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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回入狱者书简陈大义出牢人忏悔明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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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蔚得知丈夫要带她去见胡好,非常高兴。.在小蔚心中,胡好是位传奇女性。人有天生的对传奇的兴趣,而往往忽视了自己身上也有或多或少的传奇,没一点传奇的人是杯索然无味的白水。

且说胡好经过这一人生中不大不小的折腾,清醒了许多。追求心中男神的勇气顿减。这追求可不像打针,扎不进血管,拔出来再找地方立即扎进去。

没有继续追求,并不等于抹去了心中这份爱,这爱一经入心,不是想去就能去了的。人的主观意志面对感情往往软弱无力。但是胡好需要休息和停顿。

这年的年底,她收到一封平信,她很奇怪,因为多少年她已没有收到从邮电局递来的信,朋友间的沟通方式是手机和电脑。

当时她正在病房工作,就把信塞进抽屉,因为塞的仓促,塞到夹缝里,就像是宫外孕。经历了那场风波,她的记忆似乎有所减退,竟忘了有这封信,每次打开抽屉,竟没有想到那信。

直到过了年后的正月底,又收到一封信,才想起先前有封信在抽屉。可是找了半天找不到,及至将抽屉整个拉出,才发现那信,觉得这被遗忘的信挺珍贵。

拆开信,是一页信纸,字写的挺工整,竟不亚于像字帖上的字,看得出写信的人不仅有一笔好字,心境也是比较安宁的。

胡好:您好!

一经宣判,我的心就定了。然后满脑子想的是您,想了很久决定写这封信。

我之所以很想你,因为是你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我一时心血来潮,违背了您的意志,强迫将你弄到了我家,然后老母一见,欣喜若狂,心脏病发作,是您当机立断,抢救了老母,然后我被拘捕。是你抢救了我老母,让我还有一个活着的母亲,没有你,我可能没有母亲了。今生我的人生现实中除了母亲,您就是我的最亲。

命运对我并不坏,失联了近半年的胞妹完好的回到了我们身边。

我知道你宽恕了我,希望法院轻判,以便及早让我回到老母身旁。我感念你的宽恕,但我入狱是天经地义,无怨无悔。

因为有你,我对今后的生活满怀信心。顺祝

全家平安。罪人黑白

胡好读完黑白这封信,内心很不安,竟责备自己,假如自己不是为了心中的爱而南下吴门找曹警官,她不会遭遇到寻妹的黑白,从而演绎出一系列的意想不到的人间悲喜剧,黑白也不会有牢狱之灾。

第二封是挂号信,看它鼓鼓的,说不出原因,她不想再拆开,想原信完整退回。但她还是拆开,是一条白色的手帕。她当然很熟悉,是自己的使用过的。信只是一张纸,写着:

胡好:年前给你一封信,是平信,容易丢失,可能你没有收到。那信上没有什么紧要的事要说,只是感谢你。

寄上一方手帕,这原是您的,因为抢救我妈的时候,我一脸是汗,你递给我手帕,这手帕很精致,上面有人工针绣,绣的很好,属于艺术品,应物归原主才是。已经洗干净,我这里很好。

惭愧!这方手帕上的兰叶原是自己闲时绣的,并配上张九龄的诗句:兰叶春葳蕤。上护校的时候,老师希望她们学针绣,学书法,说是这可以使人细心温柔,而护士职业最需要细心和温柔。于是胡好进了业余针绣小组,并成了骨干,获得过学校举行的书法针绣大赛中的针绣特等奖。

第二封信基本是物信,信分文字和实物两种。《西厢记》中的莺莺给在京中榜的张生,经常是用物信表达心意,比如给他寄个上一枚玉杯,希望彼此守身如玉,坚贞不渝。黑白把一方胡好的手绢寄上,并说是洗净的,自然不是就这么回事简单。这也似乎触动了胡好什么,她觉得不回信是不对的,起码欠缺礼貌。胡好提笔写:

你的两封信均已收到。四年牢狱生活,不长也不短,长也好短也好,你得一天天的过。自古坐牢的人有三种。一种是坏人,像杀人强奸抢劫诈骗犯等泯灭人性的一类人,一种是好人,如坐牢的革命者。你归不到这两类,我把你归入误入牢房的人。因为本不该进大牢的,因一时糊涂而触犯法律,岂非是不小心进了牢房?

