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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思忖半晌,答道,“明日陪我去田庄一趟,到时再把钱给你。”
“为什么要去田庄?”楚音若不解。
“就当陪我去踏春吧,”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音若,你还从来没有单独陪过我一次呢——”
是吗?她仔细回忆一二,仿佛的确不曾专门陪他出去玩过。热恋中的情侣是该好好约会,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做些甜蜜又肉麻的事……
她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呢?”端泊容察觉了她细微的表情,好似她的一切,都瞒不过他似的。
“我想起,前两天晚上,我曾经梦见,跟你一起出去……”楚音若依偎在他胸膛处,轻声道。
“哦?去了哪儿?”他追问。毕竟她梦见了他,这让他有几分兴奋。
“嗯,一个好玩的地方……”她其实想说是游乐园,但该如何向他说明?“那里有许多……马。”
“是围场?我们去狩猎?”端泊容一怔。
“不,是木马。木头做的马。”楚音若道。
“木马?”端泊容大为困惑,“什么地方会有许多木马?我带你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就是骑马啊,”楚音若恶作剧般地笑开,“因为我不敢骑真的马,所以你带我去骑木马。”
“呃,”他清咳两声,“不会骑马,我教你就好了。木马怎么骑?”
“那叫旋转木马,”她道,“它们自个儿会跑的。”
“木马怎么会跑?”端泊容越听越觉奇怪。
“作梦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楚音若努努嘴。
“好吧,”他无奈,“后来呢?”
“你给我买一大团棉花糖。”楚音若强忍住笑。
“棉花糖是什么?”他闻所未闻。
“就是长得像棉花一样的糖,入口即化。”楚音若答道。
“你这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呢,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东西?”他终于忍俊不禁,觉得她像个调皮的孝。
“反正梦里面有。”楚音若道。
其实她还想说,后来他带她去看了电影,但她实在没办法向他形容什么是电影,难道说是皮影戏?
所以算了,就说到这里吧,以免吓着他,以为她精神不正常就糟糕了。
她忽然觉得耳边痒痒的,回过神来,发现他又开始不老实了,薄唇不知何时开始咬她的耳朵,弄得她脸颊再度泛红。
“你有没有梦到——”他低声问道,“我这样?”
“什么?”她害羞地装傻。
“就是现在这样。”他的吻轻轻缓缓,沿着耳际滑到脖间,而后,蔓延而下。
她本来想否认,但老实说,她的确作过几个春梦,只不过,她作的春梦远没有现实中的他这么……色情。
男人都是色魔吗?不论表面上看来多么温文尔雅,到了床笫之间,简直判若两人。这真让她措手不及,应付不暇。
但她现在只能认命,谁让她落入他的手中,整个人,整颗心,再也逃脱不了……
薄色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重了,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每天吃大量的话梅,也不见舒坦。
从前,见到端泊鸢的时候,她会觉得舒畅一些,但现在他似乎也不再是良药,反而每次见面,会让她更加郁结。
“孩子可好?”端泊鸢依旧那般嘘寒问暖,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刚从水沁庵回来,”薄色懒懒道,“山路曲折,颠簸不小,你说这孩子会不会好?”
“太医说了,有孕之人,应该多出去走动。”端泊鸢仍笑道:“老是困在屋子里,倒容易发闷,生产的时候也不会太顺。”
“是是是,”她不耐烦地道,“太医说得都对。”
“此行可有发现吗?”端泊鸢继续问道。
“就不能再跟我多聊聊孩子的事?”薄色大为不快,“老惦记着水沁庵——该不会是真喜欢上那个楚音若了吧?哦,不对,你们是青梅竹马,应该是旧情难忘才对。”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端泊鸢仍一脸淡然微笑,他越是这样,越让她恼火。
“喏,”她递出一只羊脂玉手镯,“你看看这东西!”
“这……”端泊鸢不由脸色一变,“这是……哪里来的?”
