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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来到客厅,贺莫年难得的想起来给自家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父亲,我有事给你说。”
依旧是听不出有多少情绪波动的声音,那头的男人却是低低地笑出了声。
“难得你这么客气,说吧。”
贺州心情也是不错,贺莫年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解决了那个叫沈碧城的女人,我从没同意过所谓的联姻,她越界了。”
此时,秦州市的夜色上头,窗外灯火阑珊,不知为何贺莫年想起来元俏别扭的样子,瘪着嘴角拐弯抹角地对着他表达不想做见不得光的女人,他承认那一刻心疼了。
贺州听到儿子的这番话,第一个反应却不是沈碧城三个字,而是这话背后的含义。
金贵清淡的人也多了几分激动“你小子有上心的女人了!”
“当初是谁给了那个女人这种错误的臆想?”
贺莫年相当的不给面子,对于这件事情相当的窝火,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
“别怪明媚,这不是她的错,你清楚。我今天陪你母亲出来散心,正好我去沈家也方便,就过去一趟。”
贺莫年清楚,这是他父亲在示软,更何况都搬出来他母亲了,也不好再计较什么。
贺州比谁都知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从没对他张过口的儿子,那沈家的大小姐就别想逃出升天。
正是贺莫年的这一举动,打得沈碧城措手不及,也断了所有的麻烦。
时间恒古不变的流淌,不会因为世间的痴男怨女有所停摆,日头早晨还是在东方升了起来。
沈碧城靠在灰色砖墙,人一夜之间似乎精气神就没有了,如同枯萎的娇花,看起来多了几分可人怜。
贺州本的行程没有来沈家的计划,昨晚因为贺莫年的一通电话,把心爱的老婆明媚放在酒店,自然睡得不踏实,早早地起来。
三折两拐的就在廊口看见了一个神色颓败的女人,眼神都没有变化,踏着稳健的步伐朝着人来了。
沈碧城等面前的暖阳被一片阴影遮挡了,下意识的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那个与她心里藏着的男人酷似的人,涣散的眼神瞬间清明,站正了身子有条不紊的对着人问好。
“贺叔叔早。”
贺州嘴角一点的弧度一闪而逝,心下也明了他那个狂傲不羁的儿子难怪看不上眼前的人了。
“昨晚没来的及打招呼,原来是沈家的大小姐。”
明明从小到大,沈碧城被无数的人称赞,沈家的大小姐是她最光荣无上的头衔,这一刻从前面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有几分暗讽之意。
敛下所有的性子,沈碧城越发的客气了,这就是贺家的人,无论大小,身上的那股子甲胄之气,不怒自威,总是让人不觉得的矮了三分。
“贺叔叔严重了,是碧城没了分寸,让您见笑了。”
贺州没有接沈碧城的话,原本在冷风里冻了一夜,她就极为的难受的,加上沈家大宅的位置深藏密林之中,湿气自是不用说。
好不容易太阳升起来有了几分热气,这又被挡了,原本这么简单的事情,贺州不可能照顾不到她。
狐疑地抬起头,对上的就是贺州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神,她从那双深邃渺远的眼睛里看不到她的存在,似是施舍一般,贺州半晌才开口。
“贺家的大门你进不了。”
丢下这句话,潇洒肆意地踏着深沉的步子走了,一个身上糅合着矛盾气质的男人,却是出奇得契合。
沈碧城一夜,想了太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通,日出升起的片刻,她真的觉得那照亮天际,照亮整个世界的力量,也会为她带来几许希望。
贺州的这一句话,几个字,让她以后连同想起贺这个姓氏估计都不敢,真的狠啊,贺家的人无情起来让人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更可恨的是她一点还击的切入点都没有。
沈碧城昨晚还有愤恨屈辱感在撑着她,这一刻她恨都提不起来了,不得不说,这短短的一天一夜里姓贺的抽干净了她的傲骨。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多年来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似乎到了爆发的点,泪眼朦胧里,沈碧城望着这座囚困人的大宅子,觉得无比压抑沉闷,这地方没有人情味。
从小父母早逝的她,爷爷是在这偌大的沈家她唯一的依靠,知书达理,像一个名媛千金,就是她的目标,她比谁都清楚,那是沈老爷子的希冀。
