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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山是个勤快人,如今田里的麦子已经安然过冬了,正好没什么活计,他一边麻利的拾掇皮子,一边嘱咐杨田帮他磨柴刀和弓箭,预备趁着天好再进山一趟。
一家人正各自忙碌的时候,院子里却是来了客人。
一个穿着栗色对襟大袄,绛红色细棉裙子,耳后戴了朵绒花的中年婆子边笑嚷着边进了门,“杨家大兄弟,在家吗?嫂子来给你道喜了!”
杨山抬头一见来人顿时有些发愣,但转眼又赶紧笑着迎上前,“王七嫂子来了,赶紧进屋坐。”
王婆子笑嘻嘻的扫了杨田一眼,就随着杨山进了堂屋。杨杏儿听到动静赶紧从屋里出来,问了杨田几句就去烧了茶水待客。
堂屋里,王婆子同杨山寒暄了几句,见杨杏儿进屋就一把拉住她夸赞个没完。杨杏儿虽然性子泼辣,可也招架不住这种唾沫攻势,赶紧找了个借口退出去了。
王婆子是柳树沟里唯一的一个媒婆,平日倒也牵成很多红线,在十里八村名声还算不错。
杨山见她上门,还以为是冲着大儿子杨志来的,这会才猜出目标居然是大女儿,脸色就有些复杂。一则欢喜大女儿经过砍门那事,还有人不惧流言来提亲,实在是件好事;二则替大儿子着急,怎么说小妹也不能比兄长早成亲啊。
王婆子常走村串户,眼色自然一等一的好,谓口就说了正题。自然是有个勤快又长相周正的后生不知在何处看过杨杏儿一眼,回家就禀告父母,托她来牵个线,末了又道:“平日还觉得大兄弟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还小,今日来走一走才知道,以后我这老婆子的养老钱兴许
就要大兄弟一家赏下来了呢。不说志哥儿、诚哥儿,还有杏儿和柳儿,就是方才院子里那杨四兄弟,怕是也没个好闺女配吧,大兄弟若是信得过就都包我身上了!”
杨山一听,脸上果然都是喜意了,开口询问那后生的家底人品,王婆子自然把那后生好一番夸赞,但也没过分遮掩缺点,例如家里兄弟之类都说个清楚,当然这事瞒也瞒不住。
杨山听了一会倒是觉得对方不错,但想到两个女儿的脾气,就含糊道:“孩子娘去的早,我这当爹的也不好作闺女的主。不如晚上我问两句,若是要相看,我明日就给嫂子送个信。”
娶媳妇、嫁闺女都是大事,谁家也不能仓促应下。王婆子也没失望,又喝了一杯茶,夸了两句杨家新修葺的窑洞就告辞了。
杨山送她到院门口,正好同下车的魏春遇到一处。
王婆子拍着拉车的健壮骡子,很是羡慕的啧啧两声,笑道:“杨大兄弟可是发达了,出入都是贵人啊。我说的那事,你可好好问问,杏儿有个好娘家,嫁去谁家也不会被欺负的。”
杨山应了,见她摇椅晃的走远了,这才请了魏春进院。
魏春一边笑着同他寒暄,一边扭头扫了扫王婆子的背影,眼里有莫名的火花一闪而过。
两人喝了茶,杨山就去取上次进山采到的药材,留下魏春拉着杨田闲话。
杨田憨厚本分,在老宅里常被老娘和兄长气得脾气暴躁,如今跟着三哥过活,吃好喝好,侄儿侄女待他也亲近,渐渐也就放开了胸怀,和人玩笑几句。
魏春常在外边走动,想要从一个庄稼汉嘴里套话简直是信手拈来,等到杨山取出药材,他草草收了,放下银子就匆匆坐车回城去了。
杨山本想留他吃饭,见此还有些疑惑,以为是杨田说了什么话惹人家恼了。
而魏春坐着骡车,一出柳树沟就催着车夫狂甩鞭子,几乎是飞奔回到城里。
城北的连家大宅里,两辆马车上的箱子刚刚卸到大厅里。连老爷子许是欢喜孙儿居然主动进书院读书,送来的对象多数都是笔墨纸砚、扇子玉饰,还有皇都书画铺子里搜集的新书,游记杂谈、诗文策论集,应有尽有,若是平日用不完,交好同窗也是极拿的出手的。可惜连君轩满脑子都想找些新奇又不贵重的小东西讨好心仪的少女,箱子里的东西自然半个也不合心意。
最后只选了两本有趣些的游记放好,末了吩咐连老爷子的心腹长随,也是连强的亲爹,“武伯,劳烦你回皇都后跟老爷子说一声,再送东西过来的时候,记得添些皇都里时兴的首饰布料或者小摆件。”
一听到这话,武伯眼神一闪,自然笑着应了,还要再探问几句的时候,家安却来禀报说,魏春管事求见。
连君轩点头,请武伯去同连强团聚说话,末了拿起游记就去外书房。一进书房,就见魏春正坐立不安的等在屋里,茶水都没喝一口。
连君轩看得心头一动,问道:“可是杨家那里有事?”
