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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古人已经有工作室的概念了,工作桌椅、各种布料和绣线、工具一应俱全,屋子里的采光是整个院子里最好的,锁秋轩里也只有这间绣房铺上了地龙,想来冬天也可以轻松地做针线活儿,手指头不会冻到无法拿针。.
虽然云水惜说只是绣房,她还是执意叫那是个人工作室,马上决定回去束香轩也布置一间,她信誓旦旦地想,虽然她现在还用不上,但将来技巧纯熟了,一定用得到!
“我们大姑娘也不想其他的了,是一心一意醉心在这绣工上,常常一整天都待在绣房里。”私底下,芳菲如此感叹。
见芳菲主动说到这里,机不可失,丁宣瑛连忙悄声问道:“芳菲姊姊,姑姑才貌双全,为何云英未嫁?”
虽说她一个主子称丫鬟为姊姊实在是不伦不类,但她本身骨子里就不是这朝代的人,也就不太照着规矩走,她真的是打从心里关心她这个古代师傅,云水惜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又不时眉心深锁,若不好好开导开导,恐怕会有忧郁症。
“唉,大姑娘的生母是顾姨娘,顾姨娘走的早,当年老太君极不待见大姑娘,视她如眼中钉,狠心要将大姑娘许给城北那年过四十的吴老爷做妾,大姑娘自然是不肯的,她早心有所属,便是经常往来云府的布商安少爷,安少爷也求亲了,老太君却不肯成全,硬要将大姑娘送进吴府,大姑娘便喝毒药寻死,也差点就死了,捡回一命后,老太君这才不敢再逼婚,但大姑娘也就此留下病根,更导致不能生孩子了,从那时开始,她便将自己关在这锁秋轩里,再也不肯跟主屋有所接触。”
丁宣瑛听得心急,“那个安少爷呢?老太君不逼婚后,他怎么没再来求亲?”
芳菲失笑道:“少奶奶您糊涂了,哪个男人会要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女人?”
丁宣瑛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所以他就那样丢下姑姑了?!”
芳菲叹口气道:“安少爷不久后就成亲了,大姑娘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就是那几日比较安静,再也没提起安少爷的名字,然后就数十年如一日的到如今了。.”
主屋里的人碍于老太君的脸色,是不可能为主子说话的,为主子抱屈的只有她们这锁秋轩的人,见少奶奶如此愤然地为主子打抱不平,也不枉主子收她为徒。
“真是的,好好的一段姻缘就如此错过了。”丁宣瑛欷吁不已。
云水惜都认命了,她这个晚辈又能说什么?而她说什么又有何用,在云水惜身上,女人最好的时光早就过了。
据说,她那挂名丈夫之所以迎她进门的同时又娶了平妻和纳两名姨娘,正是老太君出面的,她心里唾弃那可恶的老太婆,希望自己永远也不必见那恶毒老太婆的面。
第2章(2)
就这样,丁宣瑛就在这个秋天开始和云水惜学女红,云水惜先教她辨认各种衣料,认完后就先裁剪出帕子,从帕子开始缝制。
丁宣瑛前世是服装设计师,对各种衣料了若指掌,但古代衣料比现代更加上乘,全部都是手工制的天然衣料,先区分出皮、革、丝、麻,丝绸还分有纱、绢、缣、绫、锦、罗的类别,麻布也有分夏麻、冬麻、细麻、小麻,绢分南绢、北绢,绫又分大绫、小绫,锦分月罗锦、彩罗锦,罗分三棱罗、白牙罗、海青罗,还有他国进口的象布、柳布、矢金布,印染也有织花和绣花两种,有些只有些微差距的不同,她昏天暗地的学了几天才能分辨出所有布料。.
