有能力替雨柔开医馆?”

他笑道:“皇亲贵族中有人称我为‘晋国公’,但更多人唤我‘相爷’。”

第3章(2)

傅雨柔虽然已有准备,但听到他亲口承认,她还是难掩错愕。

难得,那双平静如湖的眼眸会透出情绪,但很快的又恢复沉静,想到他的身分仅让她有这么短时间的惊愕,他不禁大大的不满。

难道她不知当今朝堂上有两大派,太后伸手干政,幼帝能否稳坐金銮殿,靠的就是先帝指定的辅国大臣,其中,朝臣百姓皆视他为王朝的基石,他若有个万一,足以动摇国本,而这个女人却只是惊讶一下下,又是一张平静无波的面容看着他?

“虽然不关雨柔的事,但国家大事的决断与执行,依先帝遗旨,都得由相爷等辅国大臣辅佐幼帝方能行之,相爷为了何事,竟忘却身上重责大任,远离京城,让自己身陷危险?”她这一串话说得可不慢了。

他黑眸半谜的睨视着意态从容的她,“你是在指责本相爷?”

“不敢,只是,这些年来,太后党跟保皇派水火不容的事,只要是王朝百姓,皆有听闻,更甭提一些说书人将相爷说得有如天神下凡,不管是护卫幼帝的谋略决断,甚至是沙场征战,皆添上一抹神奇。”

她坦然直视他,接着道:“这全都说明了相爷对绍熙王朝有多么重要,但相爷似乎忘了这一点,让自己身陷险境,爷中的狼蛛毒若无我爹以多种珍贵药材炼制的彩御丸,雨柔敢说,爷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他怒声咆哮,这女人是不是生来就是让他生气冒火的?

“相爷的伤口方才结痂,切勿动怒,否则又得待上月余,才能回京。”她开口提醒。

他抿紧唇,暗暗的吐气儿,再次咬牙看着她,“傅姑娘就别再说些让爷动怒的话!”

她想了想,轻轻点头,干脆安静。

他一手抚着抽动的额际,告诉自己别生气、勿冒火,好好的跟她谈,“幼帝登基,太后频频干政,还在朝廷培植势力,于京城内外安插耳目,爷这一次受伤,绝对是被她掌握了行踪,才遭了她的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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