魏春一愣,转而重重点头,“回少爷的话,杨家确实有事。”
“快说,出什么事?”连君轩立时瞪了眼睛,心里猜测着是杨老太太又去吵闹了,还是哪个不长眼的欺到杨家头上了?
“少爷,杨家的事与您无关,但少爷若不开恩,小的家里就断子绝孙了。”
连君轩听得惊疑不定,“你家子孙怎么同杨家扯到一起了?”
魏春佳也干脆,掀起衣摆就跪了下来,严正说道:“少爷,小的心慕杨家杏儿姑娘已久,今日上门收药,正好遇到媒婆上门提亲。小的心急之下失了分寸,求少爷准许小的赎身,恢复良籍。若是不能娶杏儿姑娘为妻,小的就终生不娶,小的是独子,魏家可不就断了子嗣香火了。”
连君轩听说有人去杨家提亲,心里也是一紧,但听到最后却是笑骂道:“亏得祖父还常夸你精明,嘱咐我外事多倚重你,结果你这心眼都用到我身上来了。”
魏春苦笑,“少爷常在杨家走动,自然清楚那一家人的脾气。小的就是出再多聘礼,怕是也娶不回杏儿姑娘。再说,柳儿姑娘待您似兄长友人,怎会愿意把姊姊嫁给连家的奴仆?”
听到这话,连君轩一愣,下意识看看手里的两本新书,也是一阵苦笑,虽然那丫头看似贪吃又贪玩,他送去的东西也从不拒绝,但她却极有分寸。
金银贵重之物不收,就是银钱往来也把帐目记得极清楚,比如烧鸡面铺子的进项,哪怕这般,她也常送他回礼,或者是精心准备的吃食,或者衣衫用物,力求礼尚往来,公平等同。
若是魏春真以连家奴仆身分娶了杨杏儿,不说杨柳儿,整个杨家怕是都要同他疏远了,他好不容易寻到的一点温暖也必然失去。
“不成!”
主子突然开口拒绝,听得魏春立时就想磕头再求,可是下一句话却把他直接从绝望深渊拉到了天堂。
连君轩对着他道:“我这就把契纸取给你,安和堂的差事交给别人。至于你如何提亲,杨家是否同意,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谢少爷,谢少爷成全!”魏春重重磕了三个头,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眼巴巴盼着少爷赶紧取契纸。
连君轩倒也没磨蹭,魏春很快就同快活的小鸟一般飞出了书房,奔向县衙改良籍。
杨家的晚饭桌上,杨山犹豫再三,还是把王婆子上门提亲的事说了,也仔细地把对方的底细说了一遍,这才含糊问道:“杏儿,你看这人成吗?”
杨杏儿自有一群小姊妹玩耍,其中交好的桃花又是个喜爱八卦的,怎么会没听说过王婆子的大名?先前她还猜测是大哥的好事近了,没想到居然是自己。
她羞得红了脸,但还是小声说道:“阿爹,我想在家多留几年。再说,大哥还没说亲呢。”
杨山心里也是这般盘算,但又怕大女儿错过好姻缘,于是试探道:“这人家听着不错,阿爹再找人打听几句?若是好,就先定下来,晚两年成亲?”
杨柳儿本来吃得欢快,乍然听说姊姊要被不知哪里来的小子拐去了,一口粥差点直接呛进鼻子。
“不行,阿爹!那人家咱们都不认识,万一是个表里不一的,阿姊嫁过去吃苦受累还受气,怎么办?绝对不行!”说着,她扔了碗一把搂住姊姊的胳膊,死活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