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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的阎摩宫,黄金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单是用奢靡华丽四个字,已无法形容其中的贵气。
六尺宽的白玉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水起绡动,如坠幻海一般。
只是榻上躺着的老者,却目光涣散,神情恍惚,嘴角时不时还会流淌出粘稠的液体。
服侍在旁的婢女拿着洁净的手帕不断擦拭着,伺候的无微不至,生怕有任何闪失。
”参见陛下!”看到伽罗傲天疾步而来,两边的侍女齐齐跪拜于地。
心急火燎的坐在榻边,手轻轻一挥,示意全部侍婢皆退下。
伸手抚上了父皇的脸颊,历经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狭长的眸子显得越发浑浊,口中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什么,根本就和晟轩说的情况不是一回事。
伽罗傲天心下生起无名怒火,回眸瞪向随后而来的晟轩:“这就是父皇要醒来了吗?即便要留下朕,也不该用父皇的安危与朕戏虐!”
“陛下!请陛下明鉴,哥哥绝对不会拿太上皇的安危戏虐的,还请陛下息怒。”艾罗慌忙俯身叩拜,禁不住怪起哥哥来。
平时吊儿郎当的也就算了,可上面的坐着的毕竟是修罗之主,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
“还是妹妹了解我,”晟轩扇着手中的五华扇,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脸上依然挂着他标志性的微笑,朝伽罗傲天躬身道:“陛下莫急,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褐色却泛着金光的东西,似一团软肉却又仿若灵芝,让伽罗傲天和艾罗都呆滞了目光。
“阳芝太岁?”
“正是!”
伽罗傲天接过晟轩手中的宝贝,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细细察看着。
这阳芝太岁看似普通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可实在是这香水海中难得一见的宝物。
它生长的渊海之巅,紧紧贴俯在渊海之巅结界上,靠吸收结界内的阴厉之气生存。
据说被困于渊海之颠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在这个只进不出的绝地幻境里,苟活了千千万万年,而且大多都是可以毁天灭地的魔王。
这些妖魔鬼怪无不想逃脱渊海之巅的束缚,却不想这上古便出现于此的阳芝太岁,如同妖魔的克星般,环绕了渊海结界整整一圈。
滋阳消阴,吸尽妖魔阴气,生出阳刚之力,让整个渊海之巅成为天地间牢不可破的结界。
而后,也有很多妖魔同党,想要除去这阳芝太岁,救出被困千万年的魔王,不但一个没有除去,反而在触碰它的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接着便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而今,这阳芝太岁竟然出现在晟轩手中,而他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着实让伽罗傲天吃惊不小,一时无法理解。
“我在边关就听说太上皇被明月之华的阴毒所伤,一直昏迷不醒,便带来这阳芝太岁,以阳克阴。不过晟轩有一事不明,听说龙王已用明月之华取出了其中的华光,可他为何还是如此神志不清。”
伽罗傲天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看向父皇的目光充满怜惜:“若是旁人,若得明月之华解救,必然恢复如初。可父皇......自从上次与天界大战,为了救朕,他虽然身负重伤,却还拼尽全力使出了修罗之怒,致使身体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天不如一天,何况再经受这明月之华的伤害?”
晟轩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伽罗傲天的肩膀:“陛下不用担心,这阳芝太岁是天地初生时便形成的至阳至刚之物,可以将明月之华的阴毒全部吸附一空。晟轩保证,太上皇即刻便会醒来。”
伽罗傲天感激的看向晟轩,正要询问,却被他打断道:“陛下,不须过问这阳芝太岁从何而来,既然晟轩取了来,只管用便是。”
“也罢,朕不问便是。晟轩,说出你想要的,朕一定如你所愿。”
晟轩微笑的脸庞瞬间凝固了,他一改往日的懒散之意,郑重其事的跪拜在地上,深深叩下头去,不曾抬头也不曾言语。
“哥哥......”艾罗站在身后早已泪流满面,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哥哥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这阳芝太岁是他从边关回来前就取到的,看来他一早就在为她这个妹妹筹谋了。之所以迟迟没有拿出来,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已。而今,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晟轩,你这是为何?”伽罗傲天不解的看向长跪不起的人,心下突生一种不详。
“陛下所说可否当真?”晟轩抬起头来,波澜不惊的迎上伽罗傲天疑惑的目光。
“当真!”
