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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孙信丘上了一道折子给户部尚书李润,乃是解决赈灾难题的法子。李润看后,虽半信半疑,但考虑到现在朝中是非常时期,也就只能姑且一试了,便一咬牙,又将这道折子呈给了秦耀天。
御书房内,案几上的折子堆得足有半米高,可是坐在案几前的人却是一脸怒容,看了这个折子摇摇头,看了那个折子叹口气,深锁的眉头久久不能舒展。
“皇上,您都看了这么久了,歇会吧。”魏公公侍候在一旁,看着秦耀天脸色不善,小心翼翼道。
秦耀天一把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了地上,吓得侍候在一侧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倒在地。
“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能想出解决的法子,简直是丢人现眼!”偏偏在正月里发生了这种事,这盛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倒是不愁吃穿,有滋有味的过着年,可是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呢?这事若是不能尽早解决,安抚灾民情绪,待到传遍了全国上下,别人不得骂他是个自私自利,草菅人命,只顾自己贪图享乐的昏君?
魏东不敢再多言,自从这件事爆出来,皇上整天都在为此头疼不已,连个年都过不好,更别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了,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陛下,太子求见。”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道。
“叫他进来。”秦耀天挥了挥手,他又岂会不知,这个年他过不好,宫里的妃嫔太子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秦辉走进来,端端正正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参见父皇。”
“行了,别讲究这些有的没的了。”秦辉一向是他最为疼爱的儿子,又是储君,未来的帝王,自从这件事出来之后,秦辉也是夜不成寐,每日都在想办法解决,他也不忍心对着秦辉发脾气。
“父皇,从明日起,儿臣和户部以及其他朝廷官员亲自到现场监督,稳定秩序,一定能将这事解决的。”秦辉看着秦耀天略带疲倦的面容,语气十分坚定,信誓旦旦道。
“你是个好孩子,一直想为朕分忧,这些朕都清楚,”看着自己儿子乖巧懂事的样子,秦耀天心中涌上了一丝欣慰,“只是这终究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再怎么说,你身为太子,身份尊贵,若是带领朝臣亲自督办,那岂不是显得我朝无能人……”
“父皇所言极是,大哥你身份高贵,这种事可万万做不得,”正在这时,殿外又走进来一人,却是秦修阳,他走到案几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秦辉见他也来凑热闹,不禁眉头微皱,“五弟莫不是最近过得太舒坦了,把这宫里的规矩都忘了,进来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秦修阳见秦辉一出口就不客气,嘴角微扬,反唇相讥道,“大哥您说得这是什么话,虽然你和父皇每日都在为赈灾的事焦头烂额,可臣弟也没有闲着啊,臣弟刚才才从宫外回来,正想给父皇报告一下最新情况呢,父皇一向讨厌宫里的繁文缛节,定然不会因为怪罪臣弟没有通报而耽误正事。”言下之意是,他这个做了才来禀告的人要比秦辉这个没做就来邀功的要强多了。
“哦?是吗?那五弟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最新进展?”秦辉的眸光暗了暗,他只是说秦修阳不该未经通报就擅自进来,秦修阳却硬是要歪解他的意思,他从来不屑与秦修阳争什么,因为无论怎么争,他都是太子,而秦修阳这辈子只能当个亲王,当他的臣子,匍匐在他的脚下reads;。
可是,秦修阳却要处处针对他。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时不时折腾一下子,日子久了,谁都会觉得烦。
秦修阳心中冷笑一声,却不再看他,而是朝着秦耀天行了一礼,“父皇,儿臣从开仓赈灾的官员那里得知,最近城中的灾民是越来越多了,每日堵在城中,聚众闹事不说,还扰的城中商铺无法正常开张,甚至还有几起抢砸店铺的事件发生。”
盛京城富贵如云,是人人向往的天堂之地,此次皇恩浩荡,皇上亲自下旨赈灾,消息一传出去,灾民自然纷纷朝这里涌了过来,不仅如此,浑水摸鱼,趁机为非作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秦耀天忍不住拍案而起,盛京城好歹是天子脚下,一向十分太平,怎么能容忍城里发生这种事?
