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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皇甫烨本来还诧异了一下皇上怎么知道,但随即想到,京兆尹派去柳府的衙役,是一个人回来的,柳国舅并没有跟着到府衙来认领柳云卿的尸首,那么想必他是进宫来了。
皇帝又道:“那,快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是。”皇甫烨不敢怠慢,也不敢添油加醋,更加不会少说什么,把夏仕元的交代如实的汇报给皇上。
“糊涂,糊涂,糊涂啊……”皇帝听完之后连说了三声糊涂,可见他对夏仕元还真是有爱才之心的。
上一次他妾室害郡主一事,他就已经有意偏袒他,放过他一马了,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再也没有理由放他了。
还有这个事,怎么又牵扯到了汾阳侯?
唉,真是红颜祸水啊!
“苏伦给朕研墨。”皇帝打发走了皇甫烨,对一旁苏伦公公吩咐道。
皇帝提笔思考许久,最终才落笔拟了两道圣旨,然后让苏公公以次去夏府和汾阳侯府传达他的旨意。
夏府
苏公公尖着公鸭嗓子宣读着皇帝下达的圣旨:
“皇帝诏曰,夏仕元曾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杀害人命,罪不可赦,将于秋后问斩,夏家一干人等即日起贬黜京城,从今往后不得踏入北京城半步,钦此。”
夏仕元的老母宋老夫人听闻此噩耗,颤抖着双手去苏公公递过来的圣旨,可圣旨还没拿到手,顿时就两眼翻白昏厥了过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一旁的同样跪在地上的陈心蕊却只是冷眼看着。
同样难逃幸免的还有汾阳侯府,他应该算是被夏仕元殃及的池鱼,一道圣旨如约而至,汾阳侯和家人跪在地面上,汾阳侯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当苏公公宣读完了圣旨,汾阳侯还在发呆,直到旁人提醒他才伸出手接下了那道圣旨。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到头来皆是一场空,爵位被夺,削为平民,一家贬黜京城,可笑啊!
枉费他一世机关算,不曾想竟栽倒了他这个不起眼的庶女身上。
他知道如今这道褫夺爵位的圣旨,已经是皇上念着他往日功劳给的恩情了,否则凭着夏仕元和庶女陈心蕊做的那些事情,他们全家被推出去午门斩首都不足为过。
当真是一朝繁华,恍然如梦,回首望却,已成往昔。
正午太阳毒辣辣的,可是,夏府每个人的心都是拔凉拔凉的,府里的丫头背着收拾好的包袱,领取的银两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夏府的院子一下子空旷了不少。
夏府完了,当初玄医阁安插的细作也就失去了作用,这些人也都平安,回归。
可是,京城注定是个是非地,所有的血雨腥风都在背地里暗暗涌动。
南宫月岚正在宫里悠哉的吃着西域进贡的紫葡萄,突然,“唔……”
猛地一阵干呕,感觉想吐。
吓得一旁伺候的宫女们连忙关心地上前:“美人,您这是怎么了?”
有机灵的宫女早就倒上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喂到南宫月岚的嘴边,她也的确是感觉到不舒服,就顺势喝了一口,没想到却又一下子吐了出来。
难不成是这两天天气转寒,感染了风寒了?
旁边以前伺候过其他宫里嫔妃的宫女夸张地唔住自己的嘴,还喃喃自语道:“莫不是……”
南宫月岚抬头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却让那个宫女感觉到了一种无形中的威胁。
她连忙说道:“一般娘娘们有喜的时候,会害喜……”
一听这话,南宫月岚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会……
“叫太医来。”南宫月岚对那个宫女吩咐道,“记得,不能让别人看见。”
那宫女躬身行礼:“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太医就来了,把脉确诊过后,她的心里竟然不复最初的忐忑,反而觉得就这样顺其自然挺好。
“恭喜娘娘,我这就去开一副药方,娘娘只要按照我的药方,可保胎儿平安。”
南宫月岚挥挥手,让宫女带下去领赏,心里却在想,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算来算去,还是觉得这孩子应该是太子的,不行,不能告诉别人,这个孩子只要出生的时辰不对,就会被发现这不是龙子。
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一定!
孩儿,别怪娘狠心……
要怪,就怪夏瑾汐那个女人,挡了娘的路,既然注定了不能出生,那,就利用你来让夏瑾汐身败名裂!
