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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翔在席间,第一次见到真洛,看她举止大方典雅,娴静从容,虽位列卑微舞伎,却自有一种高贵气质。.众芳缤纷却难掩其夺目光彩,她自有一种清韵令她卓然不群。
萧翔不知道该恨还是该喜,心中五味杂陈。一直燃烧在心底的复仇之火,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试图扑灭,这发现使他很自责,无法接受。他警醒自己绝不能心慈手软。
萧翔仍然感到一阵阵心烦意乱,他不堪其扰,于是留心梳理,寻找这烦乱心情的源头。
烦乱和纷扰,都来自那句“倚窗常忆少年情”。这句词让他有一种隐隐的担心,一股莫名的醋意。这句词甚至害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真洛的容颜,真洛的歌舞,还有那句折磨他的诗句,就在他眼前交替晃动。直到四更时分,他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萧翔早早起床,到园中漫步。早晨的花叶沾着露珠,潮湿的空气里透着草香,蔷薇爬满了篱笆,开得恣肆张扬。.晨曦微露,鸟声啁啾。
突然,一只艳丽的鸟落在前面的草地上,红红的脑袋,绿色的身体,尾巴上长着红橙粉各色的羽毛,通身泛着油光。
萧翔心里喜爱,放轻了脚步,悄悄冲着它走过去,刚到近前,那鸟儿早有防备似的,扑哧哧一振翅膀,飞过树丛,飞过围墙,不见了。
萧翔有点惆然,只得随意走去。他徜徉花海,信步小径,跨桥越阶,穿廊过榭,在一个院落门前停下了脚步。
院内正传出弦歌的声音,萧翔怔了一下,暗道:“我怎么竟来到这里”?犹豫了一会儿,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守门的婆子看到他,忙迎过来施礼问好,就有人忙着要去通知周婶。萧翔问了女乐们居住在哪里,不许婆子们跟着或声张,自己一路寻着找过去。
他远远看到女乐们都在远处的望月榭上习练歌舞,他猜想真洛应该还在调养,就直接去往女乐居住的芳菲苑。
他走在一条幽静的小径上,两旁花木接近一人高,上面还缠绕着很多攀援类植物,零零星星点缀着各色花朵。小径在前面不远处向右转弯,正是那种曲径通幽的妙境。
萧翔倒迷惑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边去。迟疑间,已经走到了小径转弯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弯去的路很宽,路边是薜荔架,有两个人坐在架下闲谈。萧翔突然觉得心怦怦跳得厉害,血往上涌,脸热起来。他奇怪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反应,痴痴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长着圆圆大眼睛的可爱丫头,正是韵儿。只听她道:“姑娘,自从来到这里,你整日郁郁寡欢的,现在病着,又不肯喝药,我真担心你身体受不住”。
真洛安慰她道:“我都已经好了,不想喝那苦药了,你不用担心。你叫我名字吧,我跟你一样,都只是王府的乐伎”。
韵儿道:“您永远是韵儿的姑娘。虽说现在在王府为奴,将来黄少爷知道您的处境,一定会来赎您的,姑娘一定得保重身体,不要伤怀才是”。
真洛道:“我们在这高墙大院里,讯息闭塞,也不知黄府人现在都怎样了”。韵儿安慰道:“黄府人会没事的,姑娘别老是记挂,只好好调养身体才是”。
萧翔静静地看着她们,他发现自己竟然没勇气往前迈上一步。在这个弱女子面前,他变得胆怯,羞涩。
他默默看着真洛,那个娴静娇美的玉人儿,看她安静地读书,看她淡雅地赏花,看她伤感地沉思。他目不转睛地看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问:“我怎么了?为什么我对她这么依恋?我不是想要羞辱她报复林家吗?怎么可以受制于她”?萧翔恨恨地往那边看了一眼,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