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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女儿家出门逛个街有什么?会有问题吗?
“先去查查我家那继母或二弟那一家子吧!”早在徐芸儿府里说出自己爹是哮天寨的大当家之际,她就有预感不太妙了,如今徐芸儿人又被抓,她才不信只是单纯的巧合。.
“赵逸风……等等,我好像见过他在先锋营附近走动,至于有没有入营我倒不知情。”
军营的戒备森严,他不好靠得太近,只能在外围蹲点,看看大军有没有出兵的动作。
皇甫婉容看看自家夫君,再瞧瞧其他两人,叹气他们的迟顿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明烟,你去问问粮食行的金掌柜,看这几日有没有人大量购粮,若有是何人所买,送往何处。”先锋营的粮草补给不足,若要留下,得先解决吃的问题。
明烟一应,“是,奴婢这就去问。”
“明霞,你到二门外跟周拐子聊聊,不着痕迹的探出今日是谁陪徐姑娘出府的。”
“是,奴婢马上去。”明霞应得很轻。
出门前,另唤一名叫采月的二等丫头在门外候着,主子有任何需要便可立即入内伺候。
男人们顿觉尴尬不已,有些反应不如人的自惭。
过了好一会儿,回话的人来了,先回来的是明霞。
“大少奶奶,周拐子说是二少爷陪徐姑娘上街散心,他一边安慰徐姑娘不要伤心,大少爷迟早会看见她的美,一边鼓动徐姑娘去首饰铺子走走,买些金钗银簪妆点自己,好把大少奶奶比下去。”
皇甫婉容心中有数了。
“首饰铺子就在徐芸儿出事的那条街,两处相隔不远,若是有心人一引,能不撞上都难。.”赵逸风想要做的是为难长房,让长房受到牵连,一败不起。
“那只死耗子,给他钻了漏洞。”骆青怒喝。
又过了一会儿,明烟回来了。
“大少奶奶,粮食行三日内卖出三万石白米,与铺子里二万石白米同日送至城外的先锋营,说是二少爷尽忠报国捐给军爷的。”
果然是他!
还真是有钱,就不知是慷谁之慨。
皇甫婉容听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徐芸儿和谢氏走得太近,徐芸儿口风不紧又太容易相信人,谢氏手段是何等高明,轻易地把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掌握在股掌之间。
赵逸尘的脸色为之铁青,前所未有的难看,雪白瓷杯在他手中化为赍粉,骆青气得牙痒痒的往桌上一拍,留下肉眼可见的五指掌纹,而水闲庭始终一言不发,眉头却紧得足以夹死蚊子。
“你们想过要怎么做了吗?”发恼是无用的,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别人都发招了,岂能坐以待毙?
“什么意思?”
男人们想着要如何救出徐芸儿,此乃当务之急,若未能全须全尾的将徐芸儿带回胡阳大山,徐大当家会剐了他们。
“是战还是降?”皇甫婉容语调说得很轻,如萤火轻颤。
赵逸尘和水闲庭听懂了,刷地神情绷紧,血色转淡地看向她。
骆青是武夫,听不懂颇富玄机的一句话,他一脸纳闷地看着皇甫婉容,但也知道这应该不是好事。.
