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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简单,至少没有顾眉笙表面上看到的简单,她早该知道,孟泽七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这么年轻,就能让他手下的黑龙帮的人臣服于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简单呢?
太蠢了,真的太蠢了!
顾眉笙呼吸急促,看着孟泽七的目光了满是祈求,然而孟泽七丝毫不为其所动,坐在那里,似笑非笑。
“现在无论长陵城还是淮南城,亦或是你现在在的江东,都出现了很多琴师,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来寻你的,不,准确的说,是来寻你身上的琴谱。”孟泽七瞧着她,可是看她的表情很镇定,没有丝毫的惊惧,与那天看到的她,一模一样。
顾眉笙不关心这些,就算她的仇家遍布天下又如何,她如今,满心满眼都是贺兰雪,如果不知道他的安危,她就算处在良辰美景,也是无心过问的。
可是孟泽七不懂她,也是,拢共就见了那么三四次,而且每次都只是匆匆话语,怎么可能会懂呢?不过,她曾告诉过他,顾眉笙是个有趣的妙人,让他助其一臂之力,就算她不说,他也晓得该如何做。
孟泽七看她的眼睛,便不再打算与她兜圈子了,于是开门见山的开口:“顾姑娘,我对天起誓,公子雪,我真的没有见过,而且,他也没有来过我黑龙帮,至于那水嘛,倒确实是有人让我给你准备的,但这个人,并非公子雪。”
顾眉笙看着他,依然觉得孟泽七是在骗她:“你不肯告诉我也没关系,不过我知晓一事,是关于你的,这样吧,我们交换如何?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告诉我,贺兰雪在哪里?”
孟泽七笑了,是掌握着大局的冷静笑意,不慌不忙,任凭外面风雨如何肆虐,可是他稳坐在一方天地间,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既然都在预料之中了,那任何的风雨,都落不到他身上,又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顾眉笙看孟泽七的反应如此平淡,心里有些不舒服,事情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个时候,很多慌乱和恐惧便一齐涌上心头:贺兰雪,你这个混蛋!
“你不信?”顾眉笙佯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看着孟泽七,眼中还带着一丝笑意,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即使心里已经慌得不行,可是眼神却很戏谑,明明是自己心慌,可是偏偏还要假装出一副我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很多时候,比的是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并非一定就要事情断处个你错还是我错的结局,谁心理脆弱一些,谁就输了。
所以,有人会颠倒黑白,把死的都说成是活的。
可是孟泽七不是那种人,尽管理亏的顾眉笙能很好的把握别人的心理弱点,所以,她从来都没有输过,可是在孟泽七面前,顾眉笙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与一般人不同,是的,他什么都知道,顾眉笙知道的,他知道,顾眉笙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所以,顾眉笙开始慌了!因为,孟泽七说:“你指的是华浓客栈的那一帮乌合之众?”
他眼角眉梢,全是那种看笑话的表情,就像孝子的谎言,被大人轻轻点破,而且这个大人,还用那种你是不是蠢得表情,反问撒谎的孝子。
孟泽七看顾眉笙不说话,于是痞气的笑了:“我孟泽七是什么人,凭一帮整天只晓得杀人,而不晓得动脑子的人,也想取我的人头?若我这么能够这么轻易就降服于这帮人,那我,还有没有脸,在这江湖上混?嗯?”
顾眉笙沉默了,她知道,她是遇上对手了,孟泽七这么逼仄的表情,让人无由来的心慌气短,而且,她还想逃,逃离这里,不在逗留片刻。
孟泽七这个人,太阴险了,可是,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人,还会有什么心思,来体会风花雪月?来善良,来大度?没有体会过对世俗的绝望,又怎么会变成这般的冷硬心肠?
“顾姑娘,还有一事,我忘了告诉你了!”孟泽七挑眉,脸上的半边面具上散发的银光更加孤冷,面具背后的眼里,散发着掩不住的戏谑,“你离开那家客栈后,你住的屋子里,还搜出了一件血衣和一把弯刀,与客栈里被杀的那人的凶器,一模一样。”
孟泽七站在顾眉笙面前,低下头,贴在她耳边说道,他口中的热气扑到顾眉笙的脖颈,满身的冰冷寒意,怎么会这样呢?
