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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虎子症状好了几分,徐蛋的语气也好听了不少,只是听着阿喜的“暂时”两个字,眉头还是紧锁着。
阿喜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毕竟不是解毒的,只是能缓解几分毒性,要完全清除,还得要专门对付的药草才是。”
“那要去哪里找?”徐蛋急急追问道,这一次倒是丝毫不犹豫,全全不是刚才不信任阿喜的那副模样了。
阿喜倒也不计较,只晃了晃脑袋,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不过既然他是在山上咬的,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在他被咬的地方应该会有,我去山上找找看。”
“我跟你去。”阿喜话音刚落,徐蛋立马接道,脚下已经站了起来,生怕跟不上阿喜的步伐。
“怎么,这回不怀疑我了?”阿喜看着他着急的模样,诚心要逗他。
“我……”徐蛋哑了哑口,极其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谁知道这毒性缓解是不是只是表面罢了,反正虎子没醒过来,我不会让你走的。”
“噢,是这样。那你便好生跟着就是了,可切莫让我跑了。”阿喜瞧着他别扭的模样,也不拆穿,只跟苏穆芸和阿旭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徐蛋,往山上去了。
也就不久的功夫,虎子倒是跑得远,好在徐蛋识得附近的路,带着阿喜很快就找着了地方。阿喜绕着山坡找了一圈,也总算是找到了能解毒的草。她走近了几步,摘了些下来说道:“就它了,带回去碾碎了让虎子喝下汁水,就会没事了。”
徐蛋见着,脸色也好转了不少,就连大眼睛上头的浓眉也似乎舒展了不少,看了阿喜一眼,却还是别扭着说不出一声“谢”,只呢喃道:“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
“这都不算什么。”阿喜摆了摆手,“我婆婆有好大一柜子的书,她几乎都看了好几遍,懂得不知比我多上多少,我才看了一大半,这些小病小症的不过是些皮毛的功夫。”
阿喜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臂划了个大大的圆。一旁的徐蛋听着,眸子里头闪过一丝羡慕的神情,但很快又淡了下去,嘴唇毫不买账地一撇,“女子家的,看书又能看上多少去,莫是都给糟蹋了。”
“女子家?哎哟哟,你个小屁孩,年龄还没我大呢,说起话来一句一个老头样。”
“哼。”徐蛋又是从鼻尖哼了一声,“自然是,你看看,做皇帝的是男人,打仗的也是男人,你们女人家也就只能在闺房里头绣绣枕头,还能做什么?”
“是吗?”阿喜听着,干脆不走了,只双手交叉在了身前,挺起了胸腹,声音也是高了好几个调,“可刚刚救了虎子的是我这个女人家的,如今手上找着解毒药草的也是我,你怎么说?”
“那、那还不是瞎猫遇上了死耗子。”徐蛋还要嘴硬。
阿喜听着,便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如此,那你尽可再往侧退上几步,那儿的树洞下尽是刚咬了虎子的毒虫子,你也让咬上几口,待看看等你吐沫起来,我这女人家的话,还当不当得数。”
阿喜抿着嘴掩不住的笑着,徐蛋听着她的话,却是“嘶”地一声就往旁跳开去,直逗得阿喜笑得更欢起来。这徐蛋,也就嘴上犟得很嘛。
徐蛋瞅了瞅阿喜偷笑的样子,一双的浓眉大眼都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下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阿喜适时地收了笑,将手中的药草塞进了徐蛋的腰包里,“我们不耽搁了,赶紧回去吧。”
徐蛋这也才收了神情,不情不愿地跟在了阿喜身后,好一会儿后面又是一阵唏嘘声。很快,徐蛋追上了阿喜,一个碧绿色的荷包扔到了她的怀中。
“喏,这个还给你,我已经花了一些,不过只要城门开了,我找了活干赚了钱,必然补上给你。”
阿喜接过荷包,在手上掂量掂量,耸了耸肩道:“我们来遂城也是找人的,若是能进了城找到了人,也很快就要走了,恐怕是等不了你还钱咯。”
“那你要怎么办?”徐蛋看着阿喜,一脸生怕几串铜钱就得把自己卖了的模样。
阿喜瞧着徐蛋吃瘪的模样,又是笑出了声,“当然是算了,反正还剩了些,也够用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偷东西总是不对,以后别让我再抓着你了。”
“那是自然,我可也不想再碰到你这样的小泼妇。”他听着,嘴里又是自顾自地嘟囔一声。
阿喜倒是不介意徐蛋嘴里一句换一次的称呼,径直说道:“我也不过看你这个人还有几分善心,与那虎子也不是一家人,却肯如此对他。想来,应也不是什么坏人。”
“我没爹娘,虎子阿婆帮了我不少,自然是要如此。”徐蛋踢了一脚一旁的野草,直直回道,“没有爹娘”四个字,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只是说没吃饭一般的琐碎事。
阿喜听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之前的时候倒是没发现,如今却瞧着,这徐蛋一双眸子清澈得很。她也没再顺着话题,只是开口问道:“诶,你叫什么?”
