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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退了朝,来不及用早膳,我以天热为由让金面师傅给我卸了铁甲就从密道出了宫。很容易找到那个种满紫藤花的院子。
“安平公主是有多思念在下,才一大早就来造访。”呼延灼还是一身灼灼紫衣,脖子上雪白的纱布隐隐渗出血来。
“我昨日落在这的东西呢?”我直奔主题。
“公主殿下还没用早膳吧?”他答非所问。
“我不饿!”刚说完,我那不争气的肚子就传来“咕噜……咕噜”两声,好尴尬呀!
“公主殿下请移步前厅用膳。”他做出请的手势。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我可是领教过了,我再客气下去,恐怕就该他不客气了。
我以为一个小小的三进院,最多不过三四个使唤的丫环婆子,可到了前厅,两排国色天香的大美女竟然全是伺候我们吃饭的!这可比我在东宫的待遇强了不知道倍呀!看来我这个太子爷当得还真是寒酸。
再看桌上的膳食,全都是极精极贵,天裕国二十年来,天灾人祸不断,我是拿出了顾天霸的陪葬品又开了两次粮仓才勉强让都城恢复这表面的繁华,没想到我勒紧裤腰带的省,可这都城的大户人家却过得如此奢侈。
精贵的东西就是好吃,我不顾形象的往嘴里塞吃的,呼延灼怕我噎着,不时让站在我身后的国色天香给我盛汤,见我根本不去理会那碗看着再普通不过的鱼汤,呼延灼只好亲自舀起一小勺汤试试温度后送到我的嘴边,我喝口汤,觉得味道不错,捧过碗一口气喝完继续埋头苦吃,直到打了一个很响的饱嗝,抬头看见呼延灼正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才不舍的放下筷子。
“饱了?”他问。
“嗯,吃饱了。”说着又抓起一个蜜饯塞进嘴里,
呼延灼叹口气,接过国色天香手里香喷喷的丝帕帮我擦去嘴角的油渍,“这是几日没吃饭才饿成这个样子?”
“你这里的饭好吃?”这片大陆什么动植物都有,可天裕耕牛稀缺,不仅民间不能随意宰杀,就连皇宫也很难吃上一回牛肉,更不会舍得把它们晒成干,还有这奶香浓郁的糕点,都媳得紧……
“你若是喜欢常来便是,我随时恭候!”
他说话很随意,不像东宫那些人,跟我说句话总会先斟酌半天,更不像东宫那些人恨不得每句话是都在刻意的讨好我。他神情和语调很自在,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很能吃的!”我说。
他笑:“你一日十餐我都养得起?”
“一日十餐不把我喂成猪啊?”我也笑。
突然感觉这个浑身充满猎豹气息的男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而他的眼神也并非我刚认识他时所理解的那般犀利,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坚韧、沉稳,眸中那淡淡的忧郁背后仿佛有一潭静静的湖水,温柔、又安祥。
“你脖子上的纱布该换了。”纱巾已经被渗出的血浸湿,再这样下去,血会滳下来的。
“无碍的。”呼延灼虽是北漠皇帝,可好歹也带过兵打过仗,这点小伤跟他在战场上受的伤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拿纱布和药过来,我帮你包扎。”就当感谢他今日的盛情款待吧,嘿嘿……而且我觉得他这人还挺好的,以后免不了出宫来他这转转,再顺便蹭顿饭什么的。
呼延灼名下花楼妓馆无数,身边各种风情的女子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他承认面前的少女极美,可少女吸引他的却并非容貌,而是她的坦荡、真实又带点小女孩的俏皮可爱。不同于漠北女子的粗犷,也不同于天裕国女子的娇柔。坦荡不失精致,娇柔却不羸弱,她的美好来自心灵深处,无法形容,就连方才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喝,也让人感觉那么的从容恬静。
“你跟夜什么关系?”呼延灼知道这样问很没有礼貌,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就是想知道,慕容星夜和她之前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慕容星夜的一厢情愿。若是他们两情相悦,呼延灼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小人。可若是慕容星夜对她一厢情愿,那呼延灼说什么也会把她从慕容星夜的手里抢过来。漠北的男儿顶天立地、敢爱敢恨,只要动了情,就没有藏着掖着,瞻前顾后的道理!
“你别误会,我和小夜只是单纯的好姐妹。”原谅我这个腐女,随着对面前这个男人的了解越来越多,我觉得他沉稳、温柔有又安全感,强势又忧郁的感觉和慵懒高贵,妖娆绝艳的小夜简直比耽美漫画里的男主角还要般配。
“姐妹?”
“就是闺密,金兰姐妹!”
“不是情人?”
“你想什么呢?”敢情这两人都把我当成他们之间的第三者了,“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小夜的。小夜是属于你的,我看好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她的这席话,呼延灼终于发现问题的所在了。原来她一直都误会他和慕容星夜是那种关系。真是近墨者黑,天裕国的太子爷这个断袖,把他未过门的太子妃都给熏陶得不仅能接受还会祝福男人跟男人……他和慕容星夜?脑补着慕容星夜穿上女装的样子,呼延灼不由一个激灵。
真是被慕容星夜给害惨了,万一这个误会一直解不开,让他一直背着这断袖君的黑锅,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呼延灼赶紧解释:“我的母亲和夜的母亲是金兰姐妹,我们从小就认识。所以关系才比旁人亲近一些……”
听呼延灼回忆他和小夜的曾经,两人还是青梅竹马,真的好浪漫哦!