“不过请父皇放心,儿臣刚才已经命刑部主事林书良将那些聚众闹事的人都抓起来了,并吩咐下去,若是有人再敢生事,一律从严处置。”
“林书良?”秦耀天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愣了一下,“可是林源家中的长子?”
除夕那夜林书良跳水救人的事在宫里传开后,他自然也略有耳闻,在他看来,林书良出生于名门望族之家,亲爹林源德高望重,是他最器重的臣子之一,此人却不骄不躁,又凭着自己的能力在朝为官,这般德才兼备的小辈,堪称是京中纨绔子弟的典范,因此他对这个名字也多少有些印象。
见父皇记得林书良的这个人,秦修阳心中一喜,随后正色道,“正是。”
秦辉喜欢笼络朝中的重臣,也就是那些年过半百,半个身子已入黄土的老头儿,那些老头儿眼下虽然手握重权,但总有一天是要推贤让位的,实在是没什么培养价值,再者,那些重臣个个思想封建,冥顽不灵,任你三寸不烂之舌如何威逼利诱,也不见得能让他们勤勤恳恳,表里如一的忠心为你办事。这点参考林源就可以明白。
他和秦辉则是不同的,他自认为目光要比秦辉长远的多,所以笼络的都是些虽无太大权力,但却十分有发展前途的年轻官员,待到朝中那些老头儿入土为安了,自然就是这些小辈的天下了,而且初入朝堂的官员都是野心勃勃,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只要稍微利诱一下,承诺以后给他们加官进爵,他们自然就肯踏踏实实的为你卖命,最最主要的,这样一路提拔培养出来的心腹,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为了利益叛变,倒戈相向。
而林书良,是秦修阳最为器重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个刑部尚书的爹,更因此人也是心狠手辣,心怀抱负,与秦修阳一拍即合,十分谈得来,所以秦修阳平日里自然有意栽培他。
“林家的儿子,确是京中富家子弟效仿的典范,”秦耀天点了点头,欣慰道,“等这件事过去了,有功的人一律论功行赏。”
“父皇英明,真乃百官之福。”秦修阳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喜悦之色,他这般抬举林书良,处处送林书良人情,他就不信,林源这个老顽固会一点都不觉得欠他的。
秦辉冷眼看着秦修阳在父皇面前抢尽风头,心中冷笑不已,若是秦修阳以为这样就能博得父皇的好感,那他也是太天真了,遂上前一步,走到了秦耀天身边,“父皇,这么多折子,儿臣帮您一起看吧。”
秦辉一向走得是孝子路线,秦修阳见此不甘落后,便也挤了过来,“父皇,儿臣也帮您一起看吧。”
魏东在一旁看着他俩争着要帮秦耀天看奏折,不由得笑道,“皇上真是好福气,有两个这般孝顺的皇子,”随后对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催促道,“还不快去给太子殿下和五殿下搬两张凳子?”
他在秦耀天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这种既卖太子和五皇子人情,又让皇上开心的话reads;。
秦耀天见他们俩肯为自己分忧,心中也是倍感欣慰,遂拿起一封折子和他俩一起继续看起来。
御书房内一时之间沉寂如水,只听到翻页声,父子三人一起看折子的场景又是何其的温馨。
看着看着,秦耀天忽然深深皱起了眉头,他将手里的折子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才翻到了封皮,只见上面写着一竖行清秀的行楷“户部尚书李润敬上”。
秦辉眼角的余光一下子便瞥到了秦耀天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禁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询问道,“父皇,怎么了?”
“这个法子,实在是妙。”秦耀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秦辉眼睛一斜,便看到了封皮上李润的名字,不禁心中一动,“父皇,那是不是要宣户部尚书呢?”
