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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卿仍是沉默,静待下文。.
楚容珏直视着他。「当年,同样被皇上派人暗杀的,还有当今老国公的儿子跟儿媳,他们查到楚容瑛的夺位阴谋,本想去找我母后当面揭穿,却在皇宫内让皇上的爪牙杀了,皇上还为此在老国公面前痛哭,说突然有刺客行刺,他们夫妻是为了保护他而犠牲。」
沈元卿拧眉想着,老国公痛失爱子、媳妇,也因此独宠徐洛岚这个孙女,更成为朝廷的保皇派,倘若楚容珏所言是真,国公爷一旦知道杀害他儿子、儿媳的就是当今皇上,岂不对皇上深恶痛绝?
「既然王爷都知道所有情事,为何不向老国公禀明?」
楚容珏苦涩一笑。「当时,契氏族的友人虽冒死相救,我仍身受重伤,王妃难以走出丧子之痛,镇日抑郁寡欢,根本没有能力反击……」
他本想着,国公爷一向与他交好,虽然荣王跟他都是国公爷的外甥,但国公爷一直看好他,也多次期许有朝一日他能成为一代贤主,所以国公爷是唯一能帮他夺回一切的希望,但是没多久,他就从友人那里得知,国公爷已全力辅佐楚容瑛为帝。
「我曾想冒死回京,揭穿这一切阴谋,但我一人能做什么?国公爷一旦知情,绝对会去找皇上对质拚命,可以想得到,国公爷只会赔上一条老命,而皇上知道我当年诈死,一定会再度派人追杀,可王妃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我实在不忍心……」
「既是如此,王爷为何又在今日全盘托出?」沈元卿不解的问道。
「我一直等待反扑的时机。.」楚容珏的神情略显激动。「楚容瑛不是贤王,京城虽繁荣,但京城之外,贪官污吏横行,这是我父皇的江山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更不能什么都不做的等到官逼民反的那一天,所以我在外族也训练了一支菁英部队,如果威远王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王爷要我叛主,万万不能。」沈元卿答得坚决。
这几年,他的身分大不同,身边不乏有些野心不小的朝臣旁敲侧击的想寻他支持,扳倒无能多疑的皇帝,争的不就是权势帝位,他力持中立,此刻,也不打算破例,即使知道十年前的帝位之争有多丑陋不堪,他也不会改变立场。
闻言,楚容珏却是笑了。「如果我说,过年前的零星战火,乃是安王爷为了奉承皇上,花钱买通一向只在北疆横行的土匪伪装成契氏族进犯边关,再透过狼狈为奸的边城父母官行文给他,好让他上奏折给皇上,再给了几箱黄金给皇上身旁的狗奴才杜禄,让他说几句话,就将王爷调回边城,伺机解决王爷,王爷仍执意要效忠这样的君王吗?」
沈元卿的神情随着他的话益发变得严肃。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今日那数十名黑衣人,针对的是就王爷的未婚妻。」沈元卿黑眸一凛。
「没错,我知道她的身分,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知道她在这里的,还有楚容瑛那个狗皇帝,他显然很不希望看到你过好日子。」楚容珏沉声道:「把你调回来这里,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她,在你为失去她而痛心时,那帮假契氏族会再发动第二次战事,目标就是王爷你,皇上无所不用其极,为的就是让你回到京城时只是一具死尸。.」
「这全是你的一面之词。」沈元卿冷眼直视着他。
「没错,但这都是我埋伏在皇宫的耳目送来的消息,我的确也没有证据,但本王从不是个会无的放矢之人。」楚容珏的表情更为严肃。
沈元卿浓眉一蹙,此话不假,十年前的皇室动荡,他还只是个小将,但文武朝臣都对肃王之死哀叹不已,甚至私下议论,在荣王登基前,他们一致推崇肃王才是贤君之选,没想到肃王还没坐上帝位便遭遇横祸,众人皆感欷吁。
