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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蓝纱裙的女子环顾四周,除了风声,除了眼前站立的深蓝色麒麟官袍的男子,什么都没有。
平日里那些在草地里打闹的小老鼠,小鸭子的鬼魂啊,现在都不见了。
“咦。”她招呼了好久,都没有王员外夫人的鬼影。
女子摸摸头,尴尬道,“抱歉,抱歉,她平日里经常跟着我的,今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子耸耸肩,“下次吧,下次我带着她去找你。”
李明朗收回扫量女子的视线,抿唇片刻后,道,“姑娘的深意,下官明白。凤来公主确实有作案的嫌疑,可是就算她的可能性再大,下官抓拿要犯也要讲究证据。你有证据么?”
他不是挺执着的一个人么,怎么王夫人的鬼魂还没被自己召唤出来,他就先一步放弃了?!
“没有。”沈晶晶无赖道,“哼,有的话,还会让恶毒之人猖狂快活到现在?”
“夜已深,女子在外长时间逗留,会影响姑娘的闺誉。不若下官送郡主回府吧。”李明朗说道。
送我回府?这家伙不关心案子的事情了?
“啊,不必。”是独自逗留在外有损闺誉程度大,还是深更半夜被男子送回府损失大,你当她不会算?
一个个的都在她的闺誉上打主意,可老娘偏偏不让你们得逞。
沈晶晶开口道,“多谢状元郎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就好,你放心等有了证据,我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送到你的府上。”
“如此,多谢。”状元郎略微低头,很快抬起来,算是行礼。
沈晶晶挑挑眉,“就此散过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阴间桥。”
“呵,沈郡主,这么说话你不害怕么?”李明朗温润的问道。
“怕,”都怕到姥姥家了。
她从小到大,从前世到现世,相貌变了,心态变了......可唯一没变的就是----‘怕鬼’。
可是怕鬼就能不看见鬼么?
有时候她在想,“老天爷是不是很叛逆?为毛他总是喜欢违背大家的想法来。比方说让怕鬼的开启冥眼,比方说让一心想做出一番成绩的先皇围场暴毙......”
现实中事与愿违的事情很多,且通常是在大家抱着极大的愿望的时候,现实与理想背道而驰。
“怕?怕就能解决问题么?”沈晶晶咬牙切齿的问。
问完又不好意思的补充道,“抱歉,我不是针对你。我们就此别过吧。”
湖水蓝纱裙的女子转身,抬脚向相府方向走去。
“等一下,”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沈晶晶未回头,收了脚步,静立在原地。
李明朗继续道,“下官有一事不明。为何沈郡主从未称呼过下官的名字。”
“名字?”沈晶晶顿觉所有的血液都沉积到脚上去,身体僵硬,上半身失去血液险些虚脱。
缓了好久,目视前方的女子,才悠悠答道,“您是状元郎,是朝廷命官,被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深闺女子直呼姓名,不好吧。”
“可下官还是丞相的徒弟。”李明朗道,“丞相无子,已经将下官收为义子了。”
“义子。”沈晶晶咀嚼着这两个字,犹记得父亲大人曾说过,倘若姑娘和李明朗不能成亲,他就会将李明朗收为义子,“你那个名字,有些难念。每次念都会觉得很难受。”
她扪心自问,说的是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良心的大实话。
“呃。”李明朗愣住,开口道,“下官可以说是沈郡主的兄长了,以后叫下官的字也可。”
“字?你什么字?”沈晶晶回眸看向说话的男子,问道。
冠面如玉的男子星星一般的双眸微微闪烁,迎着漫天的星斗,让所有的星斗在他双眸的微微一闪中失去颜色,“阳。”
“羊,一只两只的羊么?猪狗牛羊的羊么?”沈晶晶大笑,“哈哈,你的字太亲民了吧。”
“朝阳的阳。”他望向天空中羸弱的月牙。
“那是月亮好不好,大哥。”湖水蓝纱裙的女子默默地在心中脑补道,开口却说,“朝阳啊,如你一般,和煦温暖。”
李明朗问声垂下头瞧向沈晶晶,“多谢。”
“不送!”沈晶晶暗暗在心中催促道,“赶紧走吧啊,你不走我怎么能贸然施展我的绝世神功凌波微步啊?!”
绝技什么叫绝技?是不能轻易被人知道的比杀之技,关键时刻才能被派啥用场,堪称不用则以,用时亮瞎你的眼。
“嘻嘻。”琢磨到兴奋处,沈晶晶幽幽窃笑。
“这姑娘?”李明朗疑惑的瞧向沈晶晶,不明白上一秒她为何沮丧,也不明白下一秒她为何又笑了。
这莫不是百姓口传的神神经经吧。
深蓝色麒麟官服的男子弯腰行礼道,“告辞。”
“嗯嗯,”沈晶晶耸耸肩,转过身去,听着背后的动静,暗暗催促道,“你赶紧走吧臭皮囊,快点,求你尽快滚出姐姐的视线。”
李明朗稍稍有些功夫防身,但是轻功肯定不佳,听听他的两只脚与地面重重的摩擦就可判断。
待得身后的声音渐行渐远,小到消失不见,沈晶晶方转回头,瞧着那人的影子发呆,“我沈晶晶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她们*贱男凑在一起就凑在一起呗,关我屁事。我瞎掺和什么?这么一来那个心思狠毒的赵凤来不会将邪恶的双爪伸向我吧?!”