如果呼延灼知道面前的女人把他的解释理解为重温旧情,一定很想拿斧子劈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呼延灼让芳姨把我昨日换下的衣裳还有从我身上取下的东西都包了起来,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就赶紧回了宫。直到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慕羽昨天一早跑到东宫送我的那个荷包不见了。肯定是我喝醉酒不小心丢在酒楼或是丢在路上了,我又溜出宫找了一圈却没找到。
天裕国虽然是这片大陆版图最大的一个国家,实则有将近一半的城池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掌控,其中不少是被农民义军或是土匪恶寇占据,也有一些是被周边国家强占。这天裕朝廷能苦苦地撑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粮仓已经见底,这秋收的作物还不到时候,五十万大军需要补给,衣不果腹的贫民需要吃饭,可这粮食从哪里来?
户部主张镇压义军匪寇,缴获他们霸占的粮食财物来充当军饷、救济灾民。可是以肃崇华为首的众武将和兵部又推托抽不出足以攻下一座城的兵将,实际是担心没有足够的粮草供给导致将士们无力攻城,去了也是送死。再者谁也不能保证损兵折将攻下的城池里就有存粮。军队没粮草就不敢轻易去攻城,不攻城就更没粮食,军队和贫民就都没办法活下去。就像进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越循环越紧,最终的结束只能是个永远无法解开的死扣。
除了天灾人祸,天裕朝廷强征壮丁去修建各种专供权势享乐的工事,致使劳动力锐减,大片良田因无人耕种而荒废,粮食产量严重不足。还有奸商屯粮,低买高卖,让百姓生计更是雪上加霜,大批贫民落草为寇,揭竿起义。致使时局更加动荡。
其实天裕国到现在都没被攻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太穷了,穷得让别人攻下它得到的好处还没有来攻它的花费多。说句难听的,今天的天裕国就是个烫手山芋,没有那个胆识魄力,还真没人敢来接手。再说难听点,今天天裕国有五十万大军,说不定明天就会因为断粮而溃散,到时天裕国自然不攻自破。那时谁想在这片土地策马奔腾还是为所欲为,全凭心情。
天裕都城外的祈云山脉是这片大陆的第一大山脉,连绵千里、川流壮阔、名峰成群,隐居着无数文人雅士,神秘世家。
而城东不足百里的山上却盘踞着一大帮土匪,他们把一些平缓的山脉修成梯田,忙时耕种,闲时抢劫。不仅屯了粮食,还存了不少财宝。
这帮土匪的大本营在一处地势险要又易守难攻的山顶上。因那土匪头子生于七月十五中元节,所以自称鬼王,那处山顶就叫鬼王顶。
鬼王为人狡诈凶残,听说受顾天霸在皇城建斗兽场的启发在鬼王顶也建了一处斗兽场,却比城中的斗兽场更加宏大。他还时常命人去祈云山上的森林里捕捉各种凶猛野兽,让那些被虏上山的人去跟猛兽生死搏斗,
都城到鬼王顶,急行军不过半日路程。之前朝廷没去剿灭是觉得一拔流寇不足为患,后来鬼王势力越来越大,天裕国力越来越差。天裕朝廷不敢轻易去动鬼王,只得自欺欺人的对鬼王视而不见。鬼王日益猖獗,抢商贩,劫军响。去年冬天这帮匪寇竟闯进了都城,在城里大肆强掠,顾天霸情急之下召肃崇华回朝,可肃崇华还没从边疆赶回来,这帮匪寇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传闻,鬼王顶匪众多达一万余人,比天裕国一个中等县城的人数都多。鬼王顶的粮食堆积如山。就算把鬼王顶围个一年半载,里面的人也照样有吃有渴。
可这么多粮食,不正是天裕国所需要的吗?所以鬼王顶我势在必得,可贸然攻打绝对是下下之策。而现下朝延对鬼王顶的了解也多是坊间传闻。鬼王顶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驻扎着多少匪寇,地形、防御工事……这些具体的细节,我们都一无所知。
秦若安抓了几个进城采办的鬼王手下,得知鬼王今年要大办寿宴。我便合计着先派人混进鬼王顶,在鬼王举办寿宴的当天学着电视剧里的桥段在酒里下蒙汗药,把鬼王和他的手下全都放倒之后再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鬼王顶。
难得肃崇华没有反驳我的提意,我知道,他也着急,如果再搞不来粮食他这个天裕国的大将军也没办法安抚军中将士,到时候士兵们饿极了,说不定比匪寇更加危险。
谁知道,第一批混进鬼王顶的十几个人第二天清晨就被送了回来!
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就那么被一辆破驴车拉到了城门口,个个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