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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我……我下次不敢了……”靖儿抽抽噎噎地说着,因为方才见大娘只有一个人,身边难得没有婢女伺候,才会大着胆子想要替娘亲报仇,谁教大娘老是欺负她。.
大娘?冬秀不禁怔怔地看着面前哭得好不凄惨的男童。
“你、你叫我大娘?”那么这个孩子的爹就是……
“嗯。”靖儿一面抽气一面回道。
“你爹……是荣国公?”明明知道答案,冬秀还是开口问了。
靖儿仰起泪颜,困惑地看着大娘,似乎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免得又被骂没规矩了。
原来他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那么是跟其他女人生的,因为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心头有些酸、有些涩、有些苦,可以说是五味杂除。
其实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尤其盛永澜又是出身权贵,她又能吃什么醋,更何况也没有资格嫉妒或生气,她可不是真正的荣国公夫人,想到这儿,冬秀眼神和脸色不禁黯然了。
而担心受到惩罚的靖儿,害怕甚至连累娘亲,已经哭到全身抽搐。
“不要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动不动就哭,会被人家笑的……”她用自己的袖口帮孩子拭去脸上的泪痕,没注意到靖儿瞪大双眼看着自己。“我不会打你的,方才那么说只是想吓吓你罢了。”
他一面抽气一面问:“大娘不、不会要我面、面壁思、思过?”
“面壁思过?”荣国公夫人经常这么处罚他吗?
“还是要、要打我手心?”靖儿瑟缩地问。
冬秀看着那张小脸上布满畏惧,又怎么狠得下心来。.“只要下次不要再犯就好了,这次就原谅你。”
大娘何时人变得这么好了?靖儿不禁奇怪地看着她,要是以前,不是罚跪,就是让婢女取藤条过来了。
“大娘也、也不会骂我娘?”他紧张地问。
“这……”她故作沉吟。
“我让大娘打手心,别骂我娘……”
听他这么说,冬秀噗哧一笑。“我是骗你的,不要担心,做错事的是你,又不是你娘,至少现在这个我不会那么做……”何况自己又哪来的资格骂她。
靖儿歪着小脑袋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大娘,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快回去找你娘吧。”她摆了摆手,只要不看到,心里就不会难受,宁可当只缩头乌龟,不要去面对它。
这个念头一生,冬秀不禁自我解嘲,想到过去的她可从来不会这么想,可是打从遇到那个男人之后,就开始学会了逃避,就只因为不想失去他,所以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了。
大娘要他走,靖儿也不敢不从,只好转头离开,不过还是一直回头,真以为认错了人,其实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大娘。
而冬秀则是往反方向走,两手还在半空中比划着,原本应该虎虎生风的拳法,这会儿像在抓蝴蝶似的,完全失去劲道。
“要是方才遇上的是高手,可就死路一条了……”说着,她又来到方才那棵老树前,也不在乎粗不粗鲁,很干脆地席地而坐。
“对了!要是大师兄他们真的被抓,那该怎么办?”冬秀旋即又摇了摇头。.“先别自己吓自己,要先确认才行……”
“夫人!”见主子出去好一阵子都没回来,婢女们真的不太放心,便出来找人了。“找到夫人了!”
“夫人怎么又坐在地上了?快点起来……”
“要是让外人看见会被笑的……”
说着,两名婢女一个拉她起来,一个帮她拍去身上的树叶和泥巴,真的都当主子傻了,才会做出这些不合身分的行为举止。
“你们也不必这么大惊小怪……”冬秀一脸苦笑。他们在江湖上行走,向来就不拘小节,也随遇而安,这么多规矩,实在是觉得碍手碍脚的。
“夫人快跟奴婢回房更衣。”婢女们拉着她走。
她也不想增添婢女们的麻烦,又害她们挨骂,只好先回房去。“对了!方才遇到一个约莫六、七岁左右的孩子,他还喊我“大娘”。”
“夫人忘了,那是靖少爷。”婢女见主子不记得了,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惊讶。
另一个婢女说得更详细。“那是周姨娘所出的靖少爷。”
“周姨娘?”真的还有个小妾,冬秀苦笑地想着。
“虽然夫人身为嫡母,不过爷还是决定让靖少爷跟着周姨娘,由她亲自来养育照顾……”说着,婢女还不忘偷觑一下主子的脸色,想到以前的她可是恨极了这个由别的女人为自己相公所生的儿子,每回出手教训这位庶出的小少爷,可是都很重。“靖少爷方才是不是跟夫人说了或做了些什么?”
“没有,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她马上摇头,根本不打算将那个孩子用小石子扔自己的事说出来。
婢女们这才安心,不再多问。
相对的,冬秀的心情却分外复杂,也只能要自己别吃醋、别在意,要去接受这个事实,总不能要相公把那位周姨娘赶出府去,让孩子失去娘亲,那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等换好衣服,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只好使出最后的手段。
冬秀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好几名护卫试图拦下,不过她不顾阻止,硬要闯出去,直到管事出面了。
“我要出去!”
“爷再三交代过,绝不能让夫人单独出门。”管事为难地说。
她脸色一沉。“你可以派人跟着我,那便不是单独了。”
“还请夫人见谅……”
不等他说完,冬秀就往地上一坐。“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不起来!”
“夫人别为难小的……”管事一脸为难。
不是她存心要为难,而是不得不出去,冬秀依旧坐在地上,直到管事不得不点头答应为止。
第6章(2)
而在此时,盛永澜觐见过皇上,前脚才步出寝宫,就能感受到在暗处窥伺的目光,宫里的太监、宫女众多,自然不乏太子的耳目,随时都在附近监视着,让这座金碧辉煌、崇高尊贵的皇宫大内,弥漫在诡谲不安的氛围当中。
他脸孔一沉,两道锐利的黝黑目光扫过周遭,几个形迹鬼祟的太监马上一脸心虚地离开了。
盛永澜相信依皇上的睿智和英明,不可能毫无所觉,因此近日才会召见亲近的大臣,听取有关退位的意见,只不过这么大张旗鼓的做法,有可能只是缓兵之计,想要试探众人的反应。
对于太子的品性为人,皇上比谁都要来得清楚,可是依据宗法,得由嫡长子继位,这是连皇上都无法改变的,若想要废除,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不过担心归担心,退位之事应该不至于马上作出决定,加上首辅瞿大人请了一个月的假,所以暂时还不会有任何结论出来。
“……荣国公方才所言,真是本意?”同样被皇上召见的兵部尚书,正好走在他身旁,突然开口问道。
想到现任的这位兵部尚书可是太子的岳父,加上七年前赵家被满门抄斩,就是由当时还是侍郎的他负责监斩,应付起来得更谨慎小心。
“魏大人的意思是?”盛永澜故意装蒜。
见他停下脚步,兵部尚书来到跟前,劈头就问:“本官的意思是方才荣国公对皇上所言之事,真是肺腑之言?”
“郡是当然。”他在心中冷笑,看来连太子的岳父也着急了。“皇上尚夫到耳顺之年,而且龙体康健,应该以苍生百姓为重,谈退位还太早。”
“难道荣国公不认为太子即位,也是苍生和百姓之福?”兵部尚书语出不满地质问。
“身为人臣,眼里心里自然只有皇上,只会认为皇上才有资格。”一句话就堵住了对方的嘴。“难道魏大人认为这么说错了?”
兵部尚书顿时语塞。“这……这是当然了……”
“听说稳大人前阵子受了伤,一直想要上门探望,可惜贱内正好也出了点意外,不知伤势是否痊愈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盛永澜突然话锋一转,让对方有台阶可以下,也不至于当场撕破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