听老爸说,男人没坐过牢,不是真正的男子。老妈批老爸说的这句话是妄理,我倒觉得是妄理有理。对于这真正的男人来说,炼狱是熔炉,就是对那些真正有罪的人来说,其中有一部分不正是在监狱中得到改造而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吗?

当然,并非说男儿一定要通过坐牢磨练自己。不坐牢当然更好,我妈说,我们家和亲朋家,都是平头百姓,过的是平常日子,但所幸没有人在牢中,没有人干过很缺德的事,没有人在政府中当那种欺压老百姓的官。这三个没有,就是我父母们所愿意过的幸福生活。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但我以为你虽一时没有自由,但人生理想的翅膀却不能折断,我相信你是块好铁,能在熔炉中冶炼成钢。

胡好用挂号寄了出去。

不久,胡好又收到一封信,她没有想到她的师父会给她来信。

胡好:您好!

凉风起天末,妹子意如何?

多年不通音信,我是在报纸上得知你的惊心动魄的一次历险。我们这里的人对你的高贵的情藻表示赞扬,你不记恨,对劫持者的母亲视为母亲,这种高尚的精神,值得我学习,我对我的朋友们说,你曾经是我的爱徒,让我也沾上一点荣光。.我在南方开店,寄上一张名片,希望你来我们城市旅游的时候,住在我这里。

祝你平安栀子。

栀子的确曾经是胡好的徒弟,因为胡好上护校实习的时候,在省医院,就同胡好一个科室,让栀子带着胡好。虽然不久一位在位的副省级官员,对胡好欲施无理,并有占有之恶意,胡好一怒脱却白衣辞职离开。

但是她同胡好的师徒关系始终存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古训。

栀子在南方的美容店,靠着自己的聪颖表妹的勤快,赢得了客户像雪球似的不断扩大,服务行业没有客户怎么行。又得到形同自己亲兄弟般的苟经理儿子支持,注入了一股不小的资金。苟经理儿子自从有了干才沈园的加盟,苟家的公司再度发展。

栀子有个得力的助手,就是她的表妹。这位表妹的父亲就是那位毒贩,他逃跑期间遇到傅市长的拦截,怀里的炸药包爆炸,使一代清官傅钧山身亡。毒贩的家庭在农村,立刻陷于困顿,栀子伸出援手,将刚小学毕业的表妹带在身边,表妹十分聪巧,而且出落成一位冷美人,形象超越表姐栀子,成了栀子美容公司的一颗明珠。她之所以是冷美人,因为自小母亲因为贫穷出走,父亲为挣钱还债铤而走险贩毒而亡,这样的家庭她笑不起来。

栀子振得表妹同意,关闭店门,姐妹回归故里要办一个养老院。

她之所以生出这个念头,原因是母亲临去哪个世界前,叮嘱过她:“栀子,我这辈子难得的一位真友,就是艾教授,我亏欠他太多,她不仅不恨我,还总关心我的难处。我今生不能还她的情,你能还就帮我还一部分。”

上回艾教授重病,差一点就去了他老伴那里。栀子去看他的时候,往日的精神难见了,身边似乎没人照应他,老病孤独是人生频临绝境。另外母亲的姨,她是母亲的恩娘,母亲吃过她的奶。她的儿子贩毒已死,一个人在农村,虽然孙女经常寄钱回来,但已经是近八十岁的老人,一个人生活一定有困难,虽然她的身体比艾教授好得多。

另外,人到了一定年龄,总想回归故里。所以栀子的归意日重,把店面置换成了现金,回去开办养老院。

房子一时难找,艾教授要她先在她的家中开始,家里能设五张床位。说干就干,是栀子的一贯风格,她自己粉刷房间,消毒。

最先住进的是艾教授,和栀子母亲的姨,以及艾教授的一位友人,还有一位是对门的女邻居。两男两女。

艾教授的友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根。

老秦在养老院呆了几年,好不容易等到开发商盖好了新房,他的旧房换新房,新房面积多十多平米,交了八万多,拿到了钥匙,新房在四楼,比原来的五楼旧房矮了一层。

对他来说,住进了新房,并非喜事。年届八旬以上的人,上下四楼已是很不方便。另外,他一向不生火自炊,每月的煤气费交的很少,只是煮些开水。想到吃了,就到楼下食摊胡乱吃些。平时买些饼干之类的干货,懒得下楼觅食,就啃饼干。长此以往,得了便秘,不吃家常饭菜,不喝煲汤热粥,岂能让大便畅通?

