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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下一天里,泰半的时间都在睡,清醒的时间只有两、三个时辰,再这么下去,或许有一天我会一睡不醒,到时你就别管我了,自个儿走吧。”朱涓不明白自己的身子为何会这样,服了这么久的药迟迟都不见好转,身子越来越虚乏,照这情形下去,不难想象会有何结果。
重生一次仍无法善终,她不是没有怨,但转念一想,至少她曾得到世子的那般呵宠,也够了。
玉梨连忙劝道:“你别胡思乱想,你定能很快好起来。”
朱涓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道谢,“玉梨,多谢你在我落难时,没弃我而去,仍陪在我身边。”
“欸,瞧你说这什么话,咱们是姊妹啊!”玉梨不免有些哽咽,她扶起她。
“外头冷,咱们进屋去吧。”
漆黑中,墨瑛熙变回人身,而此刻才子时,他神色沉痛的穿上衣物,悄然往外走,想去看看朱涓,可一来到前厅,他倏地止住脚步。
是他做得还不够绝,她对他才迟迟无法绝情断意,倘若再这样下去,很快她就将长眠不醒。
他改往后院,怔怔注视着这处她曾陪伴他度过不少时日的地方,她在这里陪他玩球,给他梳毛、揉毛,陪着他说话,他也在这里对她许诺,允她永远陪伴着他,他也会陪着她一生。
而此时他却不得不想,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断了她的情、绝了她的心?
第11章(2)
清晨,墨瑛熙亲自前去见朱涓,残忍的将她从妾眨回下人。“郡主容不下你,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妾,你待会收拾收拾,到别庄去吧,你既然是下人出身,就重新做下人的事。”
“世子,涓姨娘没做错什么事,您怎么能狠得下心这么对她?您先前明明那么宠她……”玉梨不平的出声。
“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本将军先前宠她,只是把她当成玩物,你还以为本将军会真宠着一个低贱的丫鬟吗?”说完,他冷酷的吩咐随他同来的古总管,“在日落前送她到别庄去,我不想再见到她。”他知她如今清醒的时间只有午时到申时这段时间,日落后便会昏睡不醒,他不想她被人抬着离开,太折损她的尊严了。
朱涓怔怔的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耳边回荡着他适才所说的话,他只是把她当成玩物?!她只是他的玩物,所以他腻了就想丢弃她了?她悲戚的笑出声,“呵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从头到尾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见状,古总管有些不忍,可他也摸不透世子的心思,他看似对朱涓无情,却又时时关注着她,连她一天睡几个时辰的觉,都问得一清二楚,要说世子真如他所说那般无情,他可不信,但又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不敢胡乱说话。
“涓姨娘,一个时辰后,我会命人过来送您去别庄。”
“古总管,您没听清世子方才的话吗?我已不是他的妾了,如今只是个下人,您别再喊我涓姨娘了。”说完,朱涓木然的转身走进房里,收拾行李。
不久,玉梨一脸为难的跟进来。“古总管说世子没让我跟着去,这回我不能陪着你了。”
“不要紧,你能继续留在王府里做事也好,要是得了空就……替我喂喂大花它们吧。”这次过去她没办法带它们同去,因为她已自身难保,照顾不了它们。
玉梨替她难过不平。“世子明知你这嗜睡的毛补没好,却在这时把你眨去别庄,这不是要逼得你活不下去吗?”往后她身边也没人替她看着,她万一又昏睡过去该怎么办?
