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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没有你不行。.”燕行舍不得放开她,但感受出她微微颤意,一定是痛得受不了,赶紧让她躺回床上。“我回音玉门的那段时间,像着了魔一样。时常听见你唤我阿行的声音,想着会不会回头,就看见你朝我奔来的身影,连用餐时,都想着若你在,一定会拼命替我挟菜劝食,可是不管我怎么想,都只有我一人。师叔帮你带口信回师门时,曾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好好厘清对你的情感,再到铜安接你回来。可是三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我整顿师门风气,培育下一任掌门,就算我到铜安接你又如何?我根本无法全心相伴,只会让你期望、失望再绝望,但我从来没有忘了你,就这样过了两年没有你却充满你影子的生活。”
泥娃静静地听着,心情像一朵含苞的花,正在朝阳的轻抚下缓缓绽放。
“这两年,你说我不怕你成亲生子吗?我怕,我怕极了,因此在我放下师门重担时,我先捎了封信给师叔,他说你一如来时,未添人口未添伴,我才放心来到铜安寻你。”在等师叔回信的那几天,简直度日如年。收到回复时,他还犹豫了整个下午才敢展信阅读。“我不会再离开了,要走,我一定带你,天涯海角,不会放你只影向谁去。等我存够钱买下‘凤来客栈’后,我们成亲,我带你回潜龙镇,回我们的故乡,我们生对胖娃娃,凑个好字。”
成亲?!“你说的是真的吗?”这是她期待着、幻想着,却不敢深思的事。“可是我中了毒……”
“你总算会担心了。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体受毒侵害,势必要调养一段时间,你要有心理准备。”燕行为她顺发,竟然感到鼻酸。“你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别再说自己的命不值钱。.我要把你这株浮萍捞起来,种到我心里,不再让你流浪了。”
“瞧你说的,不理你了!”泥娃双颊赧红,撇过头去,不敢让他瞧见此刻无法隐藏的羞怯表情。这些话,她连作梦都不敢想,今天竟然能亲耳听见他说出口,老天爷真的开始眷顾她了吗?如果不是,就让她多沉浸在这份愉悦之中吧。“我躺一下,你去帮凤大哥的忙吧,千万别让春松居出事。”
“我知道。”燕行替她盖紧被子,起身在她耳际落下轻吻。“好好休息。”
燕、燕行亲她?!这是真的吗?泥娃脑海里一阵嗡嗡乱响,完全无法思考,思绪全让他唇瓣灼人的热度占满。她揪着被子,无从反应,像块木头僵直了。
师叔说的有道理,是该适时让泥娃了解他心里的想法,而他对泥娃势在必得,君子之争不能是他的作为。他把泥娃安置在他房里,就难得用了心机。
泥娃听见了推门的声音,克制不住,问了一句——
“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如果是假的,以前就能对你说,何必等到现在两人受尽折磨,还担心来不及让你知道、让你相信?睡吧,等会儿我就回来。”泥娃不信,他可以用一辈子证明,只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不管下毒的人居心何在,动到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燕行命人在桂花林下造了十来座土窑,先以窑烧鸡供食,对外则放出冬藏院拓建的消息,张罗工匠搭造简便的厨房,只留下年资超过五年的厨师,以方便掌控人数及究责,预计两日后恢复供食,主要以有住宿的客人为主,其余则是由城内糕饼铺买回的小点,提供佐茶。.
“师叔,你在铜安城内,有跟谁结怨吗?”燕行由春拨楼厢房透窗遥望冬藏院,没想到师叔真的请人拓建整修。
“有,多得是。”凤岐冲着茶商给的范品茶,为燕行倒了一杯。“但不至于用下毒的伎俩来陷害我。”
“彭止跟师爷有察觉什么异状吗?”燕行举杯细闻香气,斜杯观察汤色,再入喉品尝,其间眉头未有一刻轻松。
“看起来这泡茶挺难喝的样子……”凤歧呷了一口热茶,眉心跟着皱了起来。“他们来不是为了吃饭,也不是喝茶,反而像是来问案,拼命向我打听这几天有什么动静,问到最后好像挺失望的,连你有没有再把客人扔下湖、逼人扎马步都问下去了,巴着我死不离开,彷佛在等什么风吹草动,你说,这是什么情形?”
