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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她迷茫紊乱的思绪渐渐清明起来……天边晨曦初露,她的心仿佛也拨开了云雾,豁然开朗,她明白他要她想什么了。.
季长欢昨夜睡在书斋,并未回房,一早起身便见到欧水湄过来,她神采奕奕,高高翘起的嘴角充满了明亮的笑意。
她吩咐丫鬟端来清水和干净的巾子,亲自服侍他洗漱,然后再为他更衣梳头。
她一边为他梳头束发,一边叨念,“书斋的静室没咱们寝房舒适宽敞,往后相公还是别再睡在书斋了,夜里相公不在身边,我睡得都不香了。”
他不免轻笑。“我瞧娘子今日可是挺精神。”
“那是因为我昨儿个终于想通了。”欧水湄语气轻快的回道,同时俐落的替他扎好发髻,束上玉环。
季长欢饶富兴致的抬眸睐向她。“娘子想通了什么?”
“我想通了,不管相公是什么样的性子,都是我的相公,我既然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妻子,生当同衾,死亦同穴,不论富贵贫贱,我都愿与相公荣辱与共,不离不弃!”她说这番话时眸中光采灿亮,俏美的容颜格外动人。
一报还一报,倘若有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都无法轻饶了,又有什么资格苛责他、要求他必须宽恕那些对不起他之人。
听见她给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为之动容,昨夜他也一宿未眠,怕她最终会对他失望,再也不愿将心交付。
季长欢情难自禁的将她圈进怀抱里,俯首深深吻住她。
他不再有所保留,将全部的感情倾注于这一吻中,回应她对他的情意,他敞开了紧闭多年的心门,让她走入他的心,从此在他的心版刻上欧水湄的名字。.
这一吻宛如烈火,惊醒了两人沉睡的愁望,让他们渴望与对方更贴近,偏偏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陶管事的声音——
“时辰到了,大人再不上朝便要迟了。”
季长欢不得不收敛起蠢动的欲望,不舍的放开她,柔声在她耳边道:“我上朝了。”
“嗯。”欧水湄依依不舍的送他离开。
待他走后,她捧着脸坐在椅子上,回味着与他相吻的情景,心头涨满浓烈的喜悦,方才她真切感受到他不再有所保留,将他的心完全托付给她。
就像一个圆,原本只有她这一半,而今他亲手把另一半给补上了,成为一个圆满的圆。
桃子成熟了,欧水湄忙着和下人一块摘采,有的腌起来,有的则酿成桃子酒,再有些送回敬王府,另外有些则分送给季家那些亲戚。
知道季长欢与六房婶婶走得近,故而这日她亲自送桃子过去,临行前又从芳容那里得知她因丈夫英年早逝,日子过得并不宽裕,特地又准备了些布料、银子、粮食等什物一起带去。
“好孩子,你与长欢一样都是心善的,往后可要同咱们长欢和和睦睦过日子,早点给长欢生几个胖孩儿,他那一房啊,几代以来人丁都单薄了些。”赵氏收下她送来的物品后,握着她的手叨念着。
欧水湄点头应承:“嗯,府里确实冷清了些,如果可以,我就多生几个,也好让府里热闹热闹。.”