徐蛋抬起头来,“常乐,人生常是苦作乐的常乐。”
“常乐。”阿喜念了念他的名字,笑了笑,也学着他的方式,说道,“我叫阿喜,就算是阿猫阿狗也喜开怀的阿喜。”
“没有姓?”常乐有些疑惑。
“自然是跟你一样,从小没爹没娘呗。”阿喜耸了耸肩,婆婆不让她随便透露自己的“韩”姓,她却也不想瞒着徐蛋,便只是如此说道,算是回答了常乐的问题。
她说着,又是朝着前头的方向看了看,眸子微微眯了眯,又转移了话题道:“不过说实话,如今这个时候要进遂城,恐怕是有点难。”
“这个我知道。”常乐听着,声音也低沉了些。“遂城的王城守是个昏庸的狗官,怕担着罪,定是不敢开城门的。我要等援兵的李将军来,兴许会有变数。”
“哟,看不出嘛,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一句话,就让阿喜对常乐的看法改变了些。
“那是自然。”常乐听着阿喜的夸,语调一下扬了起来。“女人家闺中绣花,男人当然不能也如同绣花枕头。”
“那不当绣花枕头的,你可知道,李昂若是来了,北楚一战恐怕就要打起来了,遂城再大,地处边境,恐怕也不安全,你难道不寻着别处带了虎子他们走?”
常乐却是摇了摇头,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你就小看我了吧,我可是专程等着李将军来,要投靠他一起打仗的。至于虎子他们,待进了城给虎子买了药治了病,我便让阿婆带了虎子往祁城去。”
“祁城在明国东边,远楚界,易守难攻少战乱,倒暂时算得上是个安身处。”阿喜由衷地点了点头,她发现,这个徐蛋,好像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玩世不恭,他的心思,其实细腻得很。
“那你呢,找到了人,准备去哪?其实祁城算是如今乱世里的安生地了,你若是没处去也可以去那儿。”
阿喜眯起了一双桃花眼儿,看着常乐一脸正经的模样,凑上前去眉头便是一挑,脸上的意气风发都要扬出来了,“常乐,如果、我跟你说,我也准备去平天下,你信不信?”
阿喜的一句话出口,常乐的眼睛都要瞟到天上去了, 一下子便捂着肚子笑了个不停,这一路上走着,也已经不知道拿出来笑话阿喜多少次了。
两人说说笑笑着,眼看老庙已经越来越近,可是再往前走了几步,阿喜的神色却变了起来,她迅速拉着常乐往一旁的草木间躲了起来。
“怎么了?”常乐也觉察到她的不对,问道。
“那边有鸟惊起,应该是有不少人过来了,你听。”阿喜才刚说完,便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朝着这边响起,是一列训练有素的人。在这山头上,不是巡山的明兵,就应该是探查的楚兵。
常乐听着,也安静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头,很快,几双鹿皮长靴隐了出来,七八个人都是穿着鸦青的长衫,腰上的佩剑蠢蠢欲动,领头的男子更是一张阿喜熟悉的脸。
只是那时候,他们一脸的狼狈,如今倒是调整得快,全全一身肃静模样,只额头上红肿的大包却是遮不综迹。但阿喜绝不会忘了,就是因为他们的到来,苏家村才沦为人间炼狱。
她只是想着苏家村里的场景,手上的拳头便已经紧紧攥了起来,牙关更是咬出了声。
一旁的常乐只看了一眼,也是眸子立马凝了起来,转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阿喜小心,虽然穿得是便服,但脚下的鹿皮长靴是楚兵的装备,这些、是楚人。”
阿喜当然知道,一句话近乎是从牙关里咬出来的,“我认得他们。”
“你认识?”
“这些楚兵,早些的时候,刚打过的交道,可还有一笔账,要跟他们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