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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受伤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是不想惹麻烦,可是一看这表情凶恶的白衣少年一身狼狈,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心肠再硬也不好见死不救。
瞧他穿着绫罗锦衣,腰间配着青玉双螭玉佩……应该是有钱人吧!
“你……你走,不用理我……”少年别扭的扭开脸,不让人瞧见他落魄的模样,语气生硬。
“可是你的脚好像伤着了,真的不理你成吗?凭你一个人是下不了山的。”她说的是肺腑之言,就连当地人也不敢入山太深,容易迷路,何况是行动不便的外地人。
少年双唇紧闭,好似没听见她说了什么,但眉间的紧蹙和额上的细汗,显示他正在忍受强烈的疼痛。
“不要太逞强了,小朋……大哥哥,山上入了夜会有很多野兽走动,它们是吃肉的,瞧你细皮嫩肉的肯定很好吃,它们可能一下子就吃完了。”
梁寒玉本来想喊声“小朋友”,可她想起自己的外形是七岁女童,话到嘴边又改口,尽量用小女娃的口吻说话。
“谁细皮嫩肉了,信不信我能一刀划破你的喉咙。”少年如恶狼般地从鹿皮云靴里抽出一柄镶宝石匕首。
真……真亮,是真的吧!梁寒玉直直盯着价值不菲的匕首目不转睛,心想只要挖下一颗红宝石她就发了。
“和我比起来你就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小少爷,瞧我的皮肤多健康,日头晒成蜜金色。”
“你……”瞧她举到他眼前的麦色小胳臂,少年涨红脸的一哼,试图靠自己的力气站起。
固执的孝,不可爱,打小就这么刚愎自用,长大了肯定是不近人情的石头。.“我扶你吧!不要勉强自己的脚用力,不然同样的伤处再伤一次,大哥哥你这辈子只有当瘸子的分。”
大概是被梁寒玉的话惊着了,唯恐落下残疾,白衣少年的神情稍稍软化,但仍微带倨傲的斜睨她。
“你要敢摔着我,本少爷拿你的命来抵。”冷着脸,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客气,依旧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再一次在心里臭骂,不可爱的孩子。“大哥哥,我会很小心的,不过你也要争气点,不要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我身上,我撑不住你的。”
“你说我重?”少年的手重重的往她细肩膀一掐按,梁寒玉痛得只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熊孩子往山脚下掷去。
“你敢说你不重吗?瞧你的肉多肥嫩,跟我瘦巴巴的小身板是两回事,你起码有我的三倍重,可以带去市场卖掉。”他压得她肩头很沉,她把吃奶的力全使了出来,只勉强的撑住他重心一偏的身躯。
白衣少年并不胖,中等体形,大约十一、二岁左右,肤色白皙细嫩,看得出是出自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个头不高但脾气不小,有股富家阔少的骄气和傲慢。
不难瞧出他对自己这个穷乡僻壤小姑娘的不屑,明明需要帮助还端着架子死不开口,看谁都不顺眼,拒人于千里之外,彷佛身上带着刺尖儿,谁靠近就要扎上几下,扎得血流一地。
“……我不去人多的地方……”白衣少年的眼中闪过一抹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黯然。
“怕被人追杀?”梁寒玉本意是取笑他,可是人的无心之语往往切中要点。.
白衣少年恶狠狠一瞪,眸心布满阴霾。“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长。”
她不打趣的学他板起脸。“你可以不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经历,咱们只是萍水相逢,过后即忘,反正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两两相忘江湖中。”
但如果他懂得报恩的话,她不介意收收黄白俗物。
闻言,他眉心一蹙。“你说话的口气不像孝子。”
她暗啐,一脸不以为然的说:“你也没多大呀!傻乎乎的往山里跑,遇到比大山还壮的熊瞎子,你是有命去、无命回,要不是遇见我呀!你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她有挟恩以报之嫌。
“比你大。”看了看她只到胸口的瘦小身形,白衣少年的脸上少了些恶意,试着不将全身的重量压向她。
“吓!这时候还比谁大谁小吗?你一张脸白得快见阎王似……啊!等等,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
无意间碰到他的颈子,指尖传来的热烫让梁寒玉惊呼出声,她知道这是伤口发炎所引发的高热,得立即治疗。
“一点点……不适,我撑得住……”他咬着牙,冷汗直流,眼看着就要厥过去,全靠意志力撑着?
