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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关钰看到他走近,感到有点局促,之前和他独处,就连睡在隔间里的小榻里也没觉得不妥,怎么现在她心里总是怪怪的?
“那个……蓁儿就让她睡吧,别吵醒她了,晚一点我再来抱回去……”她转过身就想踏出房里,离开这男人的视线。.
唐浚之一步追来,扣住她的手,“等等,你的脸还黑着,你要这样出去?”
看男人这么捉住她的手腕,关钰有种莫名的慌张,“我已经擦过了……”
“简直胡乱擦一通,没擦干净,这里都是黑的。”唐浚之嫌弃的道,拉着她到水盆前,“你可是女人,可以学着端庄一点吗?居然教蓁儿玩这种游戏,真是乱来。”
他抬起她的下巴,捉起沾水的布巾替她擦起来,“别动,你下巴有块黑渍,我帮你擦干净。”
关钰心脏一跳,简直不敢相信他会替她擦脸,而且动作还十分轻柔,原来他不只对蓁儿温柔,对她也很温柔。
关钰是被爷爷带大的,在她周围的年轻男人都是爷爷的属下,他们从不忌讳在她面前打赤膊,豪迈成性,她从没被这么细心呵护着,她心里流出一股很奇异、轻飘飘的滋味,是她从来没经历过的。
唐浚之替她擦着脸,一边想起陈豪说过她很美的话,不由自主地端详起她。
印象里的她,瘦瘦小小的很不起眼,但其实她五官秀丽,只是太瘦了,很难察觉她美,经过这段日子,每天吃下那么多饭,脸颊总算是养出了肉,丰盈有光泽,连女人的曲线也都出来了,确实是变美了。
关钰被他看得心脏七上八下跳着,很不自在,直想往后一退。
唐浚之扣住她的下巴,唇边浮起笑意,还以为她不当他是男人,原来她也会害臊。.
忽然间,他想逗弄逗弄她。
“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做。”他颇有深意地望着她道。
“什么?”
“我这几年来都待在外头征战,不知道蓁儿因为我受了欺负,你真是狠狠为我出了口气,多谢了。”
闻言,关钰震愕,双眸瞪得跟牛铃一样大,“你、你都看到了?怎么会?!”
那么,她说他杀人是为了保卫国土,他非常拚命在打退敌军,那些好话都被他听见了?不会吧!
“梦魔。”唐浚之看她慌张的脸,知道她脑子里打转着什么,故意吐出这两个字。
关钰倒抽了口气,一张小脸涨成了猪肝色。
天啊!他连这个也听见了!真是丢脸,他肯定在心里取笑她编造出这种可笑的谎话。
关钰捂住脸,简直没有颜面再多留一刻了,“水脏了,我去外面洗脸!”她生平第一次那么孬,立刻逃之夭夭。
唐浚之看着她如一阵风般莽撞的跑出去,得意得快憋不住笑。
他原本觉得这女人粗鲁、蛮横又无礼,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样子,现在却觉得……她保持这个样子也不错。
窗外是一片晴空万里,唐浚之专注的凝睇着某一处,陈豪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背后。
“侯爷,那丫鬟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说了什么?”他没有回头,仍是看着前方。
“她说她从门缝里偷看到,那个杀了关小姐的人被另一个人责骂,说错杀了关小姐,关小姐死了,他们要去哪里找人问话?还说那样东西一定被关平藏在屋子的某一处,非找到不可。.”
唐浚之侧过脸,诧异的道:“那样东西是什么?”
“那个丫鬟说她也不知道。”陈豪又道:“侯爷,看来这不是一般的强盗案,原本我认为是边关的强盗干的,但调查过后发现凶手不是他们。”
唐浚之颇为意外,竟然不是为钱财而来的强盗,难不成关平得罪到谁吗?
