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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座之人立即将视线转向手忙脚乱的流月,一桌的酒水,湿迹斑驳,衣裳上的酒渍醒目的很,即使流月使劲地想擦拭,还是于事无补。
流月如芒在背,嫔妃眼中的讽刺,如一针针毒刺扎在她的手背上。流月侧过脸,低垂着头,一直看着座下的垫子,尴尬之余,只觉得满脸滚烫,热的脸颊发红。
“皇上,殿上的女子舞艺了得,臣妾若猜的不错,这定是舞与画的结合,一会儿过后,水墨丹青之意境,跃然纸上,入木三分。”林芳茵朱唇微启,泰然自若。
文武百官偏过头,看着谈吐不凡的林芳茵,方才从流月失手打落酒杯之事转移了注意,不觉间对眼前如花般女子心生好奇。
九王自始自终眼睛从未离开过林芳茵的身上,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会在九王的心上掀开波澜,如层层涟漪搅动着他的心。
殿上的女子跳得沉迷,早已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水袖轻动,白嫩细腻的轻足,一点一提之间,看似柔绵无力,仿佛是花拳绣腿,但定睛一看,白布上却已划出了一道道刚劲有力的笔痕,刚柔并济,女子拿捏得恰到好处。
一舞完毕,红绫尽收,殿上的女子抬上双眼,对上座上的皇上,如一朵冷梅凛冽高寒,额头上的梅花钿更是应着时景。
皇上一双眼定定地锁住眼前的女子,打量起女子的周身。
直到女子携众舞女齐齐跪下时,皇上浑厚的声音才传来:“你是襄王的义女?名为赵原?”
“臣女不才,略施才艺,以求福吉。”赵原冷面,没有任何的羞涩和不安,如此冷艳的女子,恐怕比李才人还要更胜三分。
李才人的冷,是一种不与世人为伍,恬静寡淡的傲然,清风傲骨,独有自己的处世之道。
而赵原,一眼似是未留下任何人的影子,虽是清亮,但却少了女子应有的柔情。
再看着已然被墨迹染上的白布,山水河川,溪流人家,亭台楼阁,模糊朦胧之间,每一处落脚都是不多不少,字迹娟秀大方,没有一处不与工整。
李才人捻着手帕,挡住嘴,对着身旁的林芳茵说:“*之处,前面铺的路就为此处。”
林芳茵嘴角轻扬,并不答话,而是轻抚着肚子,瞧着眼前的情景。
“襄王之义女,颇有赵飞燕的风姿,与林才人从前之舞不分伯仲啊!”王美人横说一嘴,笑得妩媚动人。
这话是对林芳茵说的,所含之意就是想让林芳茵卷入其中,林芳茵与赵原相比,可圈可点,各有千秋。但此话一出,难免更是让人再心中相较,自然,林芳茵也无法躲着清闲。
这边,麟德宫里歌舞升平,喧闹不停。长庆宫里却是寂静一片。玲珑坐在正殿外的台阶上,看着暗沉的天,簌簌作响的残叶,那早已失去色泽的叶,犹如濒死的人,苦苦挣扎于浮生往事。
玲珑记得唐婕妤死前,痛苦惨叫的模样,身下滚滚而出的鲜血,瞬间染满身下的锦缎,她死死地攥住胸下的衣摆,看着逐渐变小的肚子,那一刻,玲珑看着痛苦难耐的唐婕妤。
她知道,那一刻唐婕妤是清醒的,只因她眼中的刺痛,切肤之痛不过如此,再没有挣扎,再没有从前的盛气凌人,她倒下的那时,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玲珑将头靠在并拢的膝盖上,双手环抱膝盖,睑下眼皮,兀自静思,她听到发钗上的流苏轻颤,碰撞之声悦耳动听。
就在这时,玲珑突然觉得身前一紧,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勒起,勒得她快要窒息。玲珑惊恐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粗大的手,拼命地喊叫着。
这个人像是早会料到一般,猛地捂住玲珑的嘴,向一边拖去,直到男子将她拖进一个僻静的杂物间,把门反锁上之后,才松开了桎梏的双手。
眼前骤然一黑,让玲珑的心发慌,她看着眼前这张脸,只觉得噩梦未醒,她摇着头,看着一脸狞笑向她走近的男子,哭喊道:“你给我走开,你不怕有人看见吗?”