“不是撑不撑得住的问题,而是我快没力气扶住你,你没听见我很喘吗?”他到底受多重的伤。
梁寒玉的脸色涨红,显然她的身子还没好得能上山打老虎,她比想象中虚弱,外强中干。
少年的眼前开始发晕。“你住哪里?”
“山脚下。”
“一个人住?”
“是,一个人住。”关他什么事。
“带我到你住的地方,不许泄露我的行踪……”在没查清楚是不是“那个人”要害他之前,他谁都不相信。
“可是我家很小、很破、很有陶渊明风,锦衣玉食的你怕是住不惯……”她家里的存粮养不起他。
久久没听见回话,喘得厉害的梁寒玉抬头一看,当下都要喷泪了,双眼紧闭的少年根本已然昏厥。
第2章(1)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战……”以下含糊。
“三点水的湛?阿湛呀!总算从你的蚌壳嘴里撬出话来,不然我都要阿猫阿狗叫你了。”
“不许叫我阿湛。”抿着唇的少年一脸怒容。
“阿湛,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救不回来,烧了三天三夜快烧成木炭了,要不是我的“朋友”医术精湛,指引我找到救命药草,你这条小命就呜呼哀哉了。”她还得费力挖坑将他埋了,羊肉没吃着反惹了一身腥。
“你的朋友?”阿湛瞧瞧她没半扇门板的身高,眼露怀疑。
“是啦!我不能有朋友吗?瞧你那是什么眼神,完全没有对救命恩人的敬重,你要晓得,要不是我见义勇为,明年你坟头上的草都比我高了。”还鄙视她,人小不能有忘年之交吗?
梁寒玉口中的朋友是年过六旬的老大夫,一年前在家中跌了一跤便没气了,死前仍念念不忘要上山采药,梁寒玉在山上“见”过他几回,彼此就中西医学交流了一会。
此时一身锦蓝衣袍的老大夫正飘在阿湛的床边,他膝盖以下全是空的,正一脸笑意的朝梁寒玉挤眉弄眼,一副为老不尊的老顽童模样,指着快放凉的汤药要她别忘了喂药。
阿湛瞧不见他,倒是敏感的感觉到右侧身子有点凉,似乎有股冷风直往他身上吹。
“施恩不望报。”他声音很冷,活似自终年积雪的山顶吹来的冷风,让人冷得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
有恩不报,谁做好人。“诊费加药钱,以及我照顾了你几日夜的辛苦,折合成银子收你十两就好。”她现在非常缺有重量的银子,不嫌少,但不能不给。
“没有别人?”
阿湛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偏偏梁寒玉听懂了。“当然有别人,不然以我比竹竿细的胳臂拖得动你?我的腰很脆弱,禁不起你一压……”
“谁?”他沉声问。
“我二哥,他到我住的地方找不到我,很担心我出了意外,所以走我常走的小路上山找,在半山腰发现被你压个半死的我。”他个头看起来不大却沉得很,没她想得简单。
下山的路不比上山好走,一个脚步没踩稳不仅仅是倒栽葱而已,更大的危险是直接滚下山,崎岖的山路尖石密布,不死也落得半残。
“他口风紧不紧?”阿湛犹带稚气的面庞有一丝隐忧。
“比你紧。”梁家三兄弟都不是长舌公。
阿湛一听,目光冷沉。“这几日没人打探我的下落?”
她故作老成的把药送到他嘴边。“就是有也不会找到我这里,村子的人不敢靠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