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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做太多,先两双行了。.”感觉以后脚可能还会再大,不需要做上这么多。
“是。”
不用夏东雷示意,柳梢已经拿了一袋银子塞到绣娘手中,“给各位大娘喝个茶。”
陆桐月现在怀孕,加上京城冬天寒冷,冬衣势必得用最好的料子,一般来说,一季衣裳大概是花上两个月才能做完,可现在已经晚秋,短短时间内要赶出冬衣,绣房得日夜赶工,肯定是怨声载道,不过,银子赏下去,怨声载道就变成歌功颂德。
夏东雷并不是很在意下人怎么样,下人就是下人,就是拿来使唤的,可是陆桐月立场艰难,她的身分也只比下人好一点,姨娘而已,叫不动绣娘。
他下午回朝阳院,这才知道事情,香儿一早已经去绣房请过人,绣房却说忙,直到他让柳梢过去,绣房管事这才过来——这若是以前,他早把绣房的人拉去后门每人赏二十大板子,全部打得屁股开花,让她们想起来下人本分,不过陆桐月有孕,母亲很高兴,又是上香又是捐钱的,说这样能给孩子积福,想到这点,他才没动板子,改以银子诱使。
绣娘接过银子,一脸喜色,“谢世子爷赏赐。”跟着便出去了。
夏东雷看柳梢,知道她还有话讲。
主仆多年,柳梢自然看得懂主子脸色,“有两位客人投帖,想到朝阳院一访。”
“说吧。”
“一张帖子是陆大娘跟陆少爷。”
陆桐月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陆大娘说的应该是自己的生母朱氏。
朱氏始终没能争到姨娘名分,说来依然是下人,可是偏偏又生了儿子,自然不能当作一般丫头使唤,将军府叫的一直是“朱大娘”这种含糊称谓,分了家,看在儿子分上,勉强能称为“陆大娘”。.
夏东雷问:“帖上有说什么事情吗?”
柳梢恭敬道:“便是道许久不见姨娘,想来见见。”
闻言,夏东雷转向陆桐月,“你见不见?”
“当初为了要我嫁入张家,打我,饿我,甚至打算下药,我的好弟弟只怕我娘打得不够狠,说把藤条换粗些,皇后指妾,嫡母明明拨了一千两银子当嫁妆,母亲却是全数扣下,我入夏家门时,怀里只有自己多年的积蓄三十两,还有雪妹让奶娘偷偷送来的二十两,母亲在大宅生活,比谁都知道没有银子的为难,却还是如此对我,最好笑的是,粉轿出门后,深怕与我扯上关系,让弟弟速速成亲,要求分家——如今倒是想见了,只怕想起来的不是血缘至亲,而是三哥生日那天你陪我回家吃寿宴之事终于传出去,眼见现在怀了孕,皇上皇后又没怪罪的意思,想我能帮帮弟弟……”
夏东雷开口,“柳梢,去回了这帖子,说是我的意思。”
毕竟是母女,若说陆桐月不想见,传出去难免背上不孝名声,但若是他不给见,一切就没问题,堂堂侯府,哪是一个平民说想拜访就能拜访的,至于陆桐月就更不用说了,进了夏家就是夏家人,当然是以夫家为主。
“另一张帖子呢?”
柳梢看了陆桐月一眼,微有犹豫。
夏东雷皱眉,“不用瞒她。”
“是,是……苏先生的遗孀。”
第9章(1)
陆桐月现在想来还是不可思议,原本呢,那天是很美好的,虽然说脚变胖了导致鞋子穿不下有点困扰,可夏东雷回府后,绣娘很快就来给她量脚,两人在她房间里看着礼单,说说笑笑,氛围好得不行,当柳梢说起娘跟弟弟想来看看她,她感觉就有点不好,至于苏大娘出现,那感觉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大娘据说投帖后暂时住在客栈,夏东雷马上派人去请。
陆桐月当然知道这位苏大娘是哪位,是苏可儿的娘。
良人就算不比婉仪吉祥,好歹都是伺候敬王爷的人,苏大娘有事不上敬王府,肯定有问题,于是,她做了一件以前打死不会做的事情——派春菊去盯着,若是有看起来像千里迢迢而来的中年妇女入府,赶紧来通知她。
大约寅时,春菊飞一样跑进来,“小姐,来了,肯定是苏大娘,我听到有人这样喊她,她还带着两个丫头。”
“世子爷是在外厅见,还是请入朝阳院?”
