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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倾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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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景言带着玄羽三个人一起游走了大半个天下,可是在我的心里却一直怀揣着数不清的问题。

明明景言他跟皇表姐夫等人都是一样的,可是什么他却又如此的不同?最起码在我看来,皇表姐待他也是极为不同的。

而景言也从来没有对皇表姐表现出什么同皇表姐夫他们一样的神色和姿态来。他总是静静的淡淡的,如同一株清莲,不蔓不枝不妖不濯,如同一幅上好的充满着无限韵味的水墨画。

真是奇怪。

可是他越是奇怪,我就越是觉得他生来就有股味道,那种味道很容易让人沉醉。至少,不会让人愿意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一袭白衣倾城貌,我跟着他游走天下那么久,却只看到他在他父王母妃还有玉恒华夜辰染四人的祭日那天穿白衣。

又或者说,在回到皇表姐面前时他总是穿着白衣,为什么穿白衣?至今我也没能得出和结论来。

大多数时候他都穿着红衣,像我所见过的夜辰染和皇表姐那般,鲜艳张扬的红。

红的如血红的肆意,也许他是在用这种办法,同时纪念两个人两个对他一样重要的人。

一个是亲人,是爱人;一个是兄弟,是挚友。

这两个,他无法舍弃其中的一个,还好的是在这二人身上他还能找到相同的地方。

他们都喜欢红衣,都习惯张扬自由,都活的肆意潇洒。

如此细心算来,我似乎活的太过于古板,规矩规矩规矩,除了万恶不变的规矩,我还要被逼着学很多的东西,因为我是太子,所以他们会让我学很多东西,目的是为了在迎接使臣或出使其他国家时不至于太丢脸。

看着他飞扬的眉眼和上扬的嘴角,我在心里暗笑,原来他也能那般风流。看着红衣的他我如是想,看惯了白衣优雅的他,红衣更让人心悸。

可是今天,他却突然不再往下走了,反而让玄羽选了个地方落脚,我听见他说,这个地方有海。

有海怎么了?我看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而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提着几瓶酒,又让我和玄羽各自提了几瓶酒跟在他身后,直到我们在海边的礁石上坐下,他就拿起酒瓶闷声喝了起来。

玄羽早就退下了,而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提着酒看他。看他喝的脸色微红,本想去劝他,结果他却将酒瓶放下,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是自夜辰染死后,他第一次哭。

我想也许这是我能把所有问题问清楚的最好时刻,我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头看我,目光苦涩,我知道,我与皇表姐眉眼像,他怕是看错了。

“挽儿,你可还记得,那年你跑到海边为我寻药,却是打着抓猎物的名声,闹得天下轰动,回来抓着只小兽,身上还受了不轻的伤。”

这件事我听过,据说那时候皇表姐抓住了个稀有的东西,整个天下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你知道当你把药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真想狠狠的抱住你,告诉你不要再为我奔波了。我本就是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你这么辛苦。”

景言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可是却在眼前堪堪停住,他不敢碰。

我似乎看到了,他在面对皇表姐时的克制,那种极度的克制让他成了皇表姐身边最特殊的一个人。

“那为什么……你不告诉她其实你也同样喜欢她呢?”我不明白,按这么说,他应该是最早喜欢上皇表姐的,而那时候皇表姐也没喜欢的人,如果他跟皇表姐说了,说不定皇表姐喜欢的人就是他了。

听了我的话,景言总算清醒了一点,但是他却甩甩头,不愿清醒。

“我不能说啊,一说,她就走了。”景言苦涩的笑了笑,原来他比谁都清楚。

皇表姐不愿意被束缚,即使愿意那也绝不会是为了他。

所以他以一种追随者的身份存在在皇表姐的身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完全坦然的出现在皇表姐左右。

就在夜辰染见不到皇表姐的时候,他可以去参加皇表姐的婚礼;就在所有人都指责他的时候,皇表姐会站出来帮他说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找对了在皇表姐身边的位置,虽然难过却也幸运。

“为什么不肯换个人喜欢?你明明不缺女人的。”我更加不解,不离说过,得不到就该放弃。

可是为什么我见到的人,都没有放弃?