也是从昨晚,她看得清楚,沈碧城三个字只是一个筹码,一个棋子,更是一个工具,回想起来,才觉得讽刺,以前她怎么顶着贺莫年未婚妻的头衔,到处张扬,沈老爷子都是不闻不问的。
想到这里,她突兀的笑出了声音,夹杂着眼泪,要多狼狈就多狼狈,诛心蚀骨也不过如此吧。
依着冰凉粗糙的灰砖墙,沈碧城的每一步都像是尖锐杀死四溢的玻璃上。
有太多的文人酸诗叹息世事无常,繁华锦绣不长久,岂不想想这些人当中,多少把一生光荣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显赫的家室上面,不落的悲凉境地才怪。
此时的沈碧城就是最好的诠释。
这一晚,对于元俏来说,也同样的不简单,在此之前,她从未觉得在贺莫年的面前抬起过头来,身份、处境都让她不得不卑微,可是昨晚,她据理力争了,也把彼此的这种畸形的关系扯了一个缝隙。
人,只有在绝地才能爆发最无限的潜能。
沈碧城的出现,那一个未婚妻的头衔,让元俏龟缩的尊严与道德底线,成了她反抗最大的力量。
坐在崭新的办公室里,透亮宽敞,看着面前的新闻原稿,神思游走。
元俏比谁都清楚,现如今的局面,可以说是老天赏给他的,也可以说是贺莫年给的,但只要是机会,她绝不错过。
脉络的新闻部门,真的是一个让元俏敬畏的地方,纯粹的为新闻而生,为事实真相执笔描摹,她周围忙碌的同事,不像是在工作,更像是一个个的镜头,把世界的角角落落,客观的记录呈现给世人。
一个没有利益,只有真相的地方,一群最狂热的新闻人,她感觉浑身都是力量。
贺莫年对于元俏的这种状态是喜闻乐见的,她不再把自己沉溺于消极厌弃的情绪里,整个人都像是饱满的吸足了水的娇花,光彩夺目。
只是时间一长,贺莫年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元俏一步步的走向女强人的道路,他被冷落了。
晚上十一点四十八分,贺莫年走出秦阁。
面皮有些发烫,是他微醺的状态,最近他来这里的次数频繁起来。
就刚才,包厢里几个人胡闹,姚家大公子总是最犀利的,丢笑说“贺老大怎么有一种怨气,震荡天地啊。”
都是人精,其他几个起哄的厉害,第一次,面对别人的刺兑他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余光里,他瞧见了明成的表情,虽然不明显,甚至说一闪而过,他还是看清楚了,明成的眼睛太亮,那是一种惊喜的情绪。
当下,他的心情更糟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多少次,他晚上回去,面对的都是冷冰冰的墙壁,原本那个软糯香甜的女人,本该谨小慎微的伺候他脱衣洗澡,准备好一桌子他爱吃的,等着。现在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和压抑的黑暗漫无边际。
最可恨的是,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贺莫年有些悔不当初的捏紧了拳头。
开车,挂挡,娴熟流畅的漂移,贺莫年开着辆霸气侧漏的路虎,一路飞驰向着西岭去了。
车子剑一样的劈开夜色,速度摩擦空气滋生的轰动张裂声,这些在之前最能带给他兴奋刺激的东西,在今晚这个一切似乎被掏空的晚上,丝毫起不到原本的作用。
贺莫年捏着方向盘的手,咯咯作响,对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尤其排斥。
他心里明白,这些怪异的心绪,不像自己的自己,都是脑海里不断闪现的那张面孔在作怪。
元俏的笑,她的闹,放下防备的娇态,心灰意冷的黯然,害怕,小算计窘迫无助,倔强不服输的样,清晰深刻地盘踞在他的脑海里,与她相处,点点滴滴的情绪,回忆起来,还是那样的别无二致。
西岭顶上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牧场,一路的盘山公路蜿蜒而上,也算是秦州最为耀眼的地方之一,这吸引这太多的灵魂,前仆后继。
贺莫年把车随意的一停,依在车身上,点了支烟。
远处星星点点的传来年轻男女的嬉笑怒骂,自然这些都随着风伴着他嘴边的烟草味,晕染,最后遣散。
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来回摸着裤兜里的手机。
第三根烟,燃尽的时候,所有的情绪累积到了极点,贺莫年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奔腾汹涌的狂躁烦闷,看着手机里毫无动静的时候,达到了境界点。
厌恶的扔了手机,丢尽身后的车座上,随意的带着毫不留恋。
垂着眸子,看不清他漂亮的瞳孔里是怎样的情绪,只是他的这幅模样,无尽的夜色里,大气的路虎,刚毅的男人,一支猩红的眼,天际四处散落的星光,能醉死多少女人。
一个妖娆裹着冷冽的女人,晃荡着步伐一步步的靠近,被诱惑的源头,仿佛冬日冰雪冷风发酵的女人意图明显的靠近,贺莫年也是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