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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用过膳后,苏锦玉来过一趟,被门口的月荼和采冬打发了。.
“那明日再来约姐姐,”隔着层层门帘和门板,苏明媞清晰听到苏锦玉略有些失望的语气,只听她步伐踱出又折了回来问:“姐姐近日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适?为何没再去前堂?”
前堂是苏家少年朗最喜欢讨论议事的地方,总会有一些难以决断的策略,苏明媞喜爱谋略的事苏府都知道,以往都不会拦着她。
可近日来,苏锦玉总不见苏明媞提到前堂的事,甚至是极少再以谋示人,以往逢人就议那深谋之事,绝不会放过展示自己才识的机会。而今,却突然变了个人般,不再提及,更对她冷淡了许多。
苏锦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以至于让苏明媞这么疏离。
“姑娘近来吃得好,睡得也香,并无不妥的地方。”
听月荼的回答,苏锦玉只纳闷地点头,“最近我甚是担忧姐姐,你们仔细照顾着,别让姐姐身子上出了问题,”言罢,携着自己两个侍女离开。
这就是苏锦玉,在苏明媞的面前,总是那么的能表现真诚来,所以,上世的她一直重视苏锦玉,甚至是后来苏锦玉做了晋王侧妃,她也是多方面照顾,也不至于让那些女人剥皮拆骨。
抬着头,苏明媞眺望着黑暗的远方,仔细想来,上世的她真是失败。
错信,错爱……
最后,还害得那人因她而死,如果他活到最后,她也未必能助赵留晋成君,是他成全了她。
躺在榻上,一合眼便是噩梦侵袭,未来之事清晰在脑中重演,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孤伶伶站在一片诡森的灰暗天地间,跑着,喊着,永远不会有尽头,也不会有人回应她。.
那艳极,又雅极的脸孔出现在她面前,质问她,嘲讽她。之后她再次看到上世他为她所做,那诡异森森的言语冲击着她的心脏,她用力纠着心脏位置,想要抚平那鼓动的跳动,可是她拼命的喊着他,那张神仙般的脸仍然有着痛苦的笑容,刺疼了她的心。
“姑娘?姑娘……”
一道敲门和叫喊同时传来,苏明媞嘴里喊了声便惊醒了过来。
自重生来后,她就不断噩梦连连,不曾停歇过。
今夜刚合眼,那些恐怖的东西就会不断的侵扰着她……让她不曾有半刻的停歇。
见苏明媞久久不出声,月荼和采冬当即开了门进来,看到斜靠在榻上的苏明媞,无神地盯着帐顶,两人不禁大忧。
“姑娘,您可无恙?”
“无事,你们都下去吧,”苏明媞闭了闭眼,无力地摆手。
两婢犹豫半刻,月荼走前一步忍不住开口:“姑娘,您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苏明媞抬起虚无力的手,拭了拭额角的冷汗,抿着唇,从鼻中发出一个单音。
“姑娘……”月荼话到此,又是一个迟疑。
苏明媞平缓了情绪说:“有什么说吧。”
“方才您一直叫喊着一男子的名讳,声响之大,奴婢等在外头都听得清晰。.”可见得那撕裂声有多大。
苏明媞脸刷地一白,猛地睁着眼转过头来看月荼和采冬。
她一个闺阁女子梦中都在叫喊着一个男子的名讳,可见二人早就熟悉,可月荼和采冬一直伺候在她身侧,却不曾听说过那名,更不知姑娘何时与该男子相识,是以,心中甚为奇怪。
苏明媞当然知道月荼嘴里的那个名讳是谁的,最后醒来前她曾试图挽留那个从梦中消失的身影。
“下去吧,”苏明媞垂下双眸,淡淡说道:“今夜所听到的,都放心里吧。”
月荼和采冬互相对视了眼,道了声“是”后掩门而出。
调整了自己的心绪后,苏明媞静静坐在榻上,并没有再合眼,一直到天明时分才动了动身子,起身到老夫人那请安。
老夫人看到苏明媞,心里欢喜,忙招她到跟前一边拍着她的手一边打量着苏明媞那讨人喜的模样,含着笑说:“咱们的明媞长大了,也差不多该议亲了吧!”
