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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灭天轻蔑的笑道:“是吗?本教主倒是想看看沐小将军如何在必败之战中求生的,忘了告诉你了,别想着你的殿下会来救你,他正被汉王的私卫包围着,自身难保。明天整个金陵城都会知道,你和殿下均是被汉王刺死,满朝的文武都会逼着
朱棣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朱棣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杀一个儿子,为另一个孙子报仇,我真是期待这种嗜心之痛呢!!哈哈哈……”
男子凄厉的笑着,竟如夜枭般怪笑,让人毛骨悚然。
男子手掌在空中一挥,数十名黑衣人再度加入战团,急速向沐斌和沐心进攻而来。
三人一犬目光如铁,坚韧的背靠着背,组成了一只坚韧之师,反抗着一拔又一拔的敌人。
一人倒下了,又一个人倒下了……人群像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了下去,燕喃支撑不住了,沐斌做她的依靠; 沐斌支撑不住了,燕喃再次做他的依靠……
众黑衣人如商量好一般,刀刀攻向沐斌,几人纷纷重伤,连战神的脖颈处亦流满了血。
燕喃眼前有些模糊,拿剑的手抖动得如同风中的柳絮,几欲脱手,却坚持的向敌人砍去,划过敌人的皮肤,劲力似乎已经用竭,只划开了轻轻的一条白印。
一见如此,敌人更加卖力的冲向沐斌,一刀快似一刀,一剑强似一剑,沐斌的腿被割了一刀,汩汩流着血;沐心的胳膊受了一剑,伤口如婴儿的嘴翻动着。
燕喃心跳如雷,耳朵已经听不清是撕杀之声亦是厚重的喘息之息,再这样下去,沐斌会死去的,她的心竟巨烈的疼痛起来。
坚韧的小身体紧紧抱住了沐斌摇摇欲坠的身躯叫道:“住手!!!”
所有的黑衣人再次投鼠忌器般看向貂毛披风的银面男子。
面具男子眼如黑墨,清冷道:“具本少主所知,你是为救贺子期才上的山,现在,你要为救他而放弃去救贺子期吗?去迟一步,贺子期再无生还可能了。”
少女惨淡的一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仙,不是神,能救一个是一个,是吧,蓝少主?”
蓝少主这三个字,竟说得如泣血般的沉重。
一名属下来到蓝灭天身前,低声道:“少主,山下已经发来信号,朱瞻基快逃出包围圈了,我们是不是速战速决,抽调人手去合围?”
蓝灭天不耐的皱了一下眉毛,看着紧紧抱在一处的男女,心下分外的不舒服,笑道:“沐斌,你小子有艳福了,不能同日生,却能同日死,本教主成全了你!”
说完,手中长剑一送,直刺向女子的后背,燕喃轻轻闭是了眼,心中再次沉寂,自己心心念念的执念,又怎能敌过他的雪海深仇?
只觉身前一暖,少女的身子被揽入怀抱,翩翩而起,跃到了一丈开外,所过之处,黑衣人如秋风中的叶子 ,不堪一击的倒下。
抬眼看来,抱着少女的本该霁风朗月的男子,此时正身体颤抖,脸上和脖颈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闪现着无数颗红点子,说不出的惊悚……
燕喃急忙抓起男子的手腕,借着火把之光看得分明,男子手腕上的红线已经如同一颗树的根系,蜿蜒的爬了满手臂、满身躯……
少女的眼泪登时如泉水般涌流,捧着男子的脸,泣道:“你怎么动了内力,他就是诱你上当,不会真的杀我的,你何必冒死救我……”
男子惨淡的一笑,抓住少女的手,见自己手掌的骇人颜色,又蓦然的松开了少女的手,喃喃道:“万一呢,他纵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理由和情意不会伤你,但万一他失手了,后悔了,万中之一伤到你呢?我答应过你,定要平安的将你接出那个牢笼,不想,将你引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
蓝灭天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阴冷道:“没想到,你也能猜出我的身份。”
原本静若清月的男子,脸上仍旧没有丝毫表情,看向少女道:“你早就猜出是我了,为什么没有指出来?”
少女惨淡的一笑,顺手将发钗插入发际:“你穿的披风虽不是两年前我送你的那件,但款式却是如出一辙,这种纽绊式是我发明并应用的,最重要的是,这只胸针上的花,是我喜欢的黄色郁金香。”
贺子期欣喜道:“冰卿,刚才见面你没有戳穿是我,还陪我演戏给沐斌看,你是怕沐斌逃走泄露消息,朝廷会对我不利吧?”