先前,住养老院时,抱怨条件差,但养老院一日三餐,按时送来。菜虽是白菜萝卜土豆居多,但那可是老年人保平安的家常食物。现在住进了宽阔的新房,却是形单影只,没人调理饮食起居,可是老年人大忌。

有回秦根下楼吃晚饭,在一家食摊买了两个煎饼两个鸡蛋,装进塑料袋,迤逦上楼,可是进不了门,开门的钥匙不知是忘在室内还是掉在路上?这怎么好?愁得不行,望着已经降临的夜色,惘然不知所措。

真是黄昏独自愁。秦根又无用手机的习惯,一两位知己朋友,也多老态毕现,后来,惊动了市消防队,从六楼顶放消防用绳,攀绳而下到四楼,打破玻璃窗,再打开房门,已是十一点光景。

这事惊动了女儿秦谢,专程从外地赶来,要带父亲去他家里。无奈秦根死活不愿意去女儿家。先前,住养老院时,女儿看到父亲住的养老院的条件不好,接到她家里住了一阵,但是他不习惯那方水土,还是回到了养老院。

秦谢找到了父亲的老友艾教授,见他住在民办家庭式养老所,一位干练的中年女人,带一位美貌的能干姑娘照应老人,她们就是栀子和她的小表妹。室内收拾的很干净,看上去赏心悦目。

“我们也多年不见了。”艾教授见到秦谢,很为高兴,问起她接手的抗日纪念馆等事,得知那纪念馆依然正常运转。

“艾叔,您的身体还这么硬朗?”

“前年得了一场凶病,差点去见毛公。”现在老人都不说死是“见马克思”了,要见“毛公”可见开国领袖在民间的威望之大!

“您这样的年龄,大难过后,必有后福。”

“大福是不想,只希望身体无大疼,比较平安的一走了事。”艾教授太息一声,“吾有大患,因吾有身。”

秦谢说起父亲的情况,表示很无奈。

“你父亲不愿离开中州,因为他在这里呆了几十年,是可以理解的。这样,如果他愿意,住到这里来,现在想来这里的有人,但管理人暂时不想进人,因为还没有找到比较宽敞的地方。你老父愿意来我这里作伴,我来同管理人通下气。”

“那是太好,能同你住一起,父亲一定愿意的。”

就这样,秦根住进了栀子办的养老所,两位世纪老人在耄耋高龄时又相聚一起。

栀子姨奶从偏僻乡间来到中州市,人很快胖了,精神也好得多。因为儿子贩毒,临死前又把退休的傅副市长炸死了,臭名远扬,使得老娘在村里抬不起头。在中国社会,平时看起来人们如同散沙,一副老死不相往来样,但是一旦谁有了丑事恶事,很快传遍四方。舆论的压力无形中加到肇事者一家。

栀子办家庭养老,初衷是为了答谢两位恩人,姨娘和艾教授。至于要不要扩大范围,还得看看,现在又进来一位艾教授的老友秦根,就感到地方窄了。三室一厅的地方住了三位老人,一到天下雨,更感到憋闷。

栀子对门的女邻居,母亲紫蛾在世的时候,女邻经常监督紫蛾有无野男人,但这位穷邻居也很可怜,丈夫已经早几年病死,自己吃每月不到三百元的低保,无儿无女,住的小套房子因为丈夫在世血透,医疗费解决不了,房产证抵押给别人换钱。人家要收房子,眼看住家都是问题。栀子生出怜悯之心,将她接到自己家住。这位女邻心脏曹重,动辄喘气,如果不是栀子的照应,日子过得太难。住进栀子的家庭养老所第一天,她激动地抱着栀子痛哭不已,忏悔自己早先对紫蛾的监督和散布流言蜚语。

因为好事的晚报记者,给栀子的家庭养老所,发了一篇简短报道,引起了社会一点反响。这记者怎么注意了栀子的事呢?事出有因。原因是这里住着一位中州市学界名人艾椿教授。

和秦根。

艾教授除了学问可以,还因为闹过师生恋,留下了不臭不香的名声。秦根因为所谓有过一场“乱伦”的老少婚姻,因为同妻子的侄女发生感情纠葛而至离婚,然后正式娶了妻子的侄女。其实这没有血缘上的不妥处,谈不上乱伦。这事,曾经是中州市的热点话题。

