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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墨萧低头扫过置在桌上的方巾,眼中掠过一丝淡的让人难以察觉的幽暗,“扔了吧。”
“什么?”琉璃微一怔愣,很快反应过来,“倒是可惜了,这绣工。”
“你也可以收着。”梁墨萧挑眉道。
琉璃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必了。”
注意到食盒内的花糕又少了两块,在琉璃又要伸手取时,梁墨萧拿过一旁的盒盖子盖了上去,笑道,“这花糕太甜了些,你少吃点。”
琉璃难得听话地放下,“好吧。”旋即将视线落在他脸上,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只可惜笑意没直达眼底,“说吧,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梁墨萧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带你去个地方。”
琉璃默了默,有些不大情愿地说道,“又要坐马车?”
梁墨萧失笑,“倒也不算太远,这一片清静,没什么过往的人,走着去吧。”
琉璃这才起身跟上梁墨萧的脚步。
出了宅子,沿着一条古朴宁静的小巷子一直走,曲曲直直的很是蜿蜒,石板上已经长起了青苔,偶尔还能看到石板之间钻出的几株嫩草,他说的没错,一路走来竟真的没有经过几个人。
没走出几步,便看见了一座耸立的高楼,像是观景台一般,在这一片低矮的宅院之间显得格外惹眼。
走近高楼,看见楼一旁种满了树,不过树木却长的很稀疏,其实说稀疏还将其说的有些多了,几乎就是光秃秃的,在这样的时节,实在不常见。
树丛底下停着一辆马车,车身十分雅致,四面皆用了湖蓝色的锦缎装裹,窗牖处一帘水蓝色的绉纱遮挡,车驾前挂着一只精巧的铃铛,风吹过时,还能听到“丁零丁零”的响声,一看便知肯定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的车驾。
梁墨萧看到这辆马车时,脚下一顿,随之眼眸也暗了下来,沉吟道,“看来,这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熟人?”琉璃笑容清和,简洁道。
被她看穿,梁墨萧毫不意外,大方地承认,“是。”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并未再往前走,既然已经知道了前面的是女眷,断没有再贸然前往的道理,无意冲撞了就显得他们太不懂礼节。
琉璃朝这丛不长叶的树木靠近了几步,眼中微微带着一丝好奇。
“此树名为子归树,”梁墨萧沉静低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慢悠悠地叹了一句,“子不归,叶不发。”
琉璃复又认真地看了一眼这树,抚上裂痕斑斑的树干,皓肤如玉的纤手被衬得越发晶莹白皙,半转过身子,眸中清亮而起转瞬即逝,“也不是不能发,不过,它大概是不愿发。”
“你莫非有办法?”
琉璃摇了摇头,不语。
梁墨萧却也没追问,眼睛从马车上的铃铛转到子归树上,又看向了眼前的高楼,仿若喃喃自语地说起,“楼里的那位是前朝文华殿大学士的嫡长孙女,曾经的准皇子妃,如今绵城巡抚的嫡长媳白氏。”
琉璃全然转过了身子,倒完全不显得惊讶,温言道,“你早年来过此处吧。”
“陪同皇兄偷偷来看未来的皇嫂的,”梁墨萧唇边浮起一缕淡淡的笑意,“这大概是皇兄一直以来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当初,钟宜萱为梁墨苏选定皇子妃后,梁墨苏不敢拒绝却也想亲自见一见这个女子,若是召进宫相看,必定是端着礼数看不出什么,就准备偷偷出宫,结果被梁墨萧发现,硬是要求一同前去,结果出了宫坐了许久的马车才到,便是在这绵城,在这高楼之内,他的皇兄见到了一位温婉柔顺的女子。
“这位夫人看来是位念旧的女子。”琉璃看了一眼马车,淡淡道。
梁墨萧目光有些微闪动,淡淡一哂,“也只能做到念旧这个份上了。”
话音一落,便听得楼内细微的动静,还有些清浅的说话声,他们忙避到巷子内,很快就看见一位身着烟霞银红百褶榴花裙的女子施施然地走了出来,银丝缠扣点翠长簪下梳了个妇人的发髻,身旁跟了两个乖巧的婢女,远远望去,一派如风如月的恬淡,除了眼眶处隐隐有些泛红,却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温暖美好的气息,这是只有生活美满而幸福的人身上才有的东西。
白氏对着身后的婢女吩咐了一声,“让车夫先去一趟城南的茶韵坊,给夫君带些斧君白茶回去,我看屋里的那罐子茶都快见底了。”