啧啧,光是想想前方二百三十条人命她就禁不住全身恶寒,“姐姐没有什么大志向的啊,只想寿终正寝。可不想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早夭!!!”
“沈家郡主怎么会在这里?”苍老的声音自右侧斜后方传来。
沈晶晶冷笑一声,默默的转过身体,瞧向青黄的不带一丝油光的老太太,“哎呀,你说说呀,刚才我怎么呼唤你都不出来,现在人家父母官走远了你再出来还有什么用?!”
“状元郎么?他刚刚在这里?”王夫人拄着拐杖向升到半空向四面八方眺望,“哪里有他的影子啊?他去往哪个方向,老身去追他。”
“那啊,”沈晶晶随手一指,“不过与其你去追他,还不如闲的没事的时候,直接飘去状元郎府邸。”
“沈家郡主开什么玩笑,状元郎的府邸不是老身能进去的。”王夫人说话的意思是她去过,但是运气不好,没能进的去。
瞧见湖水蓝纱裙的女子眼中充满疑惑,老太太解释道,“一如皇宫。”
“哦。”沈晶晶恍然大悟,转而又不理解了,“可是老太太,我听说皇宫宫门口那把阴阳剑是唯一的,全世界只有一把。”
唯一的一把阴阳剑悬挂在皇宫的宫门口,又何来另外一把阴阳剑悬在状元郎府邸?!
骗谁呢?还是说阴阳剑懂分身之术。
那也不对啊,状元郎顶多是朝堂上稍稍能上的了台面的朝廷命官而已,皇帝是重视他,可是再重视一位大臣,能超过他最终爱的皇子去?!
比方说皇帝皇后最爱的七皇子府邸就没有嘛。
七皇子被梅三娘打成花猫脸的事情,才发生不久,白日里比赛的时候,若是好事者仔细看,仍能看到七皇子脸上的红痕。
伤口是好到结痂掉落了,可是还没有好到脸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沈晶晶毫不客气的用颇为夸张的‘我不信你’的眼神扫向白衣老太太。
老太太浑浊的鱼白眼球也不畏惧,迎着她怀疑的视线望过去,“是真的,老身也想不明白。”
“嘶~”是想不明白还是压根就没说实话,这种深宅老妇人的嘴,一般撬不开。
沈晶晶笑问,“小妾那边,可有证据传来。”
王员外夫人缓缓摇头,“皇宫之中,老身亦是进不去啊。”
“哦!”沈晶晶点头,“如此,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瞧向对方终于将视线在再次看向自己,她才慢悠悠的说道,“是狐狸再怎么夹着尾巴做人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的,二百三十条人命可不是什么小数字,且等着吧,我已经将凶手为王家小妾,而小妾出身江南青楼的事实告诉状元郎了。”
她顿了顿见到成功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后道,“而且我还刻意的点出了赵凤来的名字,李明朗会往她身上想的。”
“如今欠缺的只是证据。只要证据一到,”沈晶晶仰头望天,“天理昭昭,她虽为皇帝的女儿,也要拿命来偿。”
“姑娘说的对,一切就有劳姑娘了。”王员外夫人漂浮在半空,跪拜道,“老身代王家三十口人命向姑娘叩首。”
“且慢,”沈晶晶扬手止住她道,“老夫人还是等证据出来了,我们将小妾缉拿归案再拜我也不迟。”
“诺!都听沈家郡主的。”王夫人起身,向着女子飘近道,“郡主冰雪聪明,不知道郡主可有事情指派老身去做。”
“哎呀,最重要的地方你都去不了。”沈晶晶为难,“不若你去趟江南,查查赵凤来之前供职的青楼如何?”
“诺!”王夫人道,“说起青楼,老身还有要事禀报。”
“说!”沈晶晶挑眉看她,“莫不是关于宝春楼的木棉花吧?!”
“正是!”王夫人鱼肚白的双眼,看向她,“那位买下初夜的公子是江南首富的次子,老身听到他唤木棉花为表妹。”
“表妹?”我靠这里面有故事,沈晶晶自问道,“首富的亲戚怎么会流落到青楼?9是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进青楼埋伏?!老夫人?”
“老身在,”拄着拐杖的手颤抖道,“老身明白姑娘的怀疑之处,我身此去江南定然要将此事查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