晚报总编毕业于艾教授所在的大学,他同艾教授虽无直接的师生关系,但他很敬重艾教授有一手好文字,以及其书法的峻峭风格。至于那师生恋,那不是丑闻,而是锦上添花的事。

总编让一位女记者去采访本地大学一些退休的老教授,了解一下他们的退休生活。关照了一下,不要漏了艾椿教授。

这位女记者心里原也有艾教授的依厦印象,因为其父亲是艾教授的学生,她父亲家里还有艾教授写的一幅字。见艾教授鹤发童颜,谈吐风雅。问起晚年心境为何如此好,回答是住进了养老所,女记者方知,这不是艾教授的家庭,而是养老所。回去之后,顺手写了一篇关于艾教授退休后的采访手记。

这位女记者有位远房亲戚,不是别人,正是原市医院党委书记老党,因为医院扩建工程中涉嫌贪腐被查,进了大牢。虽是远方亲戚,但老人在位的时候,给过女记者家庭帮助,女记者爷爷患癌症住院时,经济困难,正是这位亲戚当医院书记,基本上免了不少医疗费。女记者一家没有忘记这种帮助。

这位从大牢出来的老党,状况不佳,妻子已经离异,只有一位养女早已出嫁,可能不是亲生女儿,并不过问养父的生活。现今亲生子女不过问父母的比比皆是,何况是非血缘的呢?因为有一套房子,还有一手中医医技,慕名找他看病的还不少,经济上不仅不困难,还比较宽裕,只是精神上的孤单在不断滋生。人的精神孤单进入老年后,是无可奈何的加速。

他时时想到养老问题。找个女人吧,他的朋友中再婚的感觉良好的,几乎没有。找个老妪,弄不好还得照顾她,找个年轻一点的,经过那次酒后不小心奸污女护士,而差点酿成大祸,而在监牢中,囚犯最看不起的是强奸犯。自思,自己不实际上也是强奸犯?内心时时受折磨。不知不觉中从监牢出来以后,他对男女之事越来越淡漠,甚至了无兴趣。

老党在晚报上看到自己的那位小亲戚写的关于养老所的报道,非常有兴趣,因为入住的艾教授是他比较熟悉的人,中州市名教授,他当市医院院长的时候,还坚持坐专家门诊的班,艾教授带他有病的老伴看过他的专家门诊。艾教授这样的贵人能住养老所,他为什么不可以入住。他请小亲戚女记者给予沟通,于是小亲戚带他去了栀子的家庭养老所,不看则已,一看惊心动魄。

栀子一时尚未发现想来入住的老者,是曾经严重伤害过她的曾经是市医院书记。人的职务往往改变其神貌,如今早已不是书记,同时多了一层劳改犯的履历,那脸上的色彩大相异趣。

而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对人的脸色是特别的敏感。他一下子认出家庭养老所的管理人是谁。

回到家以后,老党依然激动。自从他奸污女护士后,用六万获得私了。不久,他又去找过女孩的母亲紫蛾,紫蛾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给紫蛾留下了一万现金,那时候,万元户已经是暴发户了,但是紫蛾把装钱的包一推:“你拿走,从今后,你们别再来纠缠我!”铿锵之声至今犹在耳旁。

老党毕竟在党内受教育多年,人的良心并未完全泯灭。尤其是到了晚年,忏悔之意不断与岁俱增。

在一个明朗的日子里,老党一个人去了栀子的养老所,适巧栀子不在,艾教授接待了老党。望着艾教授那双仍然明净和善的眼,老党的话盒子打开了。艾教授得知老党原是市医院着名的中医,依稀记得老伴在世时看过他的专家门诊。

“艾教授,上回采访你们的女孩是我的亲戚,我的情况她跟这里的负责人说了,我也希望同你们住一起,听说床位紧张。我想,我的住房有一百四十多平米,是一楼二楼的格局,楼下是生活间,楼上是起居室。需要的话我可以无偿的提供出来。”

“本来,我那地方也可以,但我的房子老而窄,大学将它列入推倒重建计划中。”

“我是慕名而来,市里的公的私办的养老所,我进行了一番考察,管理中问题不少,我看你们这里不错,家庭气氛浓。”

“如果再进人,这里显然不行,想来的还有几位。”

“艾教授,请你们研究一下,到我住的地方看看。”

“等负责人回来,我同她说一下。”艾教授送客人出门时,随便的问了一下“你们那里,原来有位书记,听说是贪污下的台,但他的医技很好。”

老党停步,把门关上:“艾教授,不能瞒你,这罪人就是我。”

艾教授将老党请进自己的房间:“请问,你何时出的狱?”

