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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蕙心听到抱字就傻住了。.
抱?她是被他抱上来的,而不是帮扶——协助小湘帮忙将她扶上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吗?他疯了吗?!小湘不懂得规矩礼数,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道理,他这个四品大官员难道会不懂吗?他到底想做什么?!
罗蕙心真是又羞又怒,再也顾不得礼数,冷冷地对孔廷瑾说:“可否请大人先到楼下去,民女家中不便招待客人。”
小湘被她的冷言冷语吓了一跳,赶紧开口说:“师傅,是大人抱你上来的,若不是大人将你抱上楼来,还请了大夫来替师傅看病,师傅现在都还醒不过来。”意思就是大人是师傅的救命恩人,师傅不能这样对大人啊。她感觉师傅好像在赶大人离开似的。
抱她?将她抱上楼?罗蕙心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头有点晕,人有点晃,还很想放声尖叫。
“啊——”她尖叫了。
孔廷瑾出格的举动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连日压抑情绪压抑到临界点的她,终于再也遏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你别吓小湘啊,师傅!”小湘被她突如其来的失控吓坏了。
“啊——”罗蕙心继续大声的尖叫中。
“师傅,你别这样,师傅,你到底是怎么了?师傅!”小湘完全不知所措,着急的泪如雨下。
孔廷瑾两个大步便走到床边,一把扣住罗蕙心的肩膀,眉头紧蹙的朝她喝道:“冷静下来,罗蕙心。.”
“啊——”她像是没听到般的继续疯魔尖叫着。
“罗蕙心!”孔廷瑾倏然加大音量,厉声喝道,有如惊雷般的叫声把一旁的小湘吓呆了,但也成功让罗蕙心的尖叫声停了下来。“冷静下来了吗?”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她问道。
冷静?她一直都很冷静,太冷静了,所以才会压抑到昏倒,才会压抑到无法承受,才会压抑到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请把你的手拿开,大人。难道大人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她冷然的开口道,然后直截了当的斩断他的算计,说:“我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人的小妾的。”
孔廷瑾一阵呆愕。“我没那个意思。”他说。
罗蕙心不相信,如果她真的只是生长在镇上,单纯的罗蕙心的话,她或许会相信。可惜她不是。
“既然没那个意思,那么大人就应该要避嫌,不应该做一些会让人误会的事。大人这一连串的举动已经败坏了民女的名节,大人难道不知道吗?对女子而言,名节事大,性命事小。请大人以后别再来“巧手蕙心坊”了,如果大人真没那个意思的话。”她冷冷地说。
孔廷瑾闻言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打量与探究,似乎想将她看穿似的。
罗蕙心不避不让的迎视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他先将目光移开,然后垂眼缓声开口道:“既然罗姑娘都说了名节事大,性命事小,我又怎么会不顾姑娘的性命呢?我会负责的。.”
“负责?”
他抬眼,目光笔直的看着她说:“我会娶你为妻。”义无反顾,掷地有声啊。
第八章纠结的缘分(1)
阁楼里一片安静无声,静得有些窒人。
小湘双目圆瞠,脸上表情既惊又喜。大人竟然想要娶师傅?这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也太让人惊喜了!
大人耶,他们店里多少客人们在谈起大人时,都是一脸敬畏,一脸崇拜,一脸佩服,无不赞叹大人是国之栋梁,未来肯定能入封名臣,流芳百世。虽然她不是很懂那是什么意思,但肯定的是大人是个很厉害很了不起的人,和师傅一样,配师傅刚刚好。
其实随着她们店里的生意愈来愈好,有不少人跑来跟她打听师傅的婚事,想与师傅做媒。
她跟师傅说,师傅只一句,“跟那些人说我已经成亲了。”让她无言以对。
她跟师傅的娘说,师傅的娘一开始很兴奋,后来好像跟师傅谈过之后就变得蔫蔫的,师傅的娘告诉她,“你师傅以前吃过很多苦,我不想再强迫她或是勉强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所以,以后这事让她自己做主吧。”
之后再有人跟她打听这事,她只好装傻说不知道,然后一边想着到底什么样的人师傅才会喜欢,才能配得上她厉害不已,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她的师傅。直到这一刻。
她兴奋的转头看向师傅,本想欢呼贺喜的冲动在看见师傅脸上冰冷中又带着怒火的表情时,整个被浇熄,冰冻。
怎么回事,难道师傅连大人这么优秀的人都不喜欢吗?那师傅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她一整个疑惑不解想不透。
“大人在开玩笑吗?”罗蕙心冷笑的问道。
“不是。”孔廷瑾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不是?”罗蕙心嘴角微扬,嘲讽的重复了他的回答。“如果不是,那么请大人告诉民女,以您尊贵的身分,要怎么娶身分低微的民女为妻?”一顿,她再说:“或是民女自抬身价给弄错了,您口中的妻子指的是平妻,而不是正妻?也是,以大人的身分地位和年纪,应该早就成亲妻妾成群了才对,是民女太自以为是误会大人了,真是抱歉啊。”
随她语落,阁楼内再度陷入一片安静无声的气氛当中,让整个不知所措的小湘好想离开这里下楼去。
“说完了?”孔廷瑾好整以暇的缓声开口问道。
罗蕙心生气的瞪着他,他的平心静气突显了她的失控很无礼。
见她没应声,他便接着说:“那便换我说了。首先,我尚未娶亲,家中既无妻也无妾,只有一个通房。”
孔廷瑾现年二十五,之所以尚未娶妻完全是一连串的阴错阳差,在京城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实在让他苦不堪言。
身为孔家大房遗腹子的他从小便是跟随祖母颜氏,由祖母颜氏一手带大,加上自小聪明好学又优秀,他深得祖父与祖母的疼爱。在他十三岁那年,京城流行瘟疫,他不幸染上,被二叔二婶送到乡下的庄子去隔离养病,而这一去就是整整七年的时间。
是不是很奇怪?染上了瘟疫没病亡便表示已无大碍,为何还一去七年呢?
当时在庄子上痴痴等待京城派人来接他回去的他也想不明白,但是一时想不明白,一年想不明白,想了七年之后,他再愚蠢也该明白了。尤其是在庄子里负责照顾他的下人又一个一个的对他阳奉阴违,多有刁难,他又怎能想不明白若不是后头有靠山,这些奴才又怎敢欺他呢?
七年的时间让他改变了很多,也让他看清楚了很多人和很多事,不再天真懵懂无知的随便去相信人,即使那个人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或者是家人也一样。
二叔那一家人是不可信任与依赖的,祖父母年纪大了,加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敢奢望,所以他能靠的只有他自己。于是他努力的读书,废寝忘食、日以继夜的苦读,终于在二十岁那年高中状元,而且还是皇上亲点的状元郎,风光回返孔家。
重回孔家之后,他才知道二房的人有多么恨他的存在,因为有他,孔家将来若是分家他一个人就能分走一半的家产;因为有他,更加突显了二房子孙有多么的平庸无能;因为有他,老太爷、太夫人张口闭口都是他的好,都要二房的人向他学习,连二叔都不能幸免于难,于是那些人才会一个个处心积虑的要他不好过,甚至想除掉他。
他在庄子那七年,前后多次遇到危难死里逃生,也完全是他们的杰作。而且他后来才知道,他十三岁那年其实根本就没有染上瘟疫,是二婶童氏买通了大夫和下人所撒下的瞒天大谎,目的只是为了将他送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