“如此,晟轩就安心了。晟轩所有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请陛下娶了艾罗,让她成为你的妻子。”晟轩毫无怯意的看向伽罗傲天,蹙紧的眉头下,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伽罗傲天本来明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目光复杂交错着,捧着阳芝太岁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显然这已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的印象中,晟轩绝非是这样一个居功邀赏的人,即使立下了赫赫战功,也从未提过半字封赏。如今,他竟为了自己的妹妹,提出如此问题,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里,安静的好像没有一个人存在,只剩下丝丝水流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让这里的气氛显得分外压抑。
艾罗和晟轩凝视着伽罗傲天的目光,是那样紧追不舍,仿佛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绝不会罢休。
“此事......容后再议。”伽罗傲天冰冷的语气不容任何质疑,目光略过榻下的二人,落在父皇的身上。
“陛下,难道是要食言吗?”晟轩标志性的笑容再次袭上眼角,只是这笑里带着的冰冷之意,已是掩饰不了的决绝。
伽罗傲天并未回答他,甚至于不屑于转过身来,拿起手中的阳芝太岁就要给父皇施法。
汹涌的暗流隐隐浮动在着诡异的气氛中,眼看就要翻涌成惊涛骇浪。
晟轩的一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隐隐颤抖着,青筋隐现。而伽罗傲天虽然表面平和,可除了拿着太岁的手,另一手也攥的浑圆,一场争斗就要顺势而发。
艾罗心下一惊,这两个修罗界实力相当的男人,就要因为此事大打出手。
且不说谁输谁赢,单单欺君犯上这一条,就够哥哥受的,毕竟伽罗傲天是统领修罗界的九五至尊,即便他们自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触犯龙颜只有死罪一条。
她顾不得心中的伤痛,上前拉住哥哥的衣袖,故作娇嗔道:“哥哥,你是怕艾罗嫁不出吗?这么急着让艾罗出嫁。虽然我注定是要嫁给陛下的,可也不急于一时呀!”边说边抓紧了哥哥的胳膊。
晟轩会意,攥紧的拳头慢慢松了下来,笑意中的冰冷失去了踪影。
他干咳两声走上前去,对着伽罗傲天躬身作揖:“陛下,艾罗说的是,是我一时心急了。如今太上皇的龙体重要,还请陛下快些用这太岁给太上皇施法,想必他很快就可以醒来了。”
伽罗傲天的心头浮上了莫名的感动,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这不过是晟轩随便提提而已,而他差点当真,还要和这个亲密无间的兄弟闹掰,自己的心量确实小了些。
伽罗傲天回眸看向晟轩,感激之意不言而喻:“晟轩,除了娶亲,其他的朕一概应允。等你想好,尽管来向朕要。”
“不用顾及晟轩,还请陛下快些施法。”
伽罗傲天回过头去,用法力将这太岁置于父皇身体上方,催动太岁灵气挥发。这太岁仿若感受到了阴厉的气息,金色光芒越来越耀眼。
紧接着,从它的内部散发出无数道金光,朝太上皇的身体而去。太上皇本来平静的表情,突然扭曲着痛苦万分,整个人似在炼狱中煎熬般,四肢无力的挣扎着。
“哥哥!这是怎么了?”艾罗吓得惊叫起来,抓着哥哥的手拼命椅着。
“无妨,这是因为太上皇体内的华光并未完全消除,或许已与骨肉结合在一起,所以华光的阴气被吸食时,痛及骨髓,才会如此疼痛难忍。”
艾罗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可心中的紧张还是难以消除,这太岁用对了还好,若用不好,别说她和伽罗傲天的姻缘,她和哥哥能否活着还得另当别论。
“看!快看!”艾罗惊呼着指着道道金光,张大了嘴巴吃惊万分。
只见那金光之中,有团团黑气从太上皇的体内直冲而上,没入太岁便没了踪影。
紧接着,耀眼的金光慢慢变淡,直到所有的光芒消失殆尽,伽罗傲天轻轻一收,太岁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父皇!父皇!”轻声的呼喊,让老者浑浊的目光变得清晰,许久不曾移动的身体,竟然颤颤巍巍的动了起来。目光朝向床边,泪眼朦胧的轻轻唤了声:“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