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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清平县已有三个月,他不敢说治下全无盗匪,但是他用心在县务上,深入民间,感受百姓的日常作息,公正不偏颇,除恶务尽,他自认未判处过一件冤案,屈人入罪。.
“你们县城是不是不太平静?怎么见人就捉,也不问明缘由就把人送入大牢,这天下的律法全由你们编写了,不分青红皂白,随便逮个人充数。”
“你是指?”他的县衙有滥捉无辜行径?
“大人,她师父是尼姑。”一旁的小厮小七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如今正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看见季薇薇“还俗”后的娇妍模样,莫沧安一时半刻还没想到那上头,只记得静慈师太是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仁心济世,为民医治。
要不是小七的提醒,他不会将两件原本不相干的事扯在一块。确实,他下过令要衙役盯牢面孔陌生的尼姑。因为城内发生多起尼姑拐人事件,不少出外游玩的女子因此一去不归,毫无线索可查。
包含他在内的几个城镇的县官皆为此苦恼不已,坐困愁城地想找个突破点,好把失踪的女子找回来,并将犯罪者逮捕归案,让百姓过着无惊无惧的安乐生活。
“如果你指的是尼姑诱骗女子一案,恐怕要对姑娘说声抱歉,职责所在,望请海涵。”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心,只得暂时委屈少数人,若非事出无奈,断不会有此举措。
“可是我师父没做过这件事,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冤枉她?所谓捉奸在床,捉贼拿赃,证据呢?把证据拿出来我就认。”季薇薇很不服气,据理力争地想求个公义。
“她是尼姑。.”他只回了四个字。
季薇薇一听,很想吐口痰在他脸上,骂他一声昏官。“是哟!以后要是有打鱼的杀人,那么每一个背渔网的渔夫全是杀人犯。”一并论处。
“季姑娘用不着讽刺本官,本官也有难为之处,不过,这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此举对静慈师太而言,利多于弊。
季薇薇很想踹他胸口一脚,再问他吐血的感觉好不好。“人被捉到牢里哪里好?是你能官升三级还是衙役们不用出门捉人?反正有个倒霉的替死鬼,到时往上一交便了事。”
官场有够黑的。
莫沧安清逸面容染上一抹笑意,从容道:“季姑娘的性子叫下官佩服,只是你可曾想过外面为了这件事闹得群情激愤,令师若还在城中行走,你能想像她会遭遇到什么事吗?”
“你的意思是变相的保护她?”冷静的想一想,她是事急则乱,确实,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他的说法虽然季薇薇不是很满意,但勉强能接受,她也从事过警务工作,知晓要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先行扣押,不与外界交涉,预防串供及遭人暗杀。
只是当被关的是她那与世无争的师父时,她还是难过,无论如何得想办法让师父早日脱离牢狱之灾。
“也是,也不是。”他话说得模棱两可,不给予正面的回覆,这也算是当官者的狡猾。
不定罪不代表无罪,无辜者不一定无辜,一切要等水落石出才能判定,谁也不敢肯定孰是孰非。
“不要故弄玄虚、吊人胃口,既然这事把我师父卷进去了,我也要尽一份心力,为我师父洗清嫌疑,请让我协助办案。.”在捉拿犯人这事,拥有现代专业知识的她一定比他强。
“你?”莫沧安闻言失笑。
“瞧不起女子会被驴踢。”他那是什么眼神,竟质疑她。
三条街外的胡同里,有头暂放的黄黑杂毛驴引颈一叫。
“不是本官对季姑娘有任何不满,此事非同小可,身为涉案人的亲眷,你必须避嫌。”他不想她牵扯其中。
季薇薇眼神坚定地捉起身后青丝往他面前一挥。“我还俗了,看到了没?你不能阻止我。”
“你!”见她一脸坚决,不肯退缩,他考虑再三才勉为其难的同意。“好吧,就让你试一试,但是你要答应我量力而为,不可逞强。”
她没好气的一酸,“你是老人家喔!说话慢,还一堆讲究,活似老气横秋的老太爷,你看好入土为安的日子没?”
