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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固执。”苏净尧拧紧了眉峰,一抹锐利从他直视她的眼里掠过。“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却一定要追根究底。I,
“那是因为对方是你。”柳月奴的回答非常直接。“苏净尧,你这个人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又非常跋扈蛮横,甚至出尔反尔,阴晴不定。我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你会突然间对我们店铺如此照顾―你自己想一想,你的前后所为,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如果说我狂妄自大,那么你柳月奴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她一批判后,他的面色笼上了阴霆。“你也是执拗好胜,绝不服输。我还没有见过像你一般坚持己见、脾气火爆又自高自大的女子。”
“是,我承认我的性格不好。”柳月奴看着桌上的酒壶,蓦地又替自己倒满了酒杯。“我们也算半斤八两。”
“没错。”苏净尧第一次在人前坦白他的缺点。
拿起酒壶,他也替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所以我知道你不会突然大发善心想要帮助别人。”拿起酒杯,柳月奴的目光瞥过那个黑色包裹。“你总有什么理由才会给我这些钱,可我很担心这将来会给我们糕饼铺,给我的家人带来更大的麻烦。”
苏净尧饮尽手里的酒液后,又再一次拿起酒壶。他的目光低垂间流露出了一些痛楚。
“我可以不告诉你理由,直接把这笔钱拿走,那样的话,你们柳氏糕饼铺就必须在一个月内还钱。”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威胁与警告。
“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也没必要再谈什么了。”柳月奴深吸口气,带着些许失望的心情放下手里空了的酒杯。
“你必须明白,我没有必须要告诉你的责任。”他冷冽的视线射向她,神情紧绷。
“是的。”柳月奴缓缓起身。“请你送我出去。”
苏净尧沉默着,在他凌厉的眼眸深处有着深刻的感情在跳跃,在挣扎。
柳月奴被他这样深沉的表情所震慑住了,她下意识没有移动,只是用她黑白分明的双眸回视向他。
“你有句话说错了,我并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也站起身,挺直背脊。“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的铺子被我爹抢走。”
她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给了他一些鼓励,苏净尧再度将嘴唇抿紧了刹那,又倏地放松。
“你先坐下,我告诉你理由——一些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本来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有些类似懊悔、挫折的东西从他眼里闪过,他的嘴角挂着决心,令他俊美的五官也变得棱角分明。
“我会保密的。”感受到了他的慎重,柳月奴莫名的紧张与不安,她的心跳变得紊乱,脸颊也开始涨红。
她是不是真的不应该问他?眼前这个肃然的苏净尧,仿佛变成了另一个她从不认识的人。好像背负着许多的痛楚与沉重,却又非常的顽强与坚毅。
“其实如果你不想说……”她到底怎么了?干嘛突然心软?
“我恨我的父亲。”苏净尧坦荡而清晰的说出这句话。
柳月奴呆愣的看着他,他的这句开场白让她完全错愕与不知所措。
苏净尧缩了下他刚毅而线条紧绷的下颚,重重点头。“没错。苏牧城,江南首富,甚至在整个大唐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商。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所有财产的继承人,可是我却恨他,恨他的金银珠宝、恨他那些产业以及权势。”
“怎么会……”她呢喃的张开口,却无言以对。
苏净尧再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替她斟满酒杯。
“想不到吧?”他自嘲的讪笑了一下。“人人都以为我很乐于当他的儿子,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做他的儿子。可谁教人并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呢?于是我就成了苏少爷,成了汇天柜坊的少东家。”
“苏净尧。”她看着他嘴角边的笑容,却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悲哀。
“从小到大,他要我向东,我就偏偏要向西。他给我请了私塾先生学习经史子集,希望我可以考取功名,我就偏偏要学些经商之道;他给我请了武林高手教我防身之术,我却偏偏只学会了轻功,武功一点也不碰。”他挑高眉毛,双眸里燃起了冷冷锐光。“当他要我经商时,我当然也还是拒绝了他。”
“这是为什么?”柳月奴喝光了杯里的酒,却依旧感到嘴唇干涩。
“为什么?”他冷冷笑着,笑容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我就是如此忤逆不孝,哪有什么办法呢?谁教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我再怎么不孝,他也还是得认我。”
“你希望他不要认你吗?你娘一定会很伤心的。”柳月奴颤抖了一下,她不敢想像怎么会有人可以生活在仇恨里呢?况且还是对自己的父亲……
“我娘。”苏净尧充满嘲讽的目光倏地一变。“她是全天下最温柔最贤慧的母亲,我父亲根本就配不上她!”
柳月奴神色茫然的望着他,感到疑惑不解。
“我爹看上了你家的铺子,所以我一定不会让他得到。”苏净尧望向他手里空着的酒杯,阴鹜一笑。“因此我才会答应你,绝对不会让你们把铺子拿去抵押,偿还债务。”
原来是这样……她心里的不安加重了起来,也有一些悲哀升起,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苏净尧很痛苦,恨着自己父亲的他,却承受着最大的痛楚。
“可是他将我娘接来,要我娘来劝服我去柜坊帮忙,学着如何经营柜坊。”他用力捏紧了手里的酒杯,目光阴冷。“他知道我不会让我娘不开心,不会违逆我娘的任何要求,所以这一次他赢了。”
柳月奴的肩膀抽搐了一下,她感觉到寒冷与阴森。
“但他不会是永远的赢家,绝对不会。”苏净尧昂起头,目光冷冽如冰。
“苏净尧……你是为了和你爹作对,才在表面上逼我家在一个月内还钱,暗地里再把这笔钱给我好让我去还清欠债。”她完全明白了,可是她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平静,反而更加的忐忑与惊慌。
苏净尧再度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没酒了……要不要再来一壶?”
“苏净尧,不要再喝了。”她抢过他手里的酒杯。“我觉得这样不好……”
“你不也喝了好几杯?”他倏地蹙起眉宇。
“我是说你和你爹之间。”她显得有些局促,却还是决定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毕竟是你爹。你这样一味和他抗衡,受伤的未必是你爹,可能反而是你自己……
“你懂什么?不要妄图教训我!”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突然变得凶狠的模样,然后直直坐下。
“所以这笔钱,你一定要拿走。”苏净尧将那三十贯钱丢到她眼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是我给你的。”
柳月奴显得踌躇不已。他已经表示了他的诚意,和她说了那么多私事,如果她现在不接受,岂不是太过分了?
“算我向你借的,我一定会还你。”她犹豫地抓住包裹一角。
“随便你。”苏净尧的内心翻腾着许多情绪,他觉得自己并不应该把这些事告诉她,这样的话,他也不会突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与挫败。
要和自己的父亲作对,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心底的仇恨。
柳月奴带着关切望向他阴晴不定的面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生怕随时会激怒他。
“再给本少爷拿二壶酒来。”苏净尧倏地打开房门,朝外面喊道。然后他回转头看着她。“你喝不喝?不喝的话,我就先送你回去。”
柳月奴提着包裹站了起来,她的手指紧紧抓住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布包,眼眸里掠过一阵犹豫的光芒。
“走吧。”苏净尧冷冷说道。
她沉默着并没有起步。
他靠在门扉上等待。
青楼里的婢女送来了二壶酒,见到房里有些凝重的气氛后,退出去前很识趣的替他们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