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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冷雨何故落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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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信枢座下百玦分支的细作全部派出去,沿着百玦道陵安国沿路查找。卫枢等在郁金堂正殿中,独自坐了一宿,唯有案上一盏蓝釉灯悠悠的燃着,用螺旋铜钎拨弄着火苗。

直待天明,卫枢揉揉眼睛,门外一声传报:“主子,拿到了。”

一张抄写来的檄文铺在桌案上,端过灯来,细细阅读一遍。

果然,废君永远是心机叵测的魔鬼,复仇的起点。卢之晋已经被贬谪,带着他的姬妾儿女,还有卢郅隆的亲兵,远远的离开了国都,可他的党羽绝不会像他本人那样,轻易的放弃。

金旻跪在阶下,他已经提前看过了檄文的内容:“主子,陵安使臣使臣最多只有一天的路程就到百玦了。我们应该当机立断。”

“怎么个当机立断?”卫枢双手捧着那张檄文,反复寻找着些许漏洞:“你还想,杀了他们不成?”

金旻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跪在灯光的阴影里,只能看清他的一半面孔:“劫持他们。”

“用不着,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卫枢将檄文折了几折,铺开绢帛,一边研磨一边构思:“陵安小国,它知道自己离我们太近了迟早被灭掉。利用我王改天换日的雷霆手段,大肆宣扬舆论,蛊惑民心而已。我写篇文章,你送进宫去,让内阁大臣印在邸报上,发往全国。”

金旻站起身,凑上前,从笔架上取了一直狼毫善琏湖笔填饱了墨汁地给卫枢:“主子,万一那些地方官执意起兵怎么办?”

卫枢接过笔,一手扶着袖子,将田黄石卧虎镇纸压在绢帛上,洋洋洒洒一气呵成。“这片文章就是为了给他们说道理,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有人读了邸报还要闹事,就真的可以按谋反论处了。”说着,沾沾墨汁:“这叫做善用舆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陵安国说什么帮废君复位,无非是说我王名不正言不顺。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天命维系。”

金旻站在旁边,一句一句的默默诵读,不禁笑道:“主子,这些话太绝了,简直是鞭辟入里,我看这封邸报传下去,管保他们不敢乱动。”

卫枢笑道:“废君的势力很快就会浮出水面,这可不是我要落井下石。没本事还不安生的人,只能去死。”

卫枢又将文章誊抄一份,将先前写好的交给金旻,桌上那张,墨迹未干,不好折叠。

“主子,宫里的瑞公公来了。”家中侍女一声禀报,瑞公公已经过了萧墙,卫枢将笔搁在镶金红珊瑚笔山上,迎了出去。

“上谕,着镇国侯入宫面王。”一句斩钉截铁的上谕,说的人心里没找没落的,卫枢抬起头:“这就完了?”

瑞公公将上谕双手递给卫枢:“就这一句。”

明黄绢帛上唯有一句话,一方红印。

“陛下醒来了?”卫枢将上谕递给金旻保管,从桌上拿了那篇“告百玦臣工书”。

瑞公公轻声回道:“是醒来了,只是精神仍然不太好,太医也说要静养呢,急怒攻心,伤了心脉。”

“胡说八道,”卫枢几步走到瑞公公近旁,瑞公公心虚气短,便把头埋得低低的,卫枢压低声音质问道:“你当我没见过别人生病吗?”

瑞公公伸手在脸上轻轻扇了一耳光:“奴才就知道瞒不最爷,实在是兹事重大,奴才也不敢外传。”

卫枢一把扯过瑞公公的衣襟,轻声笑道:“外传?本侯是外吗?给我实话实说,小心一顿好打。”

瑞公公左右望望,低头不语,卫枢一挥手,金旻和家中的侍女纷纷退下。

“可以说了吧?”卫枢关上窗,从钱袋中摸出一块金饼,塞到瑞公公手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急怒能把人气的起不来床,又是什么急怒,能让人好好的突然如血不止?”

瑞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拉住卫枢的袍角:“侯爷,我的小祖宗,小心隔墙有耳啊。”

卫枢笑着夺过自己的袍角,做了正位:“这是郁金堂,什么隔墙有耳,你只管说,保证法不传六耳。”

“是……是有人下毒。”

“下毒?!”卫枢一惊,猛地站起来,一句话讲出来,空旷的正殿悠悠的响着回声。瑞公公唬了一跳,面上武官拧在一起:“哎呦,我的主子爷,您可小点声啊。”

卫枢压低声音,凑上前去,搀起瑞公公,问道:“中毒?这是太医院院首说的?”

“是院首说的,他说是陛下服用的丹药有问题。”瑞公公说着,是不是的用余光瞄着卫枢的神情:“丹药,就是半月前,贾道师给陛下进献的丹药,说是能强身健体,名叫‘杨花丸’。”

丹药,不过是江湖术士蛊惑人心之物,含有朱砂麻黄和硫磺之物,毒性虽小,但日积月累也是最伤身体的一种东西。

“谁是贾道师?”

