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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庆宫东殿内,林芳茵褪去了一身金银首饰,摘掉了珠花宝饰,方少了些宫内死气沉沉的感觉,玉眠用篦梳帮她篦发,一寸一缕,从头到尾,满头的青丝光泽乌黑,摸起来让人爱不释手。
玉眠不禁赞叹道:“小姐的头发真是油亮光泽,比起宫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娘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玉眠还如从前似的调笑,林芳茵不由得反问一句:“傻丫头,你见过这后宫的娘娘?”
流月在一边吃着桂花酥插嘴道:“没见过也知道小姐的最好看。”说罢还咂了咂嘴,不知是赞叹桂花酥的味道,还是林芳茵的头发,那俏皮模样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林芳茵看着稚气未脱的流月,不由得莞尔一笑,再看着镜中的芳颜,不知不觉自己竟比从前在府中还要端庄秀美,她看着为她篦头的玉眠询问道:“过几日是要拜见各宫娘娘,主位吧。”
玉眠回答道:“是的,小姐,到时自会有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来引你和李才人”林芳茵看着窗外摇曳多姿的木槿树,上面的木槿花开得格外的娇美,她不由得感叹道:“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花开的再好,也是要被禁在这宫中的。”
几日后,各宫齐聚在寿成宫,守宫太监在寿成宫门宣着,没多久各宫嫔妃陆陆续续来到。林芳茵只带着玉眠和流月,快到宫门口,只见宫门富丽堂皇,气势磅礴,一尊栩栩如生的石狮镇着宫门,颇有威严,再走进院内,各种奇花异草,芬香扑鼻,正殿前所放的罗汉松看起来颇有气势,正映衬着中宫皇后身份。
看来,皇后是颇费了些心思,这样大张旗鼓地表明的宫中地位,不知是为皇家颜面,还是为在宫中立威,林芳茵暗自揣度着。
“长庆宫林才人到。”只听太监喊了一声,林芳茵在各宫娘娘,主位的注视下轻踩莲步来到殿内。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各宫娘娘,主位。”说着,林芳茵行大礼跪在地上说道。
“这是林司徒的爱女,艳冠京城的林才人,各宫姐妹可以仔细看看,这大家闺秀就是举止端庄,分外惹人怜爱呢!快起吧,仔细着了凉。”只听皇后慈爱地说着。
林芳茵一抬头,就看见一位身穿金银丝鸾燕朝服,蛾眉曼睩,端庄秀雅的年轻女子,眉眼间一团和气。
这时,一位手摇团扇,举止轻慢的女子说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进宫的姐妹们那个不是出挑,单别说别人,就说与林才人同住的李才人家世外貌哪个不是上乘,皇后娘娘这不是厚此薄彼,薄待了李才人。”说罢,那位女子用眉毛挑了挑,满脸的幸灾乐祸。
这一边,李才人置若罔闻,并未接话,而是恭敬地坐在位子上,眼神里甚至没有任何波动。林芳茵一听这女子轻易间想挑拨自己与李才人的关系,暗叹之余,又不免疑惑此人是何人,无奈之下,她并未做声,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金霓合欢云锦宫衣的貌美女子在座上温柔地说道:“林才人,方才与你说话的乃是凤阳宫的淑妃,本宫是景福宫的贤妃。”说完,她微微点头地笑笑。
林芳茵得此提点,感激地对贤妃一笑,转而对淑妃说道:“淑妃娘娘说的是,后宫女子都是承皇后娘娘厚爱,自然都是福泽恩厚的,李姐姐当然也是皇后娘娘心坎儿上的人,福泽更是深厚。”
如此一说完,淑妃并未对林芳茵说些什么,相反是对林芳茵神秘莫测地笑笑,然后拿起茶盏静心地喝起茶来,继续听皇后的循循教导。林芳茵坐在了自己的座上。
这一边,王美人讨好问德妃道:“德妃娘娘手中的这柄如意扇真是别致,可是皇上送的?”这时林芳茵才注意到那个一直沉默坐在皇后手边的女子,这个女子并不像其他人样貌出挑,只能算是面目周正,慈眉目善罢了。
只听德妃温婉谦虚地回答道:“王美人有心了,这是毅儿送的,也难为这孩子一片孝心。”话音一落,王美人继续回了句:“毅王真是孝顺,真是羡煞旁人了。”
几位身份低微的宫嫔也随声附和着,恰恰这时,坐在上座的皇后却突然开口道:“孝顺自然好,但德妃也应抓紧毅王的功课,免得被皇上责骂。”
只见德妃更加低顺柔声地说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臣妾定会认真督促毅儿。”
皇后听完德妃的话后,满意地笑笑,随后对李才人说道:“李才人也应好好注意身体,这几日虽都是唐婕妤侍寝,但本宫也会向皇上提议,让各位宫中新人侍寝,以求后宫雨露均沾,满园春色。”
此话一闭,各宫妃嫔纷纷起身向皇后谢恩。后来皇后与各宫嫔妃交谈会就让她们回宫去。林芳茵携着流月和玉眠走出了寿成宫,一出宫门,林芳茵便碰上了李才人,于是林芳茵先开口笑道:“李姐姐,可要一起回宫。”
李才人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芳茵,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奉劝你一句,枪打出头鸟,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携着宫女离开了,林芳茵看着李才人背影,久久未回神,不由得琢磨起她说的几句话,在路上,她问玉眠:“玉眠,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玉眠听了林芳茵的话,笑笑说:“小姐多思了,奴婢觉得你回答淑妃娘娘的话极妙,淑妃娘娘都哑口无言了。”玉眠一说完,林芳茵才察觉有什么不对,再细细想着李才人对自己所说的,不由得明白了七八分。
她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之事着实是犯了错,原来淑妃并无挑衅之意,她这是试探,试探我的能耐。”
林芳茵带着流月和玉眠一路上再无话语,她看着皎皎明月,难耐地惦念起远在宫外的父母,看着还单纯可爱的玉净,她不由得了想起小囡,宫门一入深似海,独留伊人等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