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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gPs卫星追踪地图,袁俪娸尾随邪笠恒到罗马的中央火车站。.她不敢太靠近他,因为她知道他谨慎精明得像一只狐狸一样。
隔着车站大厅内熙来攘往的旅客,袁俪娸远远的看见邢笠恒在“欧洲之城”列车的售票窗口买了车票。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是她决定继续跟踪他,而且心里已有要付一笔天价罚款的准备——她早就听说了,信奉罗马天主教的义大利人最讨厌逃票的人,不管旅客是存心还是无意,全部一视同仁大罚一笔。
但是,她又该向列车上的查票员说要去哪里呢?袁俪娸咬咬牙,心里想着,就先买到义大利北边的大城市米兰,或是去南方的拿坡里,如果还不够,再一路补票,一路被罚吧!
不过想归想,一切最终也只是白想,当袁俪骐跟随邢笠恒来到第六月台时,她看了看上方的电子灯标示,这一列“欧洲之城”列车要在义大利境内一路北上,穿越邻国瑞士,然后直达法国巴黎。
袁俪娸心中不禁暗叫,这下子可惨了,她身上的欧元铁定不够,势必将用着上级发给她的信用卡,要是签帐数目不断增加,她担心她将来的军旅生涯会不会因此受影响,被冷冻起来。
袁俪娸看见邢笠恒上了一节头等车厢,她不敢放纵自己,同时也怕行迹败露,于是硬着头皮隔了五节车厢之多,登上了后方的二等车厢中的一节。
列车准时出发,然后飞速奔驶,离开了罗马市区之后。窗外的景观变成了夜幕下田园风光。.不消多时,查票员来了,他打开了包厢的玻璃门,看了单独一人的袁俪娸一眼,第一句便问她会不会说英文。
她买了一张到米兰的单程车票,乖乖的用信用卡付了一笔她不愿多想、也不愿意去记得的罚款。查票员一走出包厢,袁俪娸立刻把玻璃门合上,而且把两边窗帘都拉起,六个座位的包厢只有她一人独享,她开始觉得有点自私,这种不希望有其他乘客进人的做法,在中国铁定会被人告官,而且骂个狗血淋头。
袁俪娸拿出了gPs手机,呆楞楞的盯着萤幕上的那个徐点。知道邢笠恒就近在咫尺的列车前方,她的心中突如其来的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她不断回忆着今天下午和邢笠恒相处的那两、三个小时,她似乎还摸得到他的汗水、感觉得到他的体温、嗅得到他的味道……
当上级长官下令指派袁俪娸出这一趟海外任务时,就劈头先强调这件任务有点特殊,而且打开天窗说亮话,向她表示,为了国家安全,为了中国在亚洲情报网上的地位,她必须不择手段,甚至不惜采取色诱的方式接近邢笠恒,把他的底细查个一清二楚,弄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就是谣传中神秘的东方a,或者是查出东方a究竟是谁。
当她不畏违命之罪大声疾呼的抗议,并且打算拒绝接受这样的任务时,她的上级竟然用她守了一年多的“秘密”来牵制她。
二十四岁的袁俪娸又能有多少秘密呢?
她十五岁考进中国空军学校,十八岁晋升进入军官先修预备学院,由于表现优异而被国家相中,秘密接受中国情报局严格的陆海空全能训练,二十二岁时她就挂上中尉军阶,表面上是个胆识过人的空军飞官,背地里却是个顶尖的间谍,专门擅长海外任务。.
如果她的军旅路途可以用平坦顺利来形容的话,相对的,她在私人感情这条路上却是坎坷崎岖。在她的一生之中,只一共有过两个男朋友,一个是“地上”的,另一个则是“地下”的。
在她二十岁那一年,她和高她两届的学长、同一个连队上的李立杰坠入情网。
由于军方基于在军机、士气和心理层面上的多方考虑,并不特别鼓励军中同僚谈恋爱,而且若已经成为事实,则必须向上级长官据实报备,以便追踪观察,这些步骤同时也将影响着上级是否批准双方婚嫁。
袁俪娸和李立杰在两人尚未进入热恋状态之前,便已经坦诚向上级长官报备,两人后来也渐入佳境,十分恩爱。这场恋爱平实又平淡的谈了两年,并且论及婚嫁,不料李立杰在一次任务中出了意外,试飞中国自制自产的幻象超音速喷射军机时坠毁在甘肃的沙漠里。
在后来那段悲恸黯然的痛苦日子里,袁俪娸的心像是随着李立杰死去了,但是她每天仍需要强打起精神,强颜欢笑,以具体的行动向上级长官证明,她依然可以收起个人的情绪,把心思放在国家军事上,继续尽忠职守,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上级长官并不鼓励同僚谈恋爱的原因。
然而世事难料,当她哀悼着李立杰的英年早逝之际,唯一了解她内心苦楚、不断给予她精神支持和安慰的人,是另一名飞行员林忆福。
当两人日久生情,关系进展到肌肤之亲的程度时,林忆福却向她表明了他不打算让上级长官知道两人交往的决心。
于是一年多来,林亿福俨然是袁俪娸的生命中一名不见天日的“地下”情人,而她曾经摆在台面上公开的“地上”未婚夫,却埋在数尺深的“地下”……
她知道林忆福只是个玩弄她感情、利用她身体的痞子,两个人走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她对李立杰的思念日益加深,也只能随波逐流的在林忆福身上寻找慰藉,即使她得到的只是些裹着糖衣的谎言。
她当然也不愿意上级长官知道她和林忆福的关系,她也一直以为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结果是,她太低估中国的情报网了,当她的上级指派她以“色计”查出东方a时,便是拿她和林忆福的关系来软硬兼施、要胁加上怂恿,对她表示,她既然可以违反军纪和同僚暗通款曲,当然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为国家效忠。
袁俪娸是因为怕和林忆福的关系被上级处分,才答应接受这次的任务,但是她同时也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的和林忆福来个一刀两断。
之前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并不一定要牺牲色相来达成任务,但是,当她在叶门的一座上小岛把邪笠恒从中东地区带出来时,却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奇。
她听说他的脸曾经缺了四分之一,他在飞机上时也曾经把人皮面具摘下来,但是他并没有让她看见他的真面目,因为,当她将飞机降落在沙乌地阿拉伯的麦加时,他用一条长布巾把自己包得像一名沙漠游牧民族一样才下飞机。
而现在,她究竟是因为上级的命令,还是自己的私心,才像一只无头苍蝇般跟在邢笠恒的身后紧迫盯人?
当邢笠恒在米兰火车站下了列车时,袁俪娸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大口气,然而她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邢笠恒只是在这里转车,几乎是立刻便搭上一班开往威尼斯的地区火车。
两个半小时之后,当火车开进威尼斯的圣塔露西亚车站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但是,邢笠恒并没有要走出火车站的打算。
显然的,邢笠恒非常清楚这一路火车班次的时刻表,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在售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张车票,一列夜间行骏,跨越三个国家直抵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平快车刚刚进站。
他究竟要去哪里,袁俪娸无从得知。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必须格外小心,夜间搭车的旅客并不多,大部分是一些来自世界各地,为了省旅馆钱的年轻自助旅行男女,她稍一不留意,很可能就会被邢笠恒发现她的踪影。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到威尼斯,却和这座“浮在海面上”的水都缘悭一面,当火车缓缓开出车站,袁俪娸不禁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一班火车要连夜行驶八个多小时才会抵达布达佩斯,而且每当越过两国边界时,都要停下来接受边境的验证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