“是,夫人。”婢女扶着白氏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的远去,琉璃才现身出来,轻轻拍了拍梁墨萧的肩膀,“对于她那样的女子,如今这样是最好不过的,即使你皇兄亲眼看见她现在的模样,也只会觉得欣慰的。”
大约是没想到琉璃竟会出言安慰他,竟是被她的轻轻一拍给拍的一惊,低头轻咳了一声掩饰,“嗯,上去瞧瞧吧。”
楼内空荡荡的,显得楼阁特别空旷,只有一条向上的楼梯,微微提起衣摆,往上走了上去,登上了顶楼之后,屋中仅安置了两把玫瑰椅并一张方桌,并无其他,桌椅已经被人细细地擦拭过了,看痕迹应当是刚才的那一位。
四面白墙之上各设了窗牖,木质的窗桕已经有些陈旧,紧紧地关闭着。
梁墨萧上前一扇扇的将所有的窗户都打了开来,霎那间,风流涌动。四面均通了风,只是站在屋子正中,都能感受到微风的流动,他敛起了那双沉静的眸子,闭目在窗口处静静站了一会,暖风带起他的发丝在身后隐隐浮动,琉璃亦没有上前打扰,气氛十分平和。
半晌后,梁墨萧笑着说道,“公子不妨看看窗外的景致。”
不知他是何意,琉璃向前走了两步,窗外白墙黑瓦,街市林立,一片一片整齐有序的排列的,却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疑惑地看了梁墨萧一眼,“怎么?”
梁墨萧睁开眼睛,缓缓地将视线移到琉璃身上,“看一看东面的这一扇。”
不知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琉璃回望了过去,遂提步往东走了几步,待看向窗外时还是微微有些惊讶,这一边竟完全看不到方才南面的屋舍,窗外是一汪碧波潋滟的清湖,湖水从上往下看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见此,琉璃又朝北走去,窗外的景色又变了模样,北面是郁郁苍苍的山林,高大巍峨还有淡淡的孤寂,还真是奇妙。
而西面,是嫩绿的田野,被整齐的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纵横交错,广阔的望不到边际。
见琉璃兜转在屋子间,梁墨萧轻声道,“这座楼名叫四象楼,”话语一顿,“平日里是不会随便放人进来的。”
一听,琉璃便明白了,看来这座四象楼已经在萧氏名下,难怪他仅是看一眼马车就知道来人是谁,原来是额外吩咐过的。
平日在处理其他事上那么沉静果断的一个人,没想到一沾染上父母兄长的事,就格外宽容,想必幼时仅有的那点回忆都是温暖美好的吧。
琉璃站到南面的窗口下,感受着微风拂面的和煦,随口问了一句,“从这里能看到我们住的宅子吗?”
梁墨萧走到她身后,正好将她笼罩在斜斜倾泻的阴影之下,看了一眼,朝不远处指了指,“那里,栽了竹子的。”
琉璃拿眼细细一看,轻笑出声,“你还真是喜欢竹子。”
“竹子生长快,成材早,易成林。”梁墨萧低润的嗓音从身后包裹而来,清浅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边。
琉璃不禁转身,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梁墨萧,不由向后退去,方才立在窗口如今发现已经退无可退,她面色淡淡的,眨了眨眼,“你似乎走太近了些。”
面对琉璃的直白,梁墨萧幽幽叹了口气,无奈向后退开一小步,若无其事道,“你看,宅子里已经开始备膳了,走回去兴许正好可以用膳。”
琉璃回头望了一眼,袅袅极淡的炊烟升起,才突觉方才吃过的花糕已经有些饱腹感了,帮着阖起窗子,道,“那便走慢些吧。”
梁墨萧默默看了她一眼,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忍着笑道,“好。”
琉璃看着正仔细关窗的梁墨萧,唇角微微一扬,对着夏桀道,“我们先下去,留他一个人慢慢来。”
梁墨萧闻言失笑,发现琉璃有了一些除了温淡之外的性子,竟有些可爱,忙完成手上的事,走在她身后下了楼。
刚走出四象楼不久,一道凌厉的掌风忽的朝着琉璃的面门直直打了过来,她凝了凝眉,面上竟是无丝毫惊诧,倒是梁墨萧率先揽过琉璃的腰肢瞬间退去几丈,夏桀早已惊起,右手续起内力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一切仅是发生在一瞬间。
“你是被吓傻了吗?居然站着一动不动!”梁墨萧面色清寒,平日里沉静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喑哑。
看了一眼冷凝着脸的梁墨萧,琉璃隐约明白他大约是在担心她,暖暖一笑,“他伤不了我。”语气及其笃定,并将视线投注到缠斗的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