孟泽七看到她的瞳孔在急剧的收缩,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起身,往屋外走去,顾眉笙听到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一条腻滑的毒蛇,咬在她的脖颈上,毒液顺着血液,传遍全身,顾眉笙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慢慢死去。
孟泽七说:“现在除了我这里,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你,所以,最好不要企图逃跑。”说完,他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而且,我想,公子雪应该没事,等他找到黑龙帮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再次见面了!”
顾眉笙手脚冰凉,呆呆的站在屋子里,捂着胸口,左手撑着桌子,踉跄跌倒在地。
他们,为什么非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她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把它们往她身上推?
如今她人在这里,要怎么才能出去解释?而且,她说了,他们会信她吗?
现在贺兰雪也不知所踪,她到底该怎么办?
想到贺兰雪,顾眉笙突然惊觉,差不多一年了,她好像越来越依赖贺兰雪,好像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所畏惧,可是现在他突然不见了,她突然就迷失了自己,好像没有了他,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不是顾眉笙的本来面目,以前她一个人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可是何曾像如今这般畏惧过,一切都因为那个人的出现,从此,她再没有了铠甲。
她迷失了自己,变得缩手缩脚,从前那个顾眉笙,只活在她的记忆中,一切都变成了海市蜃楼,顾眉笙坐在地上,遥遥回望,只觉得一切都好像似幻非真的梦。
她看不清自己,看不清未来,迷失在了贺兰雪营造出的避风港,忘记了有些人能给你避风港,可是也能随时撤走,安全感这种事,只能自己给自己,别人给不了!
可是她还是难过,很难过,有人匆匆的在她生命中出现,可是又匆匆的走了,没有出现过和出现过了又消失,就像得不到和得到了又失去,完全不是一种概念。
虽然时日尚浅,可是不代表这个人就没有出现过,他所带给她的所有,顾眉笙铭记于心,只是现在,她不该再是那个处处畏手畏脚的顾眉笙。
顾眉笙擦擦眼泪,她决定放下对贺兰雪的担心,先解决好眼下的事情,于是孟泽七站在角落里,看着顾眉笙起身离开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果然,女人啊!
所以,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这样最好,要不然,如果这个女人太愚蠢,总是沉浸在悲伤中,他还真是头疼,不过幸好,他也只不过扮演了一次自己的本来面目,也算,也算本色出演了!
顾眉笙回到自己的屋里,埋头练习琴谱,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练习可谓如鱼得水,很是轻松。
晚上的时候,孟泽七吩咐人给她烧好了热水,顾眉笙也只是笑笑,然后在木桶中泡上三个时辰,每次从木桶中出来,她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是的,顾眉笙已经能够熟练的弹奏残音,而且手指越来越灵活,每次弹奏,她都感觉自己不是用十指去拨动琴弦,每次轻轻一勾,指尖的气流就会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
她练成了,残音已经真正化为己用,如今她坐在房里,冲着门口轻轻一挥手,院子里的树叶都会无风自动,内力越来越强,这是顾眉笙唯一的感觉。
怪不得那么多人要把残音据为己有,原来它真的这么厉害,顾眉笙原本也只是一个功力平平的人,如今嘛!她想,她可以在晚上去查探一下了。
顾眉笙在屋子里练了五日夜,第六日的时候,她站在院子里,轻轻一跃,像贺兰雪一般,轻巧的立于屋顶。
想到贺兰雪,顾眉笙摇摇头,看了一眼高挂在夜空中的明月,把这个人甩出脑海,然后继续飞檐走壁。
在黑龙帮的众人都睡下了之后,她去了藏宝阁,是的,要说整个黑龙帮,最值钱的,也就是那个藏宝阁了,说是藏宝阁,其实也不过只是一间茅草屋罢了,只不过这间茅草屋,比其他的屋子大了些,而且守卫更森严些而已。
顾眉笙躲在暗处,悄悄飞上屋顶,然后扒开茅草,从屋顶直接潜入进去。
守卫站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根本没有发现里面进了人,屋子里很黑,顾眉笙站了一会儿之后,眼睛便适应了黑暗,等她看清屋子里堆放的珠宝之后,差点惊掉了眼睛。
这么多的珠宝玉器,孟泽七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他到底要抢劫多少人,才能堆积出这么多的珠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