“宣,宣,快宣,朕要问问他这个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秦耀天拿着手里的折子,如获至宝,喜不自胜。
秦辉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这事他原本早就向李润施压了的,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李润都不曾想出什么好的法子,他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惜秦辉又怎么知道,这个折子,本应该是孙信丘呈上来的。
不过片刻,李润便已到了御书房,他一进殿里,看到太子和五皇子都在,且太子唇边还挂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顿时不再忐忑不安了。
老实说,孙信丘把这个法子呈给他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再三考虑之下,他还是决定兵行险招,将这法子呈给皇上看看,若是皇上同意了,他就把功劳全都占了去,若是皇上觉得不妥,大发雷霆,那他就说这法子是孙信丘想的,这样就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如今看来,皇上是同意这法子了。
他心中一阵激动,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微尘李润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秦耀天面色不错,看起来十分和善,“朕刚才看到爱卿的折子,说是将施粥之处搬到城外,为灾民搭建住所,以免其流离,且发放衣物实行登记,若是发现有人重复领取,一律发配充军,甚感极妙……”
李润一听,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跪下俯下身深深行了一礼,“谢皇上,微臣以为,将施粥场所搬至城外,不仅可以解决城内治安,且城外地方空旷,可以惠及更多灾民,再者,发配充军这样重的罪名,若不是急需衣物的灾民,只是想要占便宜的普通百姓定然不会冒着这样的危险去冒领的。”
“至于这往粥里掺沙子……”
“启禀皇上,若真是食不果腹的灾民,自然是不会在乎粥里有少许沙子的,可是那些吃得上饭的普通百姓就不一样了,谁没事愿意吃掺了沙子的粥……”
“放肆!”谁知秦耀天听了他的解释,突然脸色一变,狠狠将手中的折子摔到了桌子上,怒道,“你们这些所谓的重臣,平日里养尊处优,只顾自己吃好穿暖,关键时候却尽出些坑害百姓的馊主意!朕下旨开仓赈灾,就是为了让灾民吃饱穿暖,平息民怨,彰显我大秦国风,可是你却让朕在粥里掺沙子,掺了沙子的粥还能吃吗?你这明明是草菅人命!若是灾民吃了这种粥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吗?这事传出去,举国上下还不认为朕这个皇帝只顾自己,连赈灾的粥都要弄虚作假,其他小国还不笑我大秦小气吝啬?”
秦耀天这一发怒,把殿上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皇上原本是赞同这个法子的,怎么会突然就变了脸呢?
秦修阳坐在一旁,神情颇为悠哉地看了秦辉一眼,李润是他手下的人,本以为这次要立个大功了,却没想到父皇突然变卦了,这下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怎么收场reads;。
跪在下首的李润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都说圣意难测,原本皇上的神情话里都是对他的赞同,怎么会突然说翻脸就翻脸呢?
他偷偷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秦辉,希望秦辉能帮他说上几句话。
秦辉的脸色也是一变,任他也没想到父皇会突然发怒,“父皇您别生气了,这几日,朝中重臣也都是绞尽了脑汁在想,李尚书在情急之下想出这种法子,兵行险着,也不过是想为您分忧罢了。”
秦辉一边说着,一边朝李润使了个眼色。
李润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秦辉本来是想提醒他把这错往别人身上推,但是秦辉不知道的是,这办法本来也就不是李润想出来的,李润突然俯下身,重重磕了几个头,“启禀皇上,微臣罪该万死,只是这法子,原本也不是微臣之意……”
“什么?不是你想出来的?”秦耀天一听这话,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这折子,本是微臣手下的一个司储呈上来的,他怕自己人微言轻,皇上不重视,所以就拜托微臣以微臣的名义呈上来,微臣本来也觉得他这法子行不通,但是考虑到这几日皇上为此事焦急不已,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一狠心呈了上来……微臣没有考虑周全,罪该万死,但微臣也是一片赤诚之心,绝对没有想要坑害百姓之意……”
“什么司储?立刻叫他来见朕!”秦耀天怒气未消,魏公公只好在一旁不停地替他拍着背顺气,“皇上您息怒啊,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看着秦辉和李润吃了个哑巴亏,最得意的莫过于秦修阳,他端起宫女递上来的茶水,悠哉地喝了起来,等着看另一趁戏——李润这个人一向是好事跑得比谁都快,坏事逃得比谁都快,这次被父皇骂了,肯定要找个人替他背锅,且看他们俩如何互相推脱。
过了不久,孙信丘便到了御书房外。
今日将折子呈上去之后,他心里也是十分忐忑,在府里坐立不安的,等着宫里的消息,没想到消息传来之后,却是皇上发怒了,但是皇上宣了他,他就算明知是来受罚,也得立刻进宫觐见。
他进来时,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等着看他如何被皇上责罚。
“户部司储孙信丘参见皇上。”孙信丘撩起衣摆,跪倒在地,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今日有幸得到皇上召见,即使是来领罪的,他也穿戴十分整齐。
“这折子是你呈上来的?”秦耀天一把将桌上的奏折甩到了他面前。
孙信丘不卑不亢地捡起来,认真看了一遍,随后恭恭敬敬答道,“不是。”
他这话一出,秦辉和李润立刻变了脸色,尤其是李润,恨不得上去一把拽了他的衣领,“孙大人,你可看清楚了,这法子,可是你呈上来的,现在在皇上面前,你却又矢口否认,是何居心?”