一直坚持到最后都没有结果,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因为他们心里都有小小的那点光芒,而那点光芒,就是他们坚持的理由。

听着可笑,却也让我觉得可敬。

“我是不缺女人,可是我缺她。”景言站起来,一眨眼就落到了沙滩上,他看着大海,眼睛眨了眨,突然红了。

我心里一惊,从上边飞下来,担心的看着他。“要不我们回去吧,你舍不得皇表姐,我也舍不得。”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景言转过头看向我,我只觉得一盆冰凉的水从头上淋下,生冷难受。

我看着景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只不过是跟我一样,都是不敢去面对她而已。短时间还可以,若是时间长了就不敢了。”景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衣,笑了笑。

“她说过我裁了她就陪我去看海,一望无际的海。到时候她用凤火带起水汽给我画画,她说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可是她却忘了。”景言眉目间越来越淡漠,隐约有了皇表姐的影子。

我忽而明白为什么皇表姐夫对谁都有信心,对他们却没有信心。不论是景言还是夜辰染又或者是玉漓墨,他们都太接近皇表姐,接近到了生活里。

因此他们三个人总有些地方可以在皇表姐的身上寻到,因为相像,所以恐惧。

“她开心就好了,浮浮沉沉二十余载,她所求也不过就是快活罢了。如今有墨轻言在陪着她,我也安心许多。”景言舒了口气不再接着这个话题,而我也知道,是该停止了。

我没有办法去想象一个被誉为“一袭白衣倾城貌”的景言是如何放下白衣转而喜欢上红衣的。

就像我没有办法想象他是如何淡然的说出他不喜欢皇表姐的。

尤记得皇表姐说过一句话,“人人都是戏子,生而无情却偏又深情。我们总是找不到逃脱的办法,所以就在舞台上安心的留下,继续当我们所熟知的戏子。”那时听完的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今天却忽然觉得什么都明白了。

若是要按照皇表姐这么算,景言的确算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强大的戏子了。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云奕,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彻底消失了,她是会哭、会难过、会失落,还是对此不屑一顾?”景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夹杂着微咸的海风。

我是背对着他的,我没有看见他的神情如何,但我一定可以想到现在的他是什么心情。“皇表姐她……”

她如何?她做事向来没有逻辑道理可寻,让我回答景言的问题,我回答不出来。

“她一定会不屑一顾的。”景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还不等我反驳他就已经先自己开始说了起来。

“情不知所起,一而恐二来慌三再深。她不需要,或者说她不需要自己所不喜欢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事物。如果她认定你是敌人,彻头彻尾的敌人,哪怕你把剑捅在自己身上,即使再冷心的人也会动容,可她不会。她只会鼓着掌告诉你剑刺的还不够深。那时候她脸上的笑,定是你从未见过的灿烂模样。”

“你现在……同我说这些有何用?”我苦涩的开口,我总觉得自从离开塑雪后,景言就像是一阵随时都可以吹不见的风,飘飘忽忽的,让人感到不真切。

“谁知道呢?也许是祭奠吧?又或者压抑着瞒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找到个可以愿意听我讲的人,我就愿意把脑子里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都说出来。怎么都可以,只要有人听就是了。”

我默了默,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她那个人啊,倔强、理智、冷漠、心软、自由……还有很多很多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一切,可是我还是愿意用它们去形容她。不论是好的坏的,到了她身上,在我眼里看来都是最好的。”景言说完,从我身后走过径直离开了沙滩。

我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最后也决定跟上他的脚步离开沙滩。

我照着他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后边走。我当初是为什么要选择和他一起出来的呢?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不离也一样会云游四海,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选择的是他才对。

可是到最后我却选择了景言,为什么?今天我却明白过来了。

因为对于皇表姐,三个弟弟中只有我一个人对她不了解。夜辰染死了,玉漓墨要回云山,剩下的就只有景言了。

我想更多的了解皇表姐,所以选择了景言。并非因为他的名声他的身份他的所得所有,只不过是因为他参与了皇表姐的人生,从小到大。

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想要更多的接近他,想要听到更多和皇表姐有关的事情。

“景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认识皇表姐的话,你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朝走在前面的景言吼了一声,声音里突然带上一抹对皇表姐的恨,和心酸。

我恨皇表姐招惹了天下这么多好男儿,却让他们个个伤心伤情,可是更心酸的是皇表姐只有一个,心也只有一颗。

她已经将身心都给了皇表姐夫,而唯一的愧疚和后悔都给了夜辰染,苦的只是如同景言这般的人。

爱而不得,悲而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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