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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令,将辛悦送给他以便贴身服侍,他觉得奇怪,但皇命难违,只能将她留在身边。.
他始终觉得她心里藏了秘密,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可相处月余,又说不出她究竟哪里可疑,更看不出她有任何不寻常之举。
那一日,他又遣张子龙及赵一虎领头出关夜探,他因伤势未愈,便待在营寨等消息,辛悦端了一碗粥给他,他喝了之后便全身乏力,意识模糊。
隐隐约约地,他知道有人帮忙辛悦将他抬上了马车,可他看不清是谁,就连声音听来都是模糊的,后来他便昏了过去。
他醒来时,已身处在这间破房子里,他的手脚被捆绑,辛悦正拿刀子将他未愈的旧伤再次划开。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敢对他做出这种事!究竟是谁要她这么做的?
如若是皇上,只需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不用像这样大费周章,但若非皇命,她又是奉谁之命要谋害他?
他在朝中并未树敌,也不曾结党连群,他一心为国效命、为君所用,从未与人争权,为何会遭致这般对待?
不过不管是谁要谋害他,此人既能将辛悦安排在宫中,又能让皇上将她送到边关来,手段高明不说,一定有着相当的权势及人脉a
辛悦让他的伤势加重,不断失血,可却没一刀要了他的命,因为她受命要让他死得自然。
她不给他吃,每日只给几口水喝,想让他伤重失血,虚弱而死。
“既然要取我盛某的性命,为何不痛痛快快的给我一刀?”盛铁军曾这么问过。
“这也不是我能作主的。.”辛悦说得冷淡,“主子说要你让死得不名誉。”
“什……”
“骠骑将军伤重畏死,派手下赴险恶之任务后,贪生怕死,偷偷带着美婢逃离营寨,不料伤重感染不治。遭到威逼的美婢带着逃将尸骨回京,说出事实,龙颜勃然大怒,夺其骠骑美名,鞭尸、满门抄斩……喔,不。”她冷冷一笑。“咱这皇上应不会斩你九族,再说你是一个孤儿,又未成家,也没什么亲族可斩,不过阵前脱逃这罪名,够你遗臭万年了。”
听了她这些话,他怒气攻心,却无计可施。
“你为何这么做?是谁指使你的?”
“你都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多问?”辛悦目光冷冽地睨着他。“你就慢慢等死吧。”
盛铁军自知时至,心有未甘,于是觑机,用尽所有气力点了她的死穴,想与她一起死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
他宁可变作一具无人知晓的骸骨,也不愿让她带着他的尸身回京,毁他清誉。
可当他醒来,她非但没死,还变了个人,悉心又认分的照顾着他,最离奇的是,她自称撞到头,失了记忆,还自以为她是跟穷小子私奔的千金小姐。
当然,在看过她残忍狠绝的那一面后,他是不可能轻信她的,但当时他除了仰赖她,别无他法,他伤得太重,没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更别说回到风止关的营寨。
可经过这段时日与她的相处跟接触,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防备似乎有点松懈了。
不为别的,只因她已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现在的她开朗爱笑、天真率直,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有着一双拥有全天下的眼睛。.
她每天忙进忙出,却不曾有过一丝不耐及疲惫,当然,更没有怨言。
她照顾他、服侍他,犹如他真的是她的丈夫,她的态度不像是作戏,她是真心这么认为。
如今她甚至还去寻活儿想养他?
见他拉着自己又不说话,还有些恍神,赵学安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身分被识破,她有些战战兢兢地又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闻声,盛铁军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稍微歇一下,别累坏了。”话落,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发现他是出自内心这么说,而非客套。
“我不累……”他温暖的关怀教她的心又是一悸。
虽说她还不能完全接受他们是夫妻的事实,但她的情绪总是因为他而起伏。
他若气色好些,她就欢喜;他的视线稍稍停留在她身上,她便心悸。
他关怀的话语,总能温暖她的心;他无意间的碰触,老是惹得她心慌意乱。
尽管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点若即若离,她也没放心上,毕竟她已经是辛悦,而辛悦是他的妻,依照最简单的逻辑推论,X=Y,Y=z,所以xhyhz,既然她是他的妻子,就该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那就是爱他、服侍他,和他祸福与共。
赵学安甜甜一笑。“你快把肉饼吃了吧,我去烧水,等一下替你擦擦身子。”
“嗯。”盛铁军轻轻颔首,眼底晃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挣扎。
以辛悦的身分在古代重生的赵学安,开始了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工作——教画画。
她每天到祁府教画两个时辰,而这段时间,她其实也不是一直都在画画,她觉得自己有点像家教,也有点像保母。
祁府当家的是祁老夫人的独子,祁老夫人的媳妇也必须到各个店铺去巡视,因此两个孙儿可以算是祁老夫人带大的。
祁老夫人年岁已大,对付两个活泼好动的毛孩子,还真是折腾她的老骨头,如今有了赵学安,她总算可以轻松一点了。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赵学安,知道的知识当然比古人还要多,她每天给孩子们灌输新知,还教他们明辨是非善恶,除了文学,她也教他们算数,且都是用可以融入生活、简单易懂的方式,让两个孩子在互动中自然吸收,完全没有上课的压力,反倒像在玩游戏,两个小家伙因此爱极了她。
做花灯是她的拿手绝活,她当然也传授给祁家宝跟祁家葳,虽然他们都还小,能做的跟吸收的有限,但在她细心耐心的教导下,他们倒也做出了朴拙却趣味的成语。
祁老夫人也请她为祁府的店铺制作专属的灯笼,她手艺极美,做出来的灯笼又富有巧思,加上祁老夫人的大力宣传,开始有人捧着银子请她帮忙制作。
于是赵学安在替祁家宝及祁家葳上课之余,开始接单做起灯笼的生意。
她真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已经式微的花灯技艺,能成为她在古代赖以维生的最佳利器。
她做的灯笼扎实,形状极美,不论客人需要她在灯笼上题字还是作画,都难不倒她。
一开始,众人只是因为祁老夫人介绍,为了给一个人情而捧场,但当他们看见成品时,无不发出惊叹。
在民间,灯笼只是生活器具,不是艺术品,能挡风发亮便行,可她做的灯笼美丽秀逸,悬着都觉得是艺术。
不到半个月时间,关于她的事便在镇上传开,许多店家都来找她订制灯笼,教她应接不暇。
赵学安每日除了替孩子们上课,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做灯笼,但也因为订单实在太多,她做到十只手指头都破皮了。
盛铁军看她每日忙得跟陀螺一样转来转去,还得抽出时间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他的心情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挣扎。
他先前所知道的辛悦带给他极大的震撼,但眼前所看见的她,带给他的却不只是震撼,而是一种温暖的风暴。
是的,她的存在在他心里掀起风暴,让向来淡定从容的他慌了。
她真的失忆了吧?若非如此,一个人的心性如何有这般大的转变?若她已失忆,变成了一个美好的辛悦,那么他便不需再防她了吧?
但,若她是假装失忆,有着另一个更可怕的计划呢?
又或者,突然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又反过来狠咬他一口,情况将会如何?
夜深了,盛铁军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辛悦还坐在门口裱纸。
他悄然起身下床,顺手撩起一旁的上衣走向她。
赵学安专注于手边的工作,并未察觉他的靠近,直到感觉到肩上被披了件衣裳,她才倏地转过头。“咦?你怎么起来了?”
见她的小脸上有着疲态,不知怎地,盛铁军觉得胸口猛地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