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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百姓听了,也觉得他倒霉,娶到别人不要的破鞋,才刚办完喜事,接着又要办丧事。.
张家大哥代替双亲跪在堂前,要为死去的妹妹平反。
“大老爷既然已经请稳婆验过尸,也证明舍妹是完璧之身,这一切都是常家蓄意陷害,才会令她羞愤而死……请大老爷作主!”
外头的百姓马上又偏向张家,认为新娘子死得冤枉,不禁议论纷纷。
“是你们张家骗婚!”
“是你们常家害死我妹妹!”
江知县坐在堂上,一个头两个大,又觉得胸脘满闷、身重困倦,只得用力拍着惊堂木。“肃静!肃静!”
“启禀大老爷!”张家大哥挟着哭声说道。“小民派人在祁县到处打听,才知常家这位三房三少爷根本就是阳事不举,早知如此,绝不会同意把唯一的妹妹嫁进常家,还害死了她……”
衙门外头又是一阵骚动,开始朝被告指指点点。
常永成脸色顿时胀成猪肝红。“你、你竟敢含血喷人!”
“到底是不是含血喷人,等大老爷查明之后便知道了。”张家大哥咬牙切齿地嚷道,“恳请大老爷把仁德堂的大夫,以及当晚伺候舍妹的婢女全都找来问个清楚,一定能够水落石出。”
“请大老爷作主!”常永成磕头大喊,大夫和丫鬟早就事先串通好了,就算把人叫来也没用。
“肃静!”江知县扬声喝道。“来人!”
几个衙役立刻站到堂前。“大人!”
“马上前往祁县把替常家三房三少爷诊脉、开药方的仁德堂大夫,以及成亲当晚伺候新娘子的常家婢女,一干人证全部带回!”他立刻差遣衙役前往。.
“是,大人!”衙役领命离去。
江知县再度拍下惊堂木。“被告暂时收押,后天再审,退堂!”
“我没杀人!爹救我!”常永成大叫。
站在公堂角落凝听审案过程的常永祯,看了站在一旁的三叔和五哥,两人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对策,便悄悄地退到后堂。
第6章(1)
戌时时分,常三爷由于爱子被收押,脸色难看地带着侄子常永仁,还有几个下人一起来到别庄,打算在开堂之前暂时住在这里。
只见奴才们忙着将细软送到位在西厢房二楼的厢房内,连常大保也出来帮忙,方氏更是带着女儿在厨房忙着煮刀削面,好让他们填饱肚子。
最闲的就是曹安蓉了,她早就让几个从娘家带来的下人都去歇着,常家的人自有他们的奴才伺候,安蓉便和如意待在厢房内。
如意透过门缝往外偷窥。“……他们已经上楼去了。”
而安蓉正忙着剪纸,因为听相公说知县大人的媳妇再过三个月就要临盆,所以赶着送上一幅“麒麟送子”,既不用花太多银子,又有诚意。“反正相公说他们若是来了,也不用我去伺候,尽管做自己的事就好。”
如意把门关上,走到桌旁问道:“姑娘不担心?”
安蓉这才抬起螓首。“担心什么?”