“已经快三年。”

“现在同谁在一起?”

“判刑以后,夫妻离异,一个养女因为已经出嫁,我坐牢后她也没有去看过,等于没了关系。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人生活。”

艾教授问:“不揣冒昧,你受贿的金额多少?”

“定案是八十万,真正算受贿的是五十万,别的三十万,是人情往来。我给人看疑难杂症,看好了,人家一定送物或送钱,还有我在那个位置上,每年的人情礼金,七八万是不成问题的。至于那五十万,是个包工头送的,他要承包我们医院的门诊扩建,竞标之前,给我老伴账号上陆续打进四五十万,我老伴当时并没有对我明言,后来老伴告诉我,她说她的公司资金紧缺,向包工头借了五十万。后来包工头因为别的事栽了,交待了行贿我的钱数。这时,你不承认已经晚了,因为我老伴为了开脱自己,都推到我的身上。”

从对方诚实的眼神中看,艾教授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客人突然下跪:“艾教授,我之罪,并不在所谓的贪污受贿上,而是在我的禽兽行为上,我曾在位时,玷污了我的属下,她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负责人。这事,压抑我至今,除了我离开的老伴和受害人的母亲,没有第五个人知道。”

艾教授将老党拉起来,对方已经老泪纵横。

此时的艾教授并没有生出痛恨,相反,因为人家把他当成神父,心生惭愧。因为自己这一生也并非没一点禽兽痕迹,有什么理由把自己看的高人一等?

如今,眼前的这位老人,能够半辈子忏悔自己的非人行为,反倒是种人性的复苏,值得肯定。真正的罪恶是隐瞒罪恶,是不说出或到了说不出自己隐藏的事实真相。

艾教授送客人下楼时,正碰上栀子的姨奶回来了,她是前几天回家处理低保复查的。她一见老党,立即放下挎包说:“老医生,你怎么来啦?”

“我来拜访艾教授的,我看你现在精神好多了!”

“还不是你给我开的药方,吃了近一百副,肝区也不疼了。”

“去医院复查没有?”

“查了,医生说什么指标正常了。”

“你还得服用一段时间。”

“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知怎么谢你。”

“不用,你身体好了,我也高兴,心里少放些事,少想心事。”

老太从包里取出一塑料袋花生:“这是我家地里种的,地锅炒的,我看你牙齿好。”

她无论如何要党医生收下。

上了楼,栀子的姨奶说对艾教授说:“这个老医生可好了。她去年初,病了一场,吃不下饭,去医院检查,说肝有问题,怀疑是肝癌,住了一个月医院,挂了许多水,吃了不少白色的大大小小的药片,但是还不见好。村里有人告诉我,说市里有个退休老中医,在家看病,我就跟人去了,开始,老医生送我十副药,吃完后,觉得胃口好些了,肝区也不很疼了。后来,我按方子又去抓药,才知道一副药要五十多元。两个多月后,老医生联系上我,问我怎么不去他那里复诊?后来我又去他那里,告诉他身体好的多,停了药。他急了说,不能停药。我直说药太贵,吃不起。老医生立即从他的药房里给我抓了十副,并说,吃完再去。”

“那你是碰上了好医生。”艾教授说。

“老是吃人家的药,怎么行?老医生说,不妨的,等我经济上好些,再给吧,后来我孙女寄钱回来,我去老医生那里还药钱,他说什么也不收,说我的裁了,就等于还了药钱。”

这一晚,艾教授难得没有睡好。先前,艾教授有个观点,一旦睡在床上,天大的牵挂要放下。人生其实是三死,打瞌睡是小死,晚上上床是中死,寿终正寝是大死。死就要死定,死得痛快,就是要睡好,一旦合眼,诸事全放下!人除了吃饭,就是睡眠重要。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定有大患。吾有大患,为吾有身。身是心之载体,身有大患,心焉能安?

然而,白天同老党的接触,这件事竟很难放得下,上床后还在脑子里转,如何同栀子就这件事沟通?还要不要沟通?

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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