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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雪将车帘放下,笼了笼一双轻黛,眉头不由深锁。
“娘娘,你说会不会是康王他不放心娘娘远行,才向皇上请求亲自护送娘娘的呢?”小玉问道。她见澄雪沉思,也不由地蹙了眉在心中揣测。
澄雪轻轻的摇头,她心里明白,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愚蠢到主动去接下这样的差事。
她知道他心里确是在乎她,可亦知道他决不糊涂,决不会自告奋勇去担起护送她的责任,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他也定会为她考虑,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上仍旧与她毫不避嫌。他与她暗中往来的事,又怎会没有一星半点传到皇上皇后的耳中?况且他们原本的关系就不一般。
“难道是皇上或者皇后……”小玉恍然道,脸上立时浮起几分不平来。
“别说了,小玉。”不待小玉说完,澄雪便轻声的喝止。
她又何尝猜不到。若说是皇后的安排,这倒是极有可能。这样的安排分明是棋高一招,实在是太过高明了,她不由的嘘唏。
这样的安排,她便认命了。只是觉得对康王实在不公,他太可怜了,这对他来说实在太虐,虐到了椎心蚀骨、彻彻底底的地步。
他亲自护送平西元帅的家眷前往西部军营团圆,他不能有半点的怨言或推辞,亦不容有丝毫的闪失。
若他顺利完成了使命,便要眼睁睁地忍痛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于人、完璧归赵。若他不能胜任此行任务,或他经不住这番考验,便是断然葬送自己的锦绣前程,甚至身败名裂,名誉扫地,在皇上、臣子甚至世人心中的地位亦变得不堪。那他这个皇子的身分,亦是没有了任何份量。这实在对他太过残忍。
再者,她此次是如此高调的以元帅家眷的身份被送去西部边境团圆,想必这消息不用多久就已经传遍了天下。这护送的人马不多不少,路上难保不会有居心叵测的人从中作梗,免不了凶险万分,加上西部穷山恶水之地,路途险恶,山林盗莽出没,能平安抵达愈加不易。
澄雪不敢再继续往坏处想,可亦不得不想到这最坏的一面。
是的,也许,皇上与皇后的本意,便是让她这颗可弃可用的棋子路上自生自灭吧!只是对于康王来说,一路护送她,确是件难为他又备受摧残与考验的一桩苦差事。
这一行,她测不透旁人的心思,更测不透自己的命运。
好在,接下来西行的路途,并不如澄雪想象中的那般艰难难测,军队、马车一路穿过中原地带各城,畅行在平坦宽阔的官路上,竟也无风无浪,十分顺遂。
皇后命人为她专门打造的马车真的极为宽敞、华丽又舒适,车上桌椅、茶具、床榻、被褥一应需用的物品皆是全备,甚至还备了文房四宝,供她使用。坐在车上边行路边品茶,累了可以躺在软榻上歇息,赶路的日子并不难熬,甚至比她想象中要惬意许多。
每至日落时分,队伍便会到达一处皇家驿站,澄雪便可以与小玉下车,在皇家客栈里洗去一天的风尘,好好歇息一夜,再开始第二天的行程。可见康王是极为用心,控制着行程,安排的十分妥当。这样赶路倒是真的不累。
白天赶路的时候,澄雪喜欢将厚实的车帘扯开一条细缝,悄悄地观赏沿途的风景。
一路行来,澄雪竟开始十分庆幸这趟西部之行,至少让她可以有机会领略沿途的大好风光,山川、树木、河流、甚至草原,每一处的风景各有千秋,千姿百态尽收眼底。澄雪记得从前在书上曾看到过一句话:最美的风景,一直在路上。她暗想,这句话说的实在不错。
车子在路上接连行了十几日,皆是十分顺利,队伍已是进入了临近西域的地境,听说前面的一座城,便是曾经被叛军攻战,又被平西元帅盛云烁夺回的一座城池。
若是一如既往的顺利的话,用不了几日,便可到达宜城与盛云烁会合。
临近西域的地貌风情与中原地带大不相同,这边的山岭大川冷峻而苍茫,不知为何会给人一种肃穆荒凉的感觉。远处墨色的山峰,顶上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而清冷的光芒,注目远眺,倒不由让人的胸怀与眼光皆变得无限开阔。
越是西进,澄雪心中不由生出莫名的一股哀愁。那是因为越是西进,那说明就快要到达西域与那个人会合,想到这些,领略西域苍茫风景的那份享受,也不由地夹带着微微的不安,这样的心情让她觉得甚是煞风景。
所以,她干脆不去想那些,正如自己当初亦是怀着同样的心境被花轿抬进了烁王府,一切该来的终归会来。她不如过好当下的每一天,不如放下心中的那些不快,还是继续欣赏沿途这异域风光罢。
倒真有一样令她开心的事,除了一路上被美景所陶醉,每到一处,当地的饮食亦引起她极大的兴趣。她本就喜爱钻研美食,品尝美食,她向康王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每到一地,所备的饮食一定要是当地的特色美味。康王虽是微微的不解,仍是会一应满足她的要求。