学会分辨布料之后,接着便是剪裁了。
丁宣瑛在前世早就亲手做过许多衣服了,对剪裁很熟练,但有思秋和沁冬在一旁看着,她当然要装做什么都不会,不然这两个自小服侍她的丫鬟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到时她也只能瞎掰是在梦里学的了。
因此,虽然她闭着眼睛也能如同云水惜示范的那般,俐落地手起剪落,但她偏生得笨拙的搞了好久才能装做顺利的裁剪出一块象样的布。
偏偏,沁冬那白目丫鬟还在旁边泼冷水,“少奶奶您真的要学吗?不如趁早放弃了吧,瞧您这剪的是什么啊。”
丁宣瑛头也不抬的挥手赶人,“去去去,你去外间吃糖去,不然去炕上睡,要回去再叫你。”
云水惜笑道:“其实你们少奶奶算有天分的,我看她拿剪刀跟尺子的手势都很到位,前面那几块歪七扭八的布倒像是故意乱裁似的,瞧,她这针脚缝得虽不熟练却匀称得很,初学者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丁宣瑛心里一惊,手心更是出了一层冷汗。
她师傅好锐利的眼睛啊,竟然能看得出来她在装笨,太强了!
幸而云水惜也只是说笑而已,并没有细细研究她裁剪出来的布,不然定会看出破绽。
时间便在一个愿教、一个愿学之中悄然流逝。
丁宣瑛前世便是个工作狂,虽然恨不得一天学上十二个小时,但顾及到云水惜的身子孱弱,便上午学一个半时辰,下午学一个半时辰,一天加起来学三个时辰,以前世的时间计算,也学了六个小时了。
回到束香轩后,她这个有现代知识的现代人,明知道夜里靠烛火做针线活伤眼睛,却又舍不得不做,不做手会很痒,所以她总会复习当日所学直到就寝,如果不是思秋坚持熄了灯,强迫她一定要睡,她还想熬夜呢。
丁宣瑛对裁剪和缝制都“学”得极快,云水惜也发现了,她当然不知道她那徒儿前世早就会了,她只觉得果然有一好就没有两好,丁宣瑛对做鞋和刺绣一窍不通,得从最基础的开始练起。
丁宣瑛前世没学过做鞋,刺绣更是冷门的专业领域,但做鞋与刺绣却是这朝代女人最最基本的手艺,任何女子都会做鞋和刺绣,只差在精巧度,所以她得再更加努力的练习才行。
冬去春来,时间便在学做帕子、荷包、袜子、腰带、络子之间过去,转眼间便进入四月。
丁宣瑛已经学到了褙子,束香轩里采光最好的一间耳房被她改造成了她的个人工作室,自然也依样画葫芦的装上了地龙,让她的手指头在冬天不挨冻,可以轻松做针线活。
虽然她那挂名丈夫不待见她,但挂名公爹和婆母对她还是极厚待的,许是觉得亏欠她吧,只要是她这束香轩提出的要求,大总管那里一律照办,而月例银子也是只有多,没有苛刻过,因此她的工作室也被她布置得极为舒适。
这里有两张大桌一张小桌和一张休息用的小床,小桌上有两壶花草茶和几盘点心,大桌上摆满了布料、丝线、图样,有时累了,她连小床也懒得移步过去,便直接趴在桌上睡了。
打从拜云水惜为师,她心里便每天都被针线活给占得满满的,人家读书人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唯读圣贤书”,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唯绣桌上布”。
当初她一窍不通的做鞋,现在反而做得最好,这都是她信奉勤能补拙啊!她用那破釜沉舟的决心,一天练上两个时辰做鞋,就不信做不好,如今她做的鞋,连云水惜都夸赞又快又好。
这日她心血来潮,亲自做了一盘泰式煎饺要给云水惜尝尝鲜,馅料跟沾酱都是她胡乱琢磨着做的,那柠檬香茅自然是主角,像不像三分样,思秋和沁冬都说好吃,她也有了信心。
就在她们几个女人家主仆不分地在锁秋轩的正厅里吃得很欢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而来,附耳对芳菲说了什么,芳菲急忙抛下饺子出去,待回来时却是惊慌失措地道:“是少爷来了!”
丁宣瑛和思秋、沁冬要好”会才反应过来,少爷不就是她挂名的丈夫吗?!
丁宣瑛心下诧异,她不想给云水惜添麻烦,便想避到暖阁去。
云水惜倒是镇定如常,淡淡道:“不是相见不相识吗?那又何须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