自古以来江河术士多有蒙骗君王,谋求高官厚禄者,其实是见怪不怪的一件事。

瑞公公抬起头,略带期许的神情望着卫枢,仿佛把立身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一般:“贾道师半个月前进了宫,是宫里的李娱灵推荐给陛下的,说是能够寻方问卜,还能请来大罗金仙护体,还会需除邪祟,最厉害的就是他炼的仙丹,说是当面的吕国大王就曾经吃过他的药,只吃了半个月,须发有白变黑,还生出两颗新牙。”

“黑发?”

瑞公公点点头,应了一声。

“新牙?”

“没错,就是这么说的。”

卫枢点点头,心中已经全然明了,面上也变得冷厉:“哦。黑发,新牙,武则天啊?”瑞公公不知卫枢在自言自语什么,只默不作声的垂手而立。

“李娱灵是什么来历?”卫枢问道。

“就是梁州总督李奘家中的女儿。李奘,先前当下卿,后来大王登基,把他外放道梁州做总督去了。”瑞公公细细的回忆着每一个他所知道的细节。

梁州总督,不是一个小官,他掌握着梁州的司库银,梁州又是百玦的粮仓钱库,李奘手中还有梁州兵权,实力不可小觑,一旦有变,他随时可以斩断国家的钱粮供给路径,朝廷就会不战而败。

“瑞公公,咱们进宫吧?”

卫枢走到窗边一扇琉璃包金雕花炕屏便,手伸到后面,炕屏后有一个毫不起眼的黄梨花木郁金香花纹装饰品,向左一拧。一扇墙壁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

瑞公公跟在卫枢身后,穿过悠长的地道,除了两边壁龛中幽幽燃烧的青铜鎏金朱雀灯,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青砖。

不知走了多久,瑞公公一抬头,见卫枢推开一扇雕花红木门。刺眼的阳光映入眼帘,瑞公公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已经置身在侯府花厅之中。

侯府的车驾正在大门口等候,瑞公公见卫枢极为潇洒的打开折扇,在前面带路,只能目瞪口呆的吐吐舌头,兀自跟在后面。

车辇碌碌的驶进王宫外城,穿过护城河。经过的地方都是依次低头行礼的侍卫,面上的神情严肃而古板,仿佛一个模子里刻画而出。卢郅隆的寝宫外,跪着一个年轻貌美的窈窕女子,她穿着一件素色服饰,头上没有任何饰品,静静的跪在殿外,不言不语,垂着眼睑。

“这是谁?”卫枢踩着下马蹬下了车,瑞公公忙凑到跟前回话:“这就是李娱灵啊。”

卫枢细细打量着李娱灵的模样,她面容白皙,一双桃花眼娇俏迷人,嘴角微微向下,鼻梁直而挺,脸上轻轻的现出两条淡淡的法令纹。神情也同侍卫一样严肃,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她面上不断变化的细微神情,这便代表着她的内心一直是不平静的,这些不断闪现的神情如浮光掠影,唯一不变的便是那种高傲而自得的态度。

王后见卫枢跪在殿外,便叫人把他让进来,卢郅隆见是卫枢,便屏退左右。王后也微微施了礼,盯着下人煎药去了。

“陛下好些了吗?”卫枢轻声问道。

卢郅隆的面色已经比昨日好了很多,正靠着两个决明子掺香茶的平金软枕休息。

“没什么事,不过是风寒罢了。”卢郅隆笑道。这一笑甚是苦楚,无奈,彷徨,忧郁,孤寂,沉重,全都难以掩饰的写在脸上。

“李娱灵,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她身后的李奘,陛下又准备怎么处置?”卫枢看门见山的问道。

卢郅隆被卫枢一问,猛然口中一打结,愣了片刻,指着们外问道:“小瑞子告诉你的?这个混账,寡人明明嘱咐过他。”

卫枢坐在床边圆凳上笑道:“你别怨他,这天下有什么事是信枢想知道确不知道的?只管回答我就行了。”

“能怎么处置,现在是如履薄冰,把人家逼急了,造了反,又是一桩麻烦事,到时候受害的是老百姓,吃亏的是国库。”卢郅隆揉揉眉心,叹了口气:“卫枢,我不明白,寡人不是好君主吗?他们为什么要反对寡人?”

卫枢从未见过卢郅隆如此委屈,是啊一个人心中能藏得了多少压抑?早早晚晚都会有承受不住的一天。

拉着卢郅隆的手,冰冷潮湿,卫枢尽力的用自己掌心的温热让着双冰凉的手暖起来。

卢郅隆苦笑道:“你大概很觉得寡人恨可悲吧?”

“不,我不会让他们得逞,你要振作,千万不能心寒,会有人理解你的辛苦。”卫枢不断捂着卢郅隆冰凉的手。

“谁理解?”卢郅隆伸手撩起卫枢额角一缕碎发,清苦一笑。

“王后,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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