“毕竟姑爷在衙门里头当差,这件官司又牵扯到常家的人,定会要他代为疏通疏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不得不提醒主子。
“相公不过是个县丞,一个八品官能有多大的面子?案子怎么审,还是得看大老爷的意思。再说常家这些年来是怎么对待相公的?好事没他的分,坏事就要他帮忙,这还有天理吗?”安蓉不免忿忿不平。“况且,要是真的这么做,不就等于承认是常家有错,是他们冤枉了新娘子,根本是自打嘴巴。”
如意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姑娘说的没错,可是不管是谁的错,如果常家真的开口,姑爷也不得不帮。”
听她这么说,安蓉不禁开始担心,实在不希望夫婿受到这个案子的牵连。
又过了半个时辰,常永祯从衙门回来,更从老门房口中得知三叔和五哥已经住进别庄,此刻皆上楼休息了。
她先让如意下去,这才拉着夫婿询问结果。
他也没有隐瞒,将公堂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安蓉听。“……所以大人决定后天再审。”
安蓉一脸纳闷地询问“阳事不举”是何种病症,令常永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大略而隐讳地说明状况。
“……这也只是猜测,要等问过帮他诊脉,并且开了药方的大夫才能确认。”其实他也猜到几分,但只是放在心里。
“你这个堂弟也不过才二十,怎么年纪轻轻就已经……”到底要多风流才能把身子折腾到不成人样?她不禁咋舌地忖道:“如果他真的阳事不举,又怎知新娘子婚前失贞?何况稳婆也验过尸,证明是清白的……”
常永愿清了下嗓子。“这就要等大人问过案才知道。”
“相公觉得呢?”安蓉想听听他的意见。
他保守地回道:“目前还无法断定。”
“可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因为大人决定后天早上开堂,并坚持要我在场,所以陪你回门的事,恐怕得再缓个一、两天。”他决定换个话题。
安蓉的表情掩不住失落。“我知道了。”
见状,常永祯伸手握住她的手,满眼歉意。
“我又没怪你。”见夫婿露出这种眼神,她的心就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还是先把这件案子解决之后再说。”
见安蓉不但没有大发脾气,还愿意体谅他的苦衷,这可是常永祯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谢谢你。”
“谢什么?”安蓉嗔骂一声。“谁教你是我相公,总要多替你设想,要是换作别人,我可是三天都不跟他说话。”
“我保证事情办完,就陪你回门。”常永祯柔声说道。
她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反正娘家就在平遥县内,随时想见都见得到,并不差这几天。“相公吃过了吗?”
“回来之前陪大人吃了,不用忙了。”想到江知县一面喝酒,一面哀嚎,还拉着他,不肯让他走,不禁感到头疼。“歇息吧!”
有事也只能等明天再说。
到了第二天卯时左右,方氏煮了一大锅的猫耳朵,一一盛在碗中,再让女儿端上二楼去。
常玉芳愈想愈不服气,为何每回常家的人到别庄来,他们一家三口就得像下人似地去服侍他们?自己也同样姓常,只因为父亲是庶出,待遇就差这么多。
“快去!”方氏催着女儿。
常玉芳不情不愿地端着东西出去了。
见女儿这么不认命,她也只能叹气,然后把剩下半锅的猫耳朵,分别留给自己一家子,以及庄子里的几个奴才。
她转身跟安蓉带宋的婢女说道:“咱们用完了。”
正在帮老何擀面皮的阿香和春儿跟方氏道了声谢,因为他们都是姑娘从曹家带来的下人,自然不便取用常家主宅发下来的分例,何况也不够吃,于是在请示过姑娘之后,决定各煮各的,他们只要负责姑娘和姑爷的饮食就好,加上厨房只有一个,于是便跟方氏约定好双方轮流使用。
至于银子方面,常家每个月会拨给夫妻俩日常用度的月钱,但真的不多,不够的部分只好从安蓉的私房钱,以及常永福的俸禄中拿出来,日子还是可以过得去,不至于到要动用嫁妆的地步。
这也是嫁人之后,安蓉必须要学习的功课;要保住相公的面子,不跟娘家的人求救,自己就得辛苦一点。
没过多久,厨房里传出刀拨面和葱花烙饼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待如意将今天的早膳端进东厢房,伺候两位主子吃过之后,才退出房外,就见常玉芳走来,便朝她颔首。“请问有事吗?”
常玉芳心想这个叫如意的也不过是个丫鬟,她自然用不着卑躬屈膝。
“我是来见堂嫂的。”因为她偷听到三伯父和永仁堂哥的谈话,似乎要永祯堂哥私底下送银子贿赂大老爷,所以赶紧来通风报信。
“我家姑爷也在里头,恐怕不大方便进去。”如意暗示地说。
玉芳轻哼一声,以为如意是故意刁难。“永愿堂哥把我当做亲妹妹看待,有什么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