“回李大人,这法子,确实是微臣呈上来的,”孙信丘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接着道,“可是皇上问的是这折子是谁呈上来的,这折子上明明白白写着大人的名字,自然不是微臣呈上来的。”
“你!”李润气急,这都什么时候了,孙信丘这个小小的司储竟然还在这里和他玩这种文字游戏,他正要怒骂孙信丘,却见秦辉一道冰冷如刀的目光飘了过来。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在皇上面前失态了,连忙敛了神情,将到了嘴边的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好在孙信丘承认了这法子是他想的,遂对着秦耀天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请皇上明鉴reads;。”
秦耀天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孙信丘身上,此时他怒气已退,言语之间只剩了一丝严厉,“大胆逆臣,你可知罪?”
“回皇上,臣不知。”孙信丘始终低着头,没有抬头看秦耀天一眼,举手投足之间显得异常镇静。
“你竟然给朕上书,让朕在施给灾民的粥里放沙子,你这是草菅人命你懂不懂?那沙子是人能吃得东西吗?”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跪在殿下的身影上,看他要如何回答皇上的话。
然而孙信丘听了之后,不仅没有求饶,反倒是显得更加镇定了,他直起身子,虽没有抬头,但语气却依旧不卑不亢,平静道,“回皇上,微臣没有说往粥里放沙子。”
“那你方才又承认了这办法是你呈上来的。”秦耀天见他还在狡辩,脸上不禁又现出一丝怒意。
“微臣的折子里,原本说得是沙土,并不是沙子,”说着,孙信丘看了李润一眼,“想必是尚书大人年纪大了,抄写折子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字,这才引起了皇上的误解。”
他看了那封奏折的字迹,心中便已明白,像他这种小官,立了功都是顶头上司的,有了过才会轮到他。
“沙土?”秦耀天一听,脸色稍缓。
“正是,皇上体恤子民,所以给灾民发放的棉衣和食物都是极好的,可也正因此,才会有人起了贪婪之心,”孙信丘将其中的缘由缓缓道来,“若是皇上不给灾民发放的棉衣粥汤不那么好,那些不是急需的人自然不会去贪这份便宜,沙子吃了是会死人的,可是沙土并不会,只要控制好沙土的量,自然不会对粥汤造成什么影响,这样一来,皇上的浩荡皇恩,便能惠及每一个需要的灾民了。”
秦耀天听完之后,脸色渐渐平缓了下来,细细思索之下,竟然还觉得孙信丘的话有几分道理,是个可行的办法。他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办!”
御书房里的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之色望着秦耀天,就连秦修阳也惊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李润更是呆若木鸡,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什么叫做圣意难测,什么叫做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如今算是体会到了。
“孙爱卿,朕命你全权督办赈灾一事,传朕旨意,朝廷上下须得积极配合孙爱卿进行赈灾,不得违抗。”
秦耀天金口一开,秦辉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了那个始终没有抬起头,名不见经传的小官身上,李润整个人更是差点没瘫倒在地,这事明明是由他主持督办的,现在怎么换成孙信丘了呢?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秦辉使了个眼色给他,只好将所有的憋屈都咽回了肚子里。
孙信丘深深俯下了身,正当众人以为他是叩谢圣意时,却见他直起了身子,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向了秦耀天,一字一句道,“启禀皇上,这法子虽然是微臣呈上来的,但并不是微臣所想的。”
刚才他以为皇上不悦,所以就没说破,现在既然皇上启用了,那他也就不用顾忌了。
“那是何人?”秦耀天闻言,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幕王爷秦子铭。”
霎时间,殿上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题外话------
啦啦啦,小铭子立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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