二房的元蝶听不过去,嘴里笑着,声音极是尖刺地说:“母亲,清茴可比明媞虚长几月呢,这议亲也得是操心清茴的,明媞聪明绝顶,怕是难找得一个情投意合的。”
元蝶是嫉妒老夫人为苏明媞操心婚事,将奉叶城好的都给苏明媞挑去了,其实现在奉叶城中谁名声最震,大家心里都有数。
苏清茴对晋王的一片痴心虽不像苏锦玉那般表现得太过,可做娘的怎会不知。
老夫人这会儿提起议亲一事,元蝶自然而然的想到晋王,想着老夫人可不是有意要将苏明媞筹办婚事,嫁个好人家,谋个王妃的位置坐坐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以,元蝶这才有些急了。
别是元蝶急了,就是三夫人也急了,苏锦玉和晋王的事人尽皆知,老夫人现在说要给苏明媞议亲又是怎么回事?只怕又是瞧上了晋王,为苏明媞筹划吧。
这怎么行,她的锦玉才是王妃的最佳人选。
“母亲,二姐说得没有错,这也该先从大的来,明媞向来聪慧,定有自己的想法的。母亲何不问问明媞自己的意思再做决定?明媞,你说呢。”
生怕老夫人再说什么,三夫人曾姻赶紧将话转移到苏明媞的身上。
两人的话都意有所指,说苏明媞眼高于顶,未必会轻易的答应普通的议亲。
看着二房和三房打着太极,苏明媞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地淡淡地扫了眼过去,笑道:“二婶三婶说得是,奶奶,这议亲,也该是先由五姐姐先来。怎地好端端提及明媞议亲一事?奶奶可是不喜欢明媞了?”后一句,有撒娇的味道。
老夫人正恼二房和三房插话打断,又听苏明媞的话有些不解道:“奶奶怎会不喜欢明媞!”
“既是如此,奶奶何故急着将明媞外嫁?”她刚十四,而苏清茴已有十五,说是几个月的相差,却也差不得一年了。
老夫人反应过来,呵呵一笑,捏着苏明媞的小手无奈叹息,道了句:“也好,将你多留一两年,听闻晋王殿下会在奉叶城中逗留些许日子,老二家的。”
“媳妇在,”被点了名的元蝶赶紧附和。
“苏家虽不是什么大世家,和奉家不得相提并论,老大家的不在府中,招待晋王的重担也便落在你们身上了。清茴的婚事,你这个做母亲的就得替她多多操劳了,”说来,老夫人最喜欢将一些事交给元蝶办,三个嫡媳妇中,元蝶也是老夫人喜爱的!
元蝶面露喜色,“媳妇明白!”
曾姻气得绿了脸,双眼嫉妒得发红。
商宛琇到极是坐得住,苏明媞既然当面拒绝了,证明她对那位晋王当真不喜的,商宛琇也不想女儿嫁给那么一个自私自利的王爷,到时候离家远远的,母女再难相见了。
老夫人刚刚那些话不过是试探试探苏明媞对晋王的心意罢了,毕竟这次晋王有一半是为她而来,女孩子的心意,总该是要顾及一下的。
晋王这个人虽尊贵,可老夫人也不想将苏明媞放在那样的地方,苏明媞是怎样一个人,老夫人清楚,大爱都清楚。那根本就不是男子真正喜爱的一类,她的作用,只要被为夺嫡的工具,那么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二房接下了招待晋王的活儿,老夫人也是有试探的意思。
晋王无论如何都不会娶奉叶城中任何一位姑娘,他的目的太明显了。为谋而来,而非为娶……二房终究是不可能得偿所愿。
老夫人这招试探苏府姑娘心意,苏明媞懂,可见她老人家的用心良苦。她是想让苏清茴去试探晋王的心意,让苏清茴来告诉所有对晋王春心荡漾的姑娘,晋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