偌大的季府,主子只有她和季长欢,好几个院落都封了没住人,她想起母妃生了他们兄妹三人,她也不求多,盘算只生个两男两女就够了,这样一来,不管是姊妹或是兄弟都能有个伴。
“没错、没错,就是要多生几个才好。”赵氏见她这么懂事倒也欣慰,接着说起另一件事,“我听说前太理寺判了长欢三婶一家子的罪,他们要被流放边疆苦寒之地,要我说,那家子心肠这么歹毒,判死都不为过。不过边疆路途遥远,他们能不能撑得到也难说。另外他二叔一家子怕是吓着了,竟然全家连夜搬离了京城。”
欧水湄心想搬得好,这种没天良的亲戚往后还是别再来往,至于三叔那一家人被判流放,她先前便已得知,也觉得确实是轻判了,不过这么一来,这事也算有个了结了。
赵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有感而发的道:“有些人作恶能得到惩罚,而有些人作恶,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却无处申冤。”
“婶婶为何这么说?”欧水湄不解的问。
“不久前,咱们隔壁吴家的小女儿因为略有几分姿色,竟被安康侯给瞧上了,安康侯不顾她已许配给人,硬是将她抢进国舅府里为妾。”
“安康侯是谁,怎敢这般跋扈霸道?”欧水湄纳闷的问。
“安康侯就是陈国舅的儿子陈逢,他日前被陛下封了个安康侯,国舅也被晋为户部尚书,让父子接连加官晋爵,锋头正盛,不少人争相巴结呢,听说国舅夫人几天前看上一家首饰铺里昂贵的首饰,竟仗着陈家的权势,蛮横的只用几两银子就想贱价买下,简直同强盗没两样。”说起陈家一家猖狂的行径,赵氏连连摇头叹气。
欧水湄紧紧皱起眉头。“难道都没人能管了吗?”
赵氏无奈的说道:“陈国舅一家背后有太后撑腰,京兆府尹哪敢管,告上大理寺也没用,没人愿意得罪。”说完,她苦笑道:“算了,这些糟心事儿就别提了。”
欧水湄也顺着长辈的话,没再在这事儿上琢磨,与赵氏又闲聊几句后才离开。
回季府途中,想起赵氏说的那些话,欧水湄心中有些憋闷难受,连父王和季长欢这样的重臣都不愿出面管陈国舅家的事,满朝上下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治得了陈国舅,偏偏皇上不仅不约束陈家,还助纣为虐,让陈家更加嚣张跋扈。
欧水湄实在气不过,掀起轿帘想看看外头的街景消消气,马车正巧行经国舅府,她看见那恢宏气派的朱红色大门前停了几辆车马、几顶轿子,有几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人领着奴仆、捧着礼物走了进去。
她明白那些都是前去巴结送礼的人,目光一扫,瞟见一名老者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仔细一看竟是饶国公,她抿着嘴,心想,这世道难道真的没有公理正义了吗?
季长欢回府后,察觉自家娘子闷闷不乐,私下询问芳容怎么回事。
芳容将今天她从赵氏那儿听来的事以及回来时经过国舅府时所瞧见的情景一并说了,末了她道:“想是夫人心善,见不得这些事,但又管不了,故而心中难受。”
季长欢微一沉吟,嘱咐道:“这阵子让夫人少出门。”
那事已在进行,这种不公不义的事只会更多不会少,他不想她出门见了又难受。
芳容恭敬应道:“是。”
第9章(2)
欧水湄想了两天,终于想到一件自个儿能做又不会拖累家人的事。
她提笔在房里埋头苦写,准备仿效言官,呈给皇上一份谏言书,细数陈家父子所有罪状,让皇上知晓陈家父子有多可恶,若再不加以严惩,将有损皇上威名。
可因她以前不爱读书,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了一整天,这才提笔写下——
陈家父子杖是欺人,吟人妻女、夺人妻妾,罢占百姓钱财,白吃白喝还白漂。
杀死人却让无姑的人顶罪替死,恒行罢道,为所欲为,比之强到土匪还要可恶,陛下若再纵容他们将危害社寄,让民心生怨,动瑶国本。
请皇上加以严程,还给那些受欺押的百姓一个公道……
季长欢回府时就见她脸上沾了墨汁,埋首在桌前奋笔疾书,他好奇的走上前瞧个究竟,一眼扫过去,很快便将她所写的内容看完,他忍着笑意问道:“娘子写这些要做什么?”
欧水湄写完最后一个字,这才抬眸回道:“我想上书给皇上。”
他有些讶异。“你要上书给皇上?”
“没错,我想着总要有人把陈国舅一家子的恶行禀告皇上,所以才想上这谏言书。”说完,见他直瞅着她也不开口,让她心里有些没底。“怎么,是不是写得不好?”她自知书读得不多,用字遣词粗鄙,无法引经据典,讲什么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