他深信关平为人光明磊落,绝不会去抢夺别人的东西,导致仇家寻来,肯定是他惹上了什么。
“再好好问那个丫鬟那些强盗身上的特征,一定要捉到人,厘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好替关小姐报仇。”唐浚之眸底闪过戾气。
“是。”
“左相那边呢?”唐浚之又问。
“左相很小心,很难捉到他和恭王爷勾结的把柄。”
“是吗?那就再盯着吧,迟早会有动作的。”唐浚之敛下幽暗的眼眸。
至今,他仍然不知左相派湘月到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本以为她是要来刺杀他的,在他养伤时来杀他是最好的机会,但看起来不是。
这段日子,如燕因之前被赶出房,已不敢贸然来找他,但湘月仍有许多小动作,会趁着上官钰不在时接近他,或房里没人时私闯,他没有阻挡,就是想看她想做什么,但目前还没捉到,她跟左相也还没有联系,他只能耐心等下去。
暗忖完,唐浚之又朝窗口看去,看向某一个地方。
陈豪正事禀报完了,看主子盯着外头看,忍不酌奇问道:“侯爷一直在看窗外,是在看什么?”
“没什么事。”唐浚之挪了挪脚步,似乎是想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看。
但陈豪动作更快,向前一挤,就看到在前面一块空地上,关钰和唐蓁正在放风筝,一群下人追着风筝,连阿太都跑去玩了。
他简直看得双眼瞠大,“那不是夫人吗?还有蓁姐儿……”他困惑的问,“侯爷不是说过不会饶过夫人,要让她不好过的吗?但现在夫人看起来和蓁姐儿玩得很开心。”
唐浚之狠狠瞪他,“你很闲吗?没事的话就快去查案。”
“看起来,侯爷养伤是不会无聊了。”陈豪憋着笑说完,便赶紧溜走。
唐浚之看他跑得快,哼了一声,接着再看向窗外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心里响起方才陈豪说的那一句话。
不会无聊吗?
或许吧,在那女人失去记忆后,她就像脱胎换骨似的,令他惊奇不已,她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像匹脱疆的野马无法控制。
上回陪着蓁儿玩画脸,接着一连几天,她竟带着蓁儿在他房里踢毽子、跳绳,还有玩那该死的弹额头,将他的房间当成玩乐的地方,让他一次次震怒,怕她会把蓁儿教坏,他的女儿应该要学些姑娘家会的东西,不该那么野的。
但蓁儿很快乐,在她的陪伴下也改变了许多,看到他不再怕生的躲起来,性子变得活泼,敢靠近他,他也听说她每晚都会说故事哄蓁儿睡,愈来愈有慈母的样子,渐渐地,他从原本会阻止她脱轨的行为到后来麻痹了,只要她别带蓁儿做危险的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或许是因为看到她用心的对待女儿,那粗鲁野蛮的行径在他眼里是愈看愈顺眼,觉得那是她的真性情,也因为她总有惊喜的表现,他也觉得待在府里养伤的日子,不至索然无味,还挺有趣的。
她是继关平的孙女后,第二个让他觉得很有意思的女人。
唐浚之久久凝望着窗外,看着那风筝飞到高空去,上官钰和女儿追着风筝跑,听着那从远处传来的欢笑笑声。
“累死了,我动不了了。”关钰跑得腿好酸,这具身子的体力真的很差,她整个人倒在草地上,把风筝交给阿太、楚儿他们去玩了。
“蓁儿也动不了。”唐蓁也学着她躺下,小脸红扑扑的,流了好多汗。
“好不好玩?”关钰侧过脸问道。
“好玩!”唐蓁兴奋点了头后,接着像是发现到什么,爬起身眺望前方。
关钰撑起上身,随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她看到池塘前的屋子,那是唐淡之的房间,她笑着问:“怎么了?”
唐蓁垂下头,沮丧的道:“爹爹不能一起玩,蓁儿不该玩风筝的……”
关钰笑开了,把唐蓁搂入怀里,这孩子真可爱,竟会烦恼这个问题。
为了让蓁儿多亲近她爹,拉近他们彼此的距离,关钰天天带着蓁儿上唐浚之的房里玩游戏,也邀他一起玩,但那男人怎么可能会容许她在他脸上画画、弹他的额头,更别说是跳绳、踢毽子,他身上有伤也不可能玩。
但让她惊讶的是,他也没有阻挡她带着蓁儿玩,虽然他并不喜欢蓁儿蹦蹦跳跳、调皮成性,但他总是勉为其难的容许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