“数千匪众和三万训练有素的精兵,你们认为胜算有多少?还是趁未有人死伤前先订好三千口福棺,省得到时候棺材店涨价,得用多一倍的价钱买棺……”
生意人最善算计,算盘珠子一拨,哪里有利可图哪边去。
“容儿……”她这话太吓人,但赵逸尘说不出她的话是错的,因为她说的是实情,哮天寨的杆匪再强横,也绝对打不过正规军,何况人数上的悬殊,说是直接辗压一点也不为过,哮天寨众人毫无生机。
但是降……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活路?从犯发配流徙三千里,几位当家只有一种下场——斩首示众。
“降不一定是死路,你们听过“招安”吗?”不用打仗,直接坐下来谈谈,谈好了便船过水无痕。
几个男人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了。
“容儿,你真是聪明,当朝丞相都比不上你的慧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之幸也。
“别高兴得太早,最大的难关在哮天寨,他们愿意被招安吗?”也许宁愿死战也不肯吃公粮。
丞相也是她的爹,跟爹比算什么,大不孝。
不过她爹说过她若是男子,以她的聪明才智日后必是将相之才,可惜了女儿身,少了凌云壮志。
“我去,我去和大当家的打一架,用拳头说话。”骆青手握成拳,一副与人拳下论生死的样子。
鲁汉子用的是武力镇压,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不切实际,哮天寨有多少人,他一人力战到竭也战不完。
“你不行,你太冲动了,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到最后什么也谈不拢,还是我去。”他不想全家被铲平。
一听丈夫要重回凶险重重的哮天寨,皇甫婉容手心轻握了一下,一只温厚的手悄悄伸了过来,包住她微凉的手。
在这一刻,她有点舍不得他了。
心动只在一瞬间。
“你要我不战而降——”
铜锣似的嗓音响彻云霄,一身虎背熊腰的徐豹腰系虎皮宽带,胸前挂了一串虎牙串起的赤金蛟纹炼,手指粗的炼条足足有十斤重,他当弹羽毛似的甩来甩去,不见重量。
方型脸,阔嘴,虎目如炬,鼻头似蒜,下颚处有处可怖的刀疤,差两寸就割在颈子上,他的一生也就完了。
“是招安,大当家,你别听岔了,由我们主动向朝廷谈和,我们抢来的财物不必交出,全归兄弟所有,若是得皇上赏识还能封个官儿当当,大当家你并不吃亏。”只是以后不能吆五喝六,领几千名兄弟当老大。
招安之后是看个人意愿编入军队或发还原籍,所得银两由所有人均分,之前的功过一笔勾销,不再有罪犯和逃丁,全是良民,以后要做什么都由自个儿决定,只要别再入山为匪。
不过在干了一、二十年的土匪,要再守一板一眼的军队规矩实在太难了,他们散慢惯了,也习惯不劳而获,大手笔的玩花娘、包戏子,当兵的那点军饷连口酒都买不起,哪能比得上抢来的花得痛快,还不用被管。
哮天寨有三分之二的匪众都和徐豹有相同想法,他们宁可死在官兵的刀剑下也不愿被招安,当了半辈子的土匪,谁要这么软蛋的受辱,还不如好好的拚一场,死了也甘心。
但是其余的人想回家,他们有些人是被逼当土匪,原先是庄稼汉或商人,年轻力壮有力气,被土匪头瞧上眼才落草为寇。
徐豹冷笑,“好个不吃亏,我干么把我的银钱分给兄弟,那是我该得的,当兵三年还不如我下山抢一回来得多,那点军饷我看得上眼吗?啊!啊——我可亏多了。”
他如洪钟般的声音压低了些,似在说:别开玩笑了,我山大王不当去当兵卒子,当我脑子长虫呀!
“大当家,我赵二不跟你说玩笑话,三万名京畿兵,那可是我们的好几倍,人家穿的是轻薄铁甲衣,用的是精钢铸的利器,连马都比我们的好,只要守在山脚下还不用打上来,我们就被围困了,再也逃不出去。”他实在不愿见他们平白牺牲,寨里还有许多无辜的女人和孝。
“喝!得意了,出去一趟连姓都改了,话也变多了,我都要被你说动了。”生性漠然的人突然变得好口才,还真是不习惯。
“大当家,我本姓赵,通化人士。”赵逸尘目光炯然,不因任务的困难而退缩,尽最大的努力挽救更多的性命。
“我家芸儿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她过得好吗?”一想到打小被他娇宠到大的女儿,徐豹露出慈父笑脸。
“不好。”还活着,但往后的事无人能预料。
“不好?!”他笑意凝结,狰然睁目。
“是很不好,芸儿的个性你也了解,向来是不喜人管束,管得越多她越不耐烦,我让她待在府里别外出,以免遇上入城购粮的驻军,可她偏是不听,我刚一转身她便溜出去。”他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