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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道理她懂,可是她不能不将信件交给小姐,左公子并非孟浪之人,若非急迫,应该不会透过这样的方式联系小姐。
“哎呀!”如萍整个人往后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指控着害她摔倒却完全在状况外的如叶。“你不长眼睛吗?怎么走路的?”
“如萍姊姊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何一路走到这儿竟害你跌倒了。”如叶真是无辜,虽然她一直在琢磨怀里这封信,但是并没有横冲直撞,再说了,若是她走路不长眼睛,为何跌倒的不是她,而是如萍姊姊?眼前的情况看来,真正不长眼睛的应该是如萍姊姊。
“你……你是说不长眼睛的是我吗?”
如叶很用力摇头,“当然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自个儿为何害如萍姊姊跌倒。”若非如萍姊姊不长眼睛,这只有一种可能——如萍姊姊故意找她麻烦。
“你当然不知道,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人小胆小,没本事做亏心事,不过,如萍姊姊如何知道我心神不宁?”
“你……”如萍羞恼的红了脸,真是可恶……她的目光不自觉的瞥了如叶的胸前一眼,这个丫头一直摸着胸前,想必藏了什么,可惜没能撞倒她,趁机将她藏在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反倒害自个儿跌了一跤。
“如萍姊姊别跟我生气,我年纪小,做事没你仔细,嘴巴也没你伶俐,若是有哪儿做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教导我,我一定改,真的!”如叶状似发誓的举起手。
“你们别吵了。”如意站在门廊上看着她们两个,见如萍还坐在地上,连忙过去将她扶起来,随即转头看着如叶,“小姐让你进去。”
“是,两位姊姊,我进去了。”如叶提起裙子飞快的跑进去。
“这是何必?”如意与如萍相处最久,最了解如萍——看似柔弱,实则好胜。如今受到小姐冷落,如萍当然受不了,逮着机会就想修理深受重用的如叶。
如萍不耐烦的看了房门口一眼,“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去休息,这儿交给我。”
“不必了……”肚子一阵绞痛,如意不由得抱住肚子,怎么又疼了?
“你放心,小姐没有唤我进去,我不会擅自闯进去,害你挨骂。”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小姐让我守在房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去,这事就麻烦你,若是小姐唤我,你告诉小姐,我肚子不舒服。”
“知道了,去吧。”如萍推了一下如意,见如意飞也似的往茅厕跑去,她急匆匆跑到房门口,然后左右看了一眼,悄悄溜进侧间。
此时,季霏倌已经看完左孝佟送来的信,将信放进熏炉里,烧得干干净净。
“小姐,下次见到左公子,教他别吓我了,我人小胆小,不适合帮他递信。”
季霏倌好笑的挑了挑眉,“你人小胆小?”
“小姐看不出来吗?”
季霏倌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既然人小胆小,就别跟如萍争吵,如萍好歹是大丫鬟,唠叨你几句也人之常情,何必扯东扯西闹得她不愉快?”
“我年纪小,没想那么多,下次再也不敢了。”
正因为如叶年纪小,季霏倌看她像妹妹,不自觉会站在姊姊的角度来教导她。“人与人相处,正面冲撞是最傻的方法,退让,看似委屈,却反而将自个儿立于安全之处,不会撞得头破血流,明白吗?”
细细思索,如叶点了点头。“明白,可是好难。”她自认为今日对如萍姊姊的态度已相当圆融了,没法子,谁教她那副作贼喊捉贼的姿态太明显了。
“这一点,你们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如萍。”
“我以前觉得如萍姊姊好像没有脾气,如今……”如叶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
季霏倌若有所思的一笑,如萍以前很懂得如何以退为进,如今因为离她越来越远,不由得心慌,失了平常心,当然无法保持大度。
“谁没有脾气呢?只是每个人的底线不同。”
“这个我懂。”
“好啦,你帮我递个话给左公子,知道如何能见到左公子吗?”
“嗄……知道,左公子说我只要在奇玩古物斋转上一圏,他就会来找我。”
“你告诉左公子,九九重阳那日我会去临仙阁,未时会前去紫竹林见他。”
如叶点头应声,可是下一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摇摇头,“小姐,这样好吗?”
九九重阳那一日,京中权贵只怕都去了临仙阁,她在那儿与左孝佟私会确实不妥,可是比起其他日子偷偷出去与他见面,这种情况下两人私下见上一面更容易得到他人谅解。“我必须见左公子,左公子有秦大儒的下落。”
“左公子有……咦?左公子为何知道小姐在找秦大儒?”
“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有人多管闲事将此事透露给他。”
“有人……是敬国公世子吗?”
季霏倌笑着点点头,不过她不懂,左孝佟如何找到秦大儒?难道是荣青云找到人,再请左孝佟转告她吗?不,左孝佟不会闲着当传声筒,应该荣青云找不到人,又因为她与左孝佟有婚约,索性将这事丢给左孝佟。可是,荣青云好歹在五城兵马司,左孝佟又不领皇差,如何帮她找人?
“早知道左公子可以如此轻易帮小姐找到人,小姐何必麻烦荣姑娘?”
“我于左公子无恩,岂能拿这种事去麻烦左公子?”
如叶咯咯咯的笑了,“只要小姐开口,左公子绝不会拒绝。”
“不要胡说八道。”季霏倌娇羞的脸红了。
如叶调皮的凑到季霏倌面前,暧昧的道:“我看得出来,左公子将小姐放在心上。”
季霏倌懊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懂什么?”
撅着嘴,如叶不服气的道:“我聪明啊。”
季霏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好,你最聪明了,别忘了赶紧去递话。”
“知道了,小姐可还有话要说?”如叶很八卦的眨着眼睛。
季霏倌差一点赏她一个栗爆,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如叶自知理亏的吐了吐舌头,一边转身往外跑一边嘀咕道:“没话说就没话说,何必瞪人?我去干活了。”
过了半晌,季霏倌情不自禁地甜甜一笑。左孝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尤其在众人面前,人家十句话,他有可能一句话都没有,也因此他们一起从湘州返回京城,他在她面前说的话她都数得出来,可是,即使没有言语,她依然感觉到他的目光,感觉到他的在意,感觉到他将她放在心上。
从前世到今生,她第一次对这个时代产生了依恋。
也许受到现代思想禁锢,她总觉得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因此前世,她努力将一切掌握在手上,可是得到再多,也得不到归属感;而今,她将过去放下,认清楚自己不过是这个时代一个平凡的女子,不求名声富贵,只求安稳度日,却没想到因为他,她有了与这个时代产生连结的感觉,有了不曾有过的归属感。
其实,她是一个个人主义很强烈的人,不可以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属品,可是如今,她一点也不在意站在他的羽翼下,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是啊,能够被一个人守护,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她想,一直这么幸福的走下去。
临仙阁位于京城东郊的圻山。
九九重阳这一日,巳时未到,圻山下就开始涌进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
从山下到临仙阁,缓缓步行而上约两盏茶时间,往常矜贵的夫人和千金下了马车就会换上小轿,不过今儿个实在人太多了,若非上了年纪,所有的人都是漫步而行。
“今儿个真是热闹,城中的酒楼恐怕没生意可做了。”荣清宁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盛况,觉得太好玩了。
“嗯。”季霏倌有些心神不宁。有过前世,她不但见识过九九重阳的盛况,更见识到女子如何借着今日向男子眉目传情,平日再清高的贵女,今日都会抛开女子的矜持,向心仪的男子倾诉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