沈元卿眸光锐利的望着楚容珏,默然不语,思绪却纷乱难平。
等妻子醒来后,楚容珏便带着妻儿、奴仆乘坐马车离去。
楚容珏表示不会勉强沈元卿,留下给温晴的谢礼后,仍诚挚直言,「本王仍期许能与王爷连手拉下暴主的一日。」
李乐等人也回来了,那帮黑衣人离去的方向与契氏族的居住地根本是反方向,再私下与契氏族的友人联系,才发现他们早已展开调查,也查出就是北疆那帮杀人掳掠的匪寨在为乱,正准备派人告知,没想到他们就先上门来了。
这个调查无疑证明了楚容珏所言是真,只是,事情没照皇上的期望发展,数十名黑衣人都杀不了温晴,第二波动作应该会暂停,等候皇上进一步指示。
沈元卿将楚容珏所说的过往与近月来发生的相关事件一一告诉四个心腹,每个人都震惊极了。
「让你们知道,也是要你们清楚,我们面对的不是单纯的犯军,我更明白,一旦我深陷危险,你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届时,你们也会身陷险境。」沈元卿神情凝重的看着众人。
「我们不怕,谁敢对将军下杀手,我们会先杀了他们。」叶东飞马上拍胸脯保证,展现义气与忠诚。
「不,你得留在将军府,虽然有小丹,但我不认为皇上会就此放过晴儿。」沈元卿吸了口长气,重重吐出后又道:「我要你以生命护她,我更要你守密,我们谈论的这些事,一个字儿都不许吐露,我不要她活在恐惧中,更不要她为我的安危担心。」
叶东飞用力点头。「东飞以生命起誓,绝不透露半个字儿。」
李东等人看着爷,爷真的不一样,宁愿自己扛下所有事,也不愿有任何忧惧影响晴儿的生活。
「但就这样吗?爷,虽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这个君心术不正,不辨忠奸。」叶东飞还是难掩愤慨。
沈元卿拧眉。「叛主兹事体大,牵连的人事众多,怎能随意呼应,但我心里有底,不会消极的等着被宰杀。」
这一日何其漫长,但温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进房小憩竟睡到天黑,而沈元卿这个静静凝睇她的男人,竟只是坐在床边也不唤她一声。
小丹噘着红唇走了出去,不是她爱生气,而是沈元卿有时很爱跟她抢着照顾小姐,都说等小姐睡醒后再去通知他,他偏硬要坐下来等。
春风拂动窗边风铃,叮铃作响。
烛火早已谨,温晴甫醒的容颜两颊嫣红,黑白明眸慵懒惺忪,美得教人心醉,沈元卿还得敛敛心神,才能好好跟她说话。
她微笑的坐起身,听着沈元卿说着韩珏一家及奴仆已经离开,并重金酬谢搭救之情,但在提及叶东飞将留在将军府、其它人将跟着他返回前线后——
「东飞为什么要留下来?还有,那些咬毒自尽的黑衣人又是什么人?我知道他们要杀我,原因是什么?」她真的有一箩筐的问题。
他噙起笑意。「看来,我得慢慢习惯我有一个思绪敏锐的小妻子。」他握着她的手。
「这些事都让我来处理,你这小脑袋里装的已经比同龄的姑娘都要多太多了。」
「可是……」
「我得回营了,李乐他们都在等我。」如果可以,沈元卿真的好想留在她身边。
「不用完膳再走吗?」温晴不舍的问,见他摇头,她急切的又道:「我也跟着去好不好?我可以当军医。」
不知怎地,她就是莫名感到不安。
沈元卿笑着回道:「军营里已经有军医了。」
她咬着下唇,将脸偎进他怀里撒娇道:「可我想离你更近点,虽然你骁勇善战,也只是血肉之躯。」
他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嗓音有些沙哑的道:「战争原就残忍,为了生存下来,每个人莫不以拚死的劲儿在战斗,我是将军,防御的是后方的百姓、亲人朋友,责任更重。」他抬起她的脸,深深的看着她。「但你的存在让这个责任成为一种欣慰,我知道我的严阵以待、我的冲锋陷阵,可以让在后方的你平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