男子一听,立马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下去,他看着一脸惊惧,抓着身后的木板,不停瑟瑟发抖的玲珑,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男子走到玲珑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你以为躲到这儿,我就拿你没办法吗?你跑不掉的,永远都别想……”
玲珑的头发被一把拽起,她觉得头皮都要脱落一样,疼得脸皱成一团,可她的那双眼睛却是丝毫无退缩,怔怔地瞪着男子,突然,意味不明地一笑,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骤然,她的嘴角一歪,唇角流出的血如一股泉流一样,男子看着一愣,抓着玲珑头发的手一松,惊异地后退,满脸的不敢相信。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男子心中所想。
他猛地向后一退,“嘭”的一声倒在门上,双脚有些不稳。随后,快速地推开门,向外逃窜。
玲珑倒在地上,舌头上的刺痛早已麻痹了,满嘴包着的鲜血,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猛地一喷出,飞溅了一地。
她看着夜幕,皎洁的月色,望不尽的宫墙。玲珑忆起从前自己在宫外的情景,车水马龙,热闹繁华的烟柳街巷,自己蜷缩在墙角,手里拿着一个干瘪的馒头,衣衫褴褛,面前摆着一张破碗,里面零零碎碎的有几个铜板。
“娘,她好可怜,茵儿能给她些钱让她买吃的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好奇温和地看着这个连路人都不愿再看一眼的乞儿,随后,笑盈盈地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她的手里。
玲珑记得女孩儿的手滑嫩绵柔,热气传到她的手里,让她的手一抖。玲珑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看已经牵着妇人手走远的小女孩,突然怯生生地说了句:“茵儿。”
自此,玲珑就日日蹲在那个角落里,她希望看见那个女孩儿,一脸灿烂地笑着跟她说话,她等了许久,从清晨到黑夜,从初春到晚冬,直到她进了宫,再也不用挨饿,再也不用乞讨。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朦朦胧胧,玲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她伸出手,用指甲使劲地在地上写着:提防,最后两个字,她用尽了力气,却只留下了两撇一竖的半字,随后,玲珑手重重地一落,双眼紧闭,再无生息。
空旷的院落,那片残叶终于忍不住风的摧残,从树上而坠,犹如折翼的蝴蝶,飞速急坠之下,沾上了泥土,顿时再已无半点生息。
“玲珑,玲珑……”小福子一边喊着,一边四处地寻找,发现哪都没有玲珑的踪影,一时不觉得奇怪。
玲珑平日里并不爱出门走动,只喜欢一人静静地发呆,今日,宫中年宴,热闹非凡,长庆宫的宫人都去外面看烟火,就唯独她一人不愿出去,想留下守宫。
这才走了一会儿,怎么人都不见了。小福子就着烛光,突然看见了院落里明显的拖痕,像是什么东西被拖走一样,一时疑惑不解。
他循着痕迹,一点点沿着痕迹走去,只见蜿蜒而出的痕迹停在了一处放杂物的暗房前,小福子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轻轻地推开门,只听门“吱呀”一声,满面的灰尘扑来,小福子打了一声喷切,视线逐渐下移,看见了满嘴鲜血的玲珑。
“噔”的一下,小福子手中的拂尘落下,砸在地上,他一步步向前挪去,蹲在玲珑的面前,伸出手探着鼻息,发现已无任何生息。
他猛地一倒地,害怕地叫了起来,马不停蹄地往外跑去,连忙地往麟德宫赶去。
里面还是热闹非凡,觥筹交错,林芳茵正和李才人说着什么话,咯咯地笑着。
再也顾不得其他,小福子连忙走到林芳茵跟前,附耳说着密话。林芳茵的脸越发凝重,双手紧紧握着,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对着一脸欢快的皇上说:“臣妾身子不适,想先行回宫休息。”
想着林芳茵身怀有孕,今日难免有些疲乏,于是,皇上并未想太多,对着林芳茵嘱托几句,又派了几个侍卫和宫人护送她回宫。
林芳茵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回去。本来想着已跳出火坑的玲珑,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再也不用被人欺凌和践踏,天有不测风云。这一切还是林芳茵想的太简单了。
一进了宫门,林芳茵就问向一旁的小福子说:“玲珑她人呢?”
“在……里面”小福子吞吞吐吐地说。随即,伸手一指一处暗房。
林芳茵带着玉眠走向暗房,看着双目禁闭,嘴角带血的玲珑,心中憋的难受。如此境遇,若非情非得已,怎会咬舌自尽。
她懂,玲珑是个有心性儿的,上次,暮春堂一见,她就对这个隐忍的女子多了一份怜惜,林芳茵蹲下身子,慢慢地抚着玲珑冰冷的手,她再细细一看,发现地上赫然地写着两个字: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