她的想法,没人知道,但那如毒蛇一般的眼神,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到了太后寿辰这天,整个皇宫里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御花园的花被花匠精心修剪,各个宫殿都被擦得明亮极了,连台阶都被擦到可以照得清人影的地步。
到处都是红色,红的灯笼,红的锦缎,红的地毯,无处不彰显这次寿宴的重要性。
太后疼爱的,不是身为太子的皇甫景华,也不是整日日理万机的皇帝,反而挺喜欢一个外姓王爷,夜未央。
这样的喜欢,让宫里其他人嫉妒眼红的同时,也对夜未央多了一些忌惮,对太后多了一些杀心。
也许是爱屋及乌吧!这天,在宫里待着煮茶的夏瑾汐等来了夜未央说太后要让她进宫的话。
本来也应该去,毕竟还有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能让人诟病了去。
可是这样一声看起来并未任何影响的叮嘱,却让人对夏瑾汐的地位不得不重新审视。
夏瑾汐没想那么多,反正怎样都要去,怎样都是免不了以王妃的身份去,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这礼物,怕是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而夜未央的这传声筒却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人去了就行,太后又不缺那点儿东西。
夏瑾汐为表重视,特地换了一身正红色宫装,带上翠竹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都在想,今天的寿宴,又会出什么风波。
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这一次次的宴会没有一次是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度过的,哪怕今天只是一个太后的寿宴。
她到了宫里以后,发现来的人并不多,也是,这会儿时间还早呢,也许正在来的路上。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地位比较低的后辈们,有几个王爷,这些王爷的王妃,值得一提的是,南宫月岚倒是一改之前的形象,看起来和善了一些,高贵了一些。
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反正现在她将一个不恃宠而骄的贤妃形象演绎得是淋漓尽致。
孝仁公主站在太后旁边,端的是一国公主的风范。
荣亲王沐兰轩来得早,就自觉负责起了迎宾的重任,进来的人都会打上一声招呼,然后依次落座。
夏瑾汐走上前去,施施然行了一礼,笑着送出祝福的话:“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末了,又像是小女儿家调皮似的,加上了一句:“越活越年轻!”
今天是太后生辰,本来就开心,再加上夏瑾汐这样讨巧的一句话,瞬时俘获了太后一颗心。
南宫月岚盯着她的背影,得意地想着: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身败名裂,世人看都会知道,摄政王妃,也只不过是一个连龙子都敢迫害的毒妇而已!
人渐渐齐聚,按照身份行过礼之后,寿宴便正式开始。
节目很多,基本上京城的未嫁的千金小姐们都准备了精彩的节目——身份地位不够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本来就身份不凡的,想着可以得到一些赏赐,名声,以便于日后自己在夫家的地位。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独出心裁,让夏瑾汐忍不住感叹:还真的是老了啊!
夜未央一直看着她,看见她一副看淡世事沧桑,经历过沧海桑田的样子,就觉得不舒服。
虽说她有本事,也有常人所没有的胆识和魄力,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被保护着的女人,他夜未央的女人。
不应该这样,她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只要做好自己就好。
心里有些不舒服,祝福的话却没有敷衍:“祝皇祖母福寿延绵。”
这是他能说出来的最肉麻的话了,当然,只针对别人。
歌声器乐声中,寿宴就结束了,夏瑾汐动了动坐得有些麻木的腿,想着:以后参加这种宴席的时候,一定要多换几种姿势,这样太难受了!
宴会结束了,夏瑾汐就想回去了,这里没有她留下来的理由,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总觉得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像是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这种感觉在这时候更加明显了,她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宫殿,不要在这个地方对待上哪怕一秒钟。
她抬头去看夜未央,想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可是,她还没接收到他的眼神,就听见皇上的声音:“朕有事想同摄政王商议,不知摄政王有没有空?”
没有空,一点都没有,夏瑾汐都想替他回答了,可皇上又说:“想必这件事,摄政王会有兴趣。”
夏瑾汐为了不让他为难,先一步说道:“臣妾回宫了,早点回来。”
她像是天底下那些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一样,对他说着最真心,也最隐晦的话。
昨天她才听说,蛮夷来犯,今天就说有要事相商,怎么想也撇不开关系。
这么一想,她更加郁闷了,没想到她郁闷了,竟然还有人撞上枪口。
“摄政王妃这是急着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