先把寿材准备好,以防万一。
“放肆!你以为你在跟谁讲话?你一个小老百姓也敢冒犯官老爷!”为主子抱不平的小七大声喝斥。
“小七。”莫沧安低声轻斥,再向她道:“小厮无状,季姑娘莫怪,若是方便的话,容本官安排一下,明日便以厨娘身分入住县衙吧!”
第四章厨娘的办案方式(1)
物换星移,人事已非。
季薇薇没想到再接触到她最热衷的侦查工作时,居然是在十一年后,而且得辛苦的勒住发育还不错的双峰,从“还俗”不久的小尼姑变成机灵的小厮。
为了办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要跟着官老爷后头捉犯人,总不能是个娇滴滴又秀色可餐的小姑娘吧!
她这算是乔装改扮,前一世要长期潜伏时,适度的伪装是必要的,以免惊动了逃窜中的歹徒。不过在县衙内这叫女扮男装,她的模样还挺清逸俊秀。
对内,她是专煮素菜给县太爷吃的厨娘,年纪虽轻但手艺一流,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说媲美月满楼大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来了以后,大家都有口福了。
对外,易钗而弁,她成了小跟班,跟聒噪的小七一样是服侍主子的小厮,县太爷走到哪就跟到哪,以下人的身分跟着查案,尽其所能破案,好让师父早一日脱离牢笼。
“欸,你这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静慈师太盘腿坐在一团草堆上,双手合十。
牢房里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污秽,地面竟洒扫得十分干净,什么跳蚤老鼠的是看不见,除了身陷囹圄、不得自由之外。
大概莫沧安先前着人打理过了,因此静慈师太所待的那一间待遇略好,不但有扇小窗能透光进来,还多了床棉被,饮食正常的送到,并未受到苛待,就差一张床。
但是静慈师太还是瘦了,在无故被关了几日后,她虽一心向佛,心如止水,但也担忧只身在外的爱徒,怕她没人照顾,忧心在牢里的自己而食不下咽,慌得不择手段的前来劫狱。
事隔多日再见到师父,季薇薇的“钢铁心”化成一滩水,眼眶都红了,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师父,你瞅我神气不,变成勾得姑娘芳心乱动的俊小子了,你可别守不住佛心爱上我,那我就要对不起佛祖,横刀夺爱了。”季薇薇帅气的摸摸鼻子,想逗师父开心。
“你这孩子老是没规没矩,跟着为师抄经念佛还是改不了皮猴性子,为师甚感愧疚。”
她像是一幅激流穿石的生动图画,要在湍急溅起的万道白浪中活出她的丰富。
师徒的缘分就要到地头了吗?
静慈师太心中有丝不舍,又有几分无奈,但聚散离合是人之常情,谁也不能挽留花开花落,该走的时候是留不住的,老天爷早做了安排,叫人在红尘中修出圆满的正果。
“师父,你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我打小就是爱出头的个性,你让我改谈何容易,就你瞧了也别扭是吧!”隔着胳臂粗的木头栏栅,季薇薇从提篮里取出几盘还冒着热气的素菜。
“强词夺理。”踞狡辩。
“不,这叫真理不变,理字占稳了到哪儿都走得通。”她将筷子擦一擦递给师父。“师父,你快趁热吃了,有你爱吃的“什锦豆腐粥”,我加了剁碎的香菇和压扁的熟青豆,一把苦菜和少许南瓜,煮得香软爽口,适合你的牙口……
“配菜是辣炒笋片和腌酸黄瓜,以及醋溜素鱼片,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让薇儿看得好心疼,你老要多吃点,把消下去的肉补回来,不要省这点饭菜,反正是县衙厨房供应的,不用咱们的银子。”
本来还有点心酸的感伤,被她一句不用银子,吃免费的,静慈师太的忧心一扫而空,嘴角往上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