“是这镯子吗?”薄色问,“你送给楚音若的那只?”
“不错——”他拿在手中,端详良久,“就是这只。”
“我从一个小尼姑那儿买的。那小尼姑常偷些庵里的东西来卖,都是豪门大户的女眷平素捐供的首饰之类,她趁着住持师太不备,从库房里拿的。反正庵里每年的捐供这么多,少了几件,也没人会在意。”
“这么说……她是把这镯子给捐了?”端泊鸢语气中似有埋怨。
“大概是吧,”薄色道,“事到如今,你该明白,她对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从小的定情信物,也是随手一捐。”
“可她是怎么把这镯子褪下来的?”端泊鸢依旧难以置信,“这腕口这么小,若真硬褪下来,定会伤筋动骨……”
“管她怎么褪下来的,总之,她若狠心要摘掉,总有办法。”薄色不耐烦地道。
“那小尼姑叫什么名字?”端泊鸢问。
“怎么,你还想去找那姑子当面问个清楚?”薄色瞪着他,“难道还怀疑我谌你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端泊鸢缓缓道,“就是想当面再细问问。”
“说到底,你就是放不下楚音若!”薄色不由怒道,“既然如此,当初你就该娶了她,不该把她拱手让给别人!更不该许我承诺,令我空欢喜!”
“你看看,你又误会了,”端泊鸢伸手轻抚她的背,“别动气,伤了孩子。”
“你还知道关心这孩子?”薄色冷冷道,“我还以为,你不想要他了。”
第十六章向王爷借钱(2)
“说到孩子,确有一件事想告诉你,”端泊鸢忽然道,“可又怕你听了伤心,总是难以开口。”
“什么啊?”薄色不由凝眉,“别装神弄鬼的,有话直说!”
“前几天,我见过替你把脉的何太医,”端泊鸢道,“我特意问了这孩子的境况,何太医觉得不大好。”
“不大好?”薄色一怔,“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大好?他在我那儿可不是这样说的,每次都说平安!”
“他说已经向二哥禀报过了,二哥的意思是,以安抚你为主。”端泊鸢道,“你小产过一次,身体损坏不小,此次怀孕,是比常人保胎要艰难些。”
“不可能……”薄色忍不住嚷道,“若果真如此,宫里也该早有风声,可我听说贵妃娘娘欢喜得很,要预备给我位分呢!”
“只说艰难些,又没说一定有事,”端泊鸢哄道,“你只要谨慎些,孩子或许也能平安生下来。这哪里说得准?全看你自己。”
“既然如此,你还差遣我做这做那,跑这跑那?”薄色越发愠怒,“你这存心不让我保胎,是不是?”
“怎么你如今把我想得这般坏了?”端泊鸢叹一口气,“我是身边没信得过的人可差遣了,又时刻想见你,才把你叫出来的。不过是遣你去一次水沁庵,也是希望你能去散心祈福,怎么就成了歹意了?”
“他们说,陵信王府因为有了我这一胎,让端泊容在皇上面前得了脸,太子之位也有一半胜算了,”薄色盯着端泊鸢道,“你该不会也这样觉得吧?巴不得我这胎又滑掉?”
“这话荒唐!”端泊鸢笑了起来,“这孩子本就是我的,迟早也要回到我身边来,我怎么会巴不得他滑掉?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真不会因为太子之位……起别的念头?”薄色依旧狐疑。
“你真是孕中多思。”端泊鸢道,“二哥要当太子,首先雅贵妃得扶上后位,否则依他的出身,断没有与我争的道理,要知道他的生母梅昭容原是一个低贱的宫人。而现在我与楚音若这一赌局,我又肯定不会输。所以,我用得着牺牲我的孩子?”
他这番话仿佛字字在理,驳得她无言可辩,但薄色仍是觉得心中难安。或许,因为她太了解端泊鸢,深知他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