朱涓紧抿着唇没有接腔,即使他对她这般无情,她仍是恨不了他,只因他曾经给过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日,让她体会到被人呵宠着是什么感觉。
收拾好行李,朱涓走到小园子里要同大花它们道别。
这几日小猫们似乎也知道处境不如先前,学会了自个儿去找吃食,有时还会叼死老鼠回来给她,这会儿见几只猫儿不在,她不知在她离开前它们会不会回来,下一瞬心忖,这样也好,她悄悄离开不见它们,也省得它们舍不得她。
正当她要转身进屋时,忽然听见熟悉的猫叫声,回头一看,瞥见二花跑在前头,大花和三花跟在后头,朝她跑了过来。
二花献宝般的把嘴里叼着的物品吐在她脚边,朝她喵呜喵呜的叫着,大花和三花也随后跟来,一块蹲坐在她面前,仰着小脑袋一起看着她,那模样彷佛它们做了什么好事,在等着她夸奖似的。
她瞥见脚边是一本书,弯腰捡起来。“你们打哪儿咬来这本书的?”她随手翻看,不想这一看欲罢不能,书不厚,她没花太多时间便看完,甫看完,就听见岑佩南的骂声传来——
“你们这三只调皮的猫,还不快把书还给我!”他追着猫儿过来,这才瞥见她手里正拿着那本书,他从墨瑛熙那里得知她识字,据说是几年前已告老还乡的一个账房先生,可怜她爹娘早逝,在闲暇时拨空教她认的字,他神色紧张的问:“这书你看了?”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研究这本书,想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使最后那些字迹清楚浮现,因此这书便一直搁在他房里头。
先前他出去喝茶,不想竟有窃贼趁这时偷溜进他房里,那贼什么都没偷,偏拿走了这本书,待看见桌案上残留的几枚猫脚印,他知道王府里只养了大花那三只猫,于是一路追了过来。
“看了!”朱涓手里紧捏着书册,眼眶含泪的问:“他就是因为这书上所写,所以才会这么对我,是不是?”
岑佩南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一本破书而已,瑛熙怎么会当真呢,你、你快把书还给我。”他一边催促,一边意图伸手去拿她手上的书。
她退后一步,两手紧抱着书。“倘若不是,你为何这么紧张?”
“我这……不是,唉,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快把书还给我!”要是让瑛熙得知他不小心让猫儿们偷走了这本书,还让朱涓给瞧见,坏了他的计划,非宰了他不可。
见他这般着急,朱涓更加不信他的话。“我要见他,亲口问他。”
“别别别!千万不要,我……欸,你先把书还来,我再同你说。”岑佩南急了,先哄着她,接着趁其不备伸手去抢。
她眼见书要被他抢走,抬手一拍,把书从他手中打落,书一落地,两人同时出手想争抢。
岑佩南却在瞥见那书掉落时,正好翻开到最后一页,惊喜的大吼一声,“等一下,最后一段的字迹浮现出来了!”
朱涓闻言,与他一块注视书上的最后一段文字——
“莫非此咒再无他法可解?”陶大郎询问高人。
“万物有因必有果,此咒虽歹毒,仍有一法可解。”
“愿闻其详,请高人赐教。”
“施咒者以性命为祭,施此恶咒欲置汝于死地,汝何不顺应其意,死之。”
“恕陶某驽钝,不明其意。”
高人答曰:“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完,岑佩南困惑的挠头抓耳。“这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什么意思?”
朱涓也跟着思索,适才她看这本书时,并没有看见最后这一段文字,不想这书一摔,竟浮现出来了。
“难道是指要把瑛熙给逼到绝境,才能解咒?那是要拿刀子捅瑛熙一刀吗?”岑佩南喃喃臆测。
她思忖道:“那太危险了,有没有那种吃了能让人假死的药?”
听了她的话,岑佩南惊喜的瞪大眼,用力击掌。“没错,就是让人假死的药,我这就回去找瑛熙!”说完,他风风火火的跑回偏院。
朱涓一脸怔愣,发现二花它们在她脚边蹭着,她蹲下身抚摸着它们,一颗颗泪珠再也忍不住从眼眶滚落。
“多谢你们帮我偷来了那本书……”虽然适才岑佩南极力否认墨瑛熙是因为书中的内容,才这般绝情的对她,但从他适才所说的话和神态,她已明白,墨瑛熙的态度会一夕转变,全是为了她,他定是想逼得她对他断情绝爱,才会如此无情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