“看样子朝我们这边来。”
喔老天是站在她这边的——如果是在外厅,她就不好意思偷听了,如果是朝阳院,她知道哪扇窗子下没人经过。
新的绣鞋刚刚在一刻钟前送来,陆桐月穿上新鞋子,围上黑色披风,“春菊,走!”
春菊点点头,偷听这种事情,她经验丰富,想之前朱大娘想给小姐下药,就是她蹲着听到的。
庆幸夏东雷不爱人多,因此朝阳院只有大门处是十二个时辰有人守着,其它几乎都是在下人房,主子传召,这才出现,因此她轻易的躲到东窗下——就在小榻旁,偷听好位置。
“世子爷,苏大娘到了。”
陆桐月捏捏自己的脸,来了。
“见过世子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苏先生与我有先生之情,大娘不用客气,你——”夏东雷语气突然不太对,“可儿?”
“二少爷。”一个年轻女子略带哭声。
陆桐月跟春菊互看,这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可儿可是服侍敬王爷的人,就算只是个良人,那也是敬王府的良人,别说到定疆侯府,就算出门说不定都不可能,她要不是被赶出来,就是偷跑出来,但不管如何,重点都是她的第一求助对象是夏东雷,这点就会引人非议。
拜托千万要是被赶出来的,要是偷跑,还跑进定疆侯府,就算他马上把她扔出去也是说不清,人家肯定会想,你们之前有过什么吧,再一查,苏先生曾经在定疆侯府教琴,这两人指不定那时就有问题,无论如何,敬王爷心中肯定不痛快,公主应该也会不高兴——喜不喜欢夏东雷是一回事,但自己宫女跟别人有暧昧又是另外一回事,身为主人,这可是很失面子的。
至于被赶出来还好一点,敬王爷没兴趣的人也没啥好查,最难听也不过就是夏东雷急色要了个废良人,要丢脸是他自己丢,不会牵扯到皇室颜面。
只是,初恋情人哭着来投奔,能确定的就是没好事。
“柳梢去守着门口。”夏东雷的声音,“苏良人请起说话。”
窗下的女人点点头,苏良人,很好。
“有事就说吧。”
嗷,先论事,很好。
“我知道自己不该再来找二少爷,可是——”
天哪,苏可儿居然是这种货色——话本里狐狸精都爱来上这一句“我知道自己不该如何如何”,每次看到这种段子,她心里都会想,啊就明知道不该那还来,既然来了就别故做姿态说知道不该了。
“敬王妃替王爷写了休书,让我出府。”
“敬王妃宽厚大度,你都进府一年多了,没道理这时候才容不下人,你犯了什么错事?”
苏可儿道:“二少爷,我真没犯错,我唯一的错,就是出身不好。”
接着苏可儿娓娓道来。
让王爷带入府中很简单,但要在王府后宅生存下来就没那样容易了。
王妃身分尊贵,又生有两个儿子,懒得理会她这小宫女,喝了茶,把她扔往空院子,配上两个丫头两个嬷嬷,月银,衣裳,三餐,水粉胭脂,这些都按时送到,其它就不管她了,不用去王妃那里磕头问安,王妃也不会找她麻烦,简单来说,当她不存在。
王妃如此,但那不代表其它侧妃跟夫人也是如此,苏可儿容貌极为出色,这已经足以让其它人嫉妒,手边没银子打赏,丫头嬷嬷当然应付了事,日子更不好过。
以前以为在宫中苦,现在却是加倍苦。
宫中难过,但每日卸值后几个姊妹在房间能说说话,彼此安慰,互相打气一下,就是一天,可在王府,谁又会跟她说说话,丫头跟嬷嬷巴不得她失言好去告状领赏,所以她入王府后,只客气应对,从不说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