燕喃不置可否,眸光闪亮的看向贺子期,朱唇轻启道:“你真是太聪明了,先用我对你的情意,装做被汉王所掳,引我上山,用我引沐斌上山,用沐斌引殿下上山,再用殿下引汉王上山,如不出所料,汉王与殿下两兵相接也是你的杰作吧?”
少女轻轻向男子走近,眼色瞟了瞟身后如云压境的黑衣人,有些躇踌不前。
贺子期向后一挥手,众黑衣人退出十几米开外。
贺子期轻轻点了点头,见少女脸色发白,转而解释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大仇得报。”
少女淡然问道:“殿下本来就与我相约上山,你只要引汉王前来便会达到目的,为要引沐斌前来?岂不是画蛇添足?”
贺子期摇了摇头,答道:“沐斌死了,镇国公才会向朱棣施压,若朱瞻基也死了,那么朱棣必须杀了汉王朱高煦以掩幽幽之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汉王私养了数以万计的无敌之师,必定拼死反嗜,朱棣与朱高煦之战在所难免。”
“内乱一起,南有交趾,北有蒙古三部虎视眈眈,大明内忧外患,黎民百姓水深火热,你为了家仇血恨,不惜以天下人为祭,只为了报你蓝家灭门之仇,这样做,值吗?”少女声音有些沉重。
男子坚定答道:“他们不该杀了我重视的人,毁了我的幸福。”
“下令灭了蓝家全家的,是朱元璋,不是朱瞻基,更不是沐斌,你的仇人,早己成了一坯黄土,默默无声。你孜孜以求的报仇,报的是何仇何怨,你这样,除了毁了别人,更是毁了自己,也毁了蓝玉教的教众……”
男子眉头一皱,眼中戾色闪现,少女观察着男子的神情,再度靠近男子,伸手抓起男子的手柔声道:“你知道,无论你做任何事,我都不忍嗔责于你的。我们一起走好吗?春风里一起放纸鸢,夏雨后一起赏彩虹,秋月里一起舞清影,冬雪里一起……”
“一起温酒话桑麻……”男子接口道。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脸庞,却己是物事人非。
沐斌心如刀锉,贺子期小心翼翼。
一曲温柔的歌清丽飘扬,是那首被自己弹了无数遍的《喜欢你》,男子竟觉得一丝温热夺眶而出,模糊的影像中,少女的眼眶亦是如星闪耀,照亮了沉寂己久的心。
可是,他不能,他离胜利只有一小步……眼中坚定之色己定,伸手要揽过少女,让她远离刀光剑影,却见少女已经先行扑入怀中,男子惊喜之色尚未闪现,一把钢钗已经抵住了咽喉。
少女眼色如冰,冷然叫道:“都住手……”
蓝玉教教众登时如被点穴,凝滞不动。
男子凄冽的笑着,直笑得眼泪再次蜂涌而出。
男子声音轻颤道:“如今,为了救他,你不惜要伤害我吗?为什么?”
少女任由眼中的泪流淌,用手掌狠命的擦了擦,似要甩去所有的绻恋道:“曾经有人告诉我,黄色郁金香的花语是,等不到的爱。我偏不信,结果,痛失所爱,我一直以为老天绻顾我,你便是他,时间证明,我只是自欺其人,你怎么会是他?若是他,绝不会为一己之私,陷爱人于危难,陷国家于将倾……”
男子眼色如刀,直直的盯着少女道:“如果我是他呢?你忍心伤我?”
少女眼现痛色,手中的钗子又近了一分道:“即使是他,也不能伤害他。”
男子看了一眼身子颤抖若风中残叶的沐斌,一脸痛色,曾几何时,少女在二人之间意无反故的选择先救自己,如今重新回到选择线上,自己竟成了被弃的一方,这种心情,真让人痛入骨髓。
男子痛惜道:“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留恋,我更不相信,你真的要伤害于我。”说着,男子将颈子向前一探,钢钗登时划出了一条血线。
燕喃急忙将钢钗后辙,眼中现出一抹痛色,看了看身后已经满面、满身红色的沐斌,再度眼色如凛道:“你别在向前了,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贺子期眼中的温度再度下降,冷然道:“你别仗着我喜欢你,便以为我不忍伤害你,像你说的,我伤害过你,背叛过你,利用过你,不在乎多这一次,况且,你还是为另一个男人……”
少女凄美的一笑,放开了钢钗,缓缓走到沐斌和沐心身侧,笑道:“贺子期,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我们虽然逃不掉,但是可以选择一起赴死……”
在男子惊疑的目光中,拉着沐斌和沐心向山峰一侧窜去,无奈身体已经受创,马上就气喘嘘嘘,沐心背起燕喃,转头对沐斌道:“少爷,前边有一个山洞,我们先躲上一躲,我已经发了信号,黑虎营的人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