“此地无银三百两。”燕行重新冲了另一种范品茶。“你帮我牵制住他们的行动,这事就由我来查。”
“欸?我什么时候沦为帮你抬轿的小角色了?”
“如果你能查案又同时兼顾账册,换我为你抬轿也无妨。”这事谁做都无所谓,重点在于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你——算了,我没必要气死自己。”等这件事结束后,他绝对要让燕行接职进货,看他还有什么时间跟在泥娃后头转!“对了,我请梓姨接手厨房调度,你就别操心了。”
一进来就把厨师得罪光,不怕三餐有人偷加料吗?凤歧撇了撇嘴,私下还是请梓姨替燕行说几句好话好了。梓姨是他还没回来接管春松居时的管事,冬藏院里好几名大厨就是在她任职期间内延揽回来的。
“多谢师叔。我先到起窑处看看。”燕行起身,看着凤歧正准备冲泡第二种范品茶。“这两批货都不好,师叔这期还是先别下单吧。”
“反正我不急,下两个月的茶就让你铺货下单看看。”到时候,他绝对会回来买其中一枇,毕竟春松居还是要有寻常货让路过客歇脚呀!
“好。”他知道师叔要买的是寻常货,否则会有茶商在场介绍推销,不可能只有标号的范品茶,显而易见这几批根本没什么利润。
然而就寻常货来说,这两批茶涩味苦口,应该还有其他选择。
这些都是累积他回潜龙镇经营客栈的能量,为了泥娃,他不能轻怠。
入夜后,春松居不再烧窑闷鸡,改由城内面摊人家轮流供住宿客人吃食,这一折腾下来,先别说亏损的部分有多严重,光是折给客人的住宿费,就少不了几百两银子。
搭在桂花林下的土窑,零散的焦黑土块在稀疏的月光下只剩斑驳,春松居的灯火同样映照不到此处,可算几乎全黑的地方,竟然来了近十名男子。
早就埋伏在树上等候的燕行,听见树下石块纷纷碎裂纷飞的声音后,跃身而下。
“是谁指使你们对春松居不利的?说!”燕行长剑往前一推,露出半截剑身,反射几抹月光到来人脸上,但并无助于辨认身分,对方全以黑布覆身。
“废话少说,今日留你不得!”黑友人二话不说,拿起铁锹就往燕行身上招呼。
燕行——缴了他们的械,却意外对方赤手空拳相搏的武功,竟然与他同宗同流。
青玉门!
“想走?留下来把话说清楚!”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来历,拔腿就想离开。燕行踢起地上土石,正击他们膝盖后方,让他们痛跪在地。
燕行掀了他们面巾,略一吃惊,全是夙山亲收的弟子!照理说,他们现在还在青玉门后山思过才是。“是谁放你们离开青玉门?”
“要杀要剐,不用废话!”青玉门弟子个个面容铁青,没想到夙剑也在春松居内。原先以为只要对付凤岐就好,不想又多了个棘手的角色。现在落到对方手中,如何向夙山师父通风报信?
“为什么要下毒?”想起泥娃中毒,那虚弱暗淡的脸色,还有因为毒发不时痛苦的低吟,即便毒解了,还需要花上好几个月才能慢慢调养回原木健康的身子,一股足以燎原的怒火就在他肚腹里张狂地烧灼着。
青玉门弟子闭嘴不答,全像蚌贝一样。
燕行哪里捺得住旺烧的怒火?手起剑扬,瞬间削落所有来人马尾,落了一地惊慌。
“说!为什么要下毒?”燕行以剑抵住其中一人的颈间,再度问道。
倘若这一剑直接削上他们脑袋,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落在他们手边、脚边的凌乱断发是不能儿戏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