每一道她认为独树一帜的特色美食,品尝过后,她都会细细地观察分析,记在心上,坐在马车上赶路时,便用笔写写画画的记录下来,又默默地琢磨评价出每一道菜品的优点或不足,还写出要如何改进才能弥补美中不足,才能将每份美食发挥到极致。
出来了十几日,美食笔记竟是记下了厚厚的一沓纸,每一张笔记,小玉每日都仔细地收好。对于她的王妃这份突然而来的特长与爱好,她早就见怪不惊了,她明白,洪记酒楼能做到如今这样红火,是与烁王妃的这份突如其来的厨艺与用心分不开的。
这些天,康王并不与她面对面单独相处,象是刻意保持着一种距离。只是每到一处驿站,他都会亲自过问安排她的食宿,直到将澄雪安置妥当,他才放心。他亦会派手下人提前来报告下一日的启行安排。
即使是远远的看着她,他望向她的眼神亦象是变得暗淡,看不见曾经的那份炽烈。
澄雪倒是不觉失落,他能权衡轻重,理智地对待他与她的关系,对他或她都是最好,如能够当她只作一名普通的朋友,那更是她所希冀的。
进入西部的疆域后,康王变得愈加地谨慎起来,他命人将澄雪的马车放在了队伍的中间,前后都有兵士随时保护。这边的路不再像中原境地那般平坦,宽敞,而澄雪乘坐的马车比常规的马车要宽上许多,因此,他们只能挑大路行走。
这边的驿站也变得极少,有时,行上一日的路程,他们并不能遇见一个皇家驿站,也只得在路过的城中兵营里安置兵马,澄雪则被安排住在临近军营的客栈里。
这一日夜晚便宿在了离宜城最近的一座城中,每二天天不亮康王便命队伍启行,澄雪乘坐的马车夹在队伍中间,准备出城继续赶路
街上传来的阵阵吵闹之声,让澄雪不由地挑开一点车帘的缝隙朝外眺望,见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正在围攻一名小乞丐,那小乞丐看上去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因为天气冷,他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衫,只是那棉衫之上打了层层的补丁,就算是这样,仍是有些地方破烂得露出棉絮,想必是已经到了无法再缝补的地步,男孩头发篷乱,脏兮兮的小脸冻的通红,手中死死地握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干饼。
几名老叫花围攻一名小叫花的目的,竟只是为了小叫花手中的那块干饼!
老乞丐们心无旁骛地盯着男孩手中的食物,不时你一拳我一掌地拉扯推搡着他,小乞丐站立不住倒在地上,索性将饼压在身下,任凭那几名恶乞丐拳打脚踢就是死不松手。
澄雪的车子正要经过几名正撕打的乞丐身旁,几名侍卫上前,喝斥着叫他们闪开。几名乞丐放开男孩,那男孩才从地爬起,不想,一名老乞丐眼疾手快,竟一把夺了男孩手中的饼,躲到一旁大啃起来。
男孩子眼中似含了泪花,眼巴巴地望向尚来不及啃上一口的干粮。
澄雪实在看不下去了,车子行的慢,澄雪见桌案上摆着的点心,便叫小玉包了一包送下去,小玉从车上下来,走近小乞丐,将吃食递给她,男孩子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顾不得致谢,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狼吞虎咽起来。
小玉回到车上,澄雪便放下车帘,不忍再朝外望去。
车未行出多远,又传来一片呼喝声,澄雪赶紧挑开了车帘朝后望去,原来仍是那几名老乞丐,一见那孩子得了吃食,又饿虎扑食一般欺上来,那孩子倒也反应极快,将食物捧在胸前,一路奔跑着朝小玉与澄雪的马车追来。
小叫花紧追着马车不放,跟在马车近旁的侍卫干脆上前抓了小叫花,扔到路边,那孩子一脸的绝望,回头望望就快要追上的那些近乎疯狂的老乞丐,便朝着澄雪乘坐的马车,用近乎嘶哑的嗓门大叫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实在太可怜了……”小玉伸出头望着,不由地叹道。
澄雪早听说这座城几月前才经历了战争,是烁王从叛逆手中收复的失地,不由在心中暗想,战争,受到伤害的永远是这些无辜的百姓和孩子,不由心中沉重万分。
听着再次传来的小乞丐嘶哑的求救声,澄雪终于忍不住让小玉叫停了马车。
车子停稳,澄雪便道:“小玉,你下去叫人报告康王爷,求他将这孩子带上,不然,在这里不被冻死饿死,也会被旁的乞丐打死。”
小玉下了车叫人传话到前面,不一会,康王便骑着马来到澄雪乘坐的车前,小玉将王妃的请求说了,康王不由地皱了皱眉,道:“行军路上,岂能收留身份不明的可疑人?这是兵家大忌,烁王妃应当明白。”
“他只是个孩子,有何可疑之处?”澄雪从车上下来,虽是反问,仍是带了恳求的眼光望向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