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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前一晚,父亲漏夜来到我的房中,叮嘱道:“挽诗,你是为父长女,此次进宫祸福难料,你的三个妹妹,络词太过恬淡,妃歌太过坦率,恬赋野心又重,后宫险恶终是要吃亏,自家姐妹你自是要多加照拂,就当是代父操劳了。”
此次一别,不知何年方可与父亲再见,我含泪应允父亲,送父亲出房门,又道:“额娘性子莽撞,身子又不好,请父亲多加照顾。”
父亲点头应允,转身离去,有几片枫叶打上他的余影,我突然想起,父亲今年已年近五十。董鄂一族的荣耀,父亲几乎背负了一辈子。夜风吹过,似是有泪,从我眼角轻轻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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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这日,父亲送我们四姐妹纷纷上轿。
天家律例,凡年满出阁的女子,必须经由当今圣上过目,被退还本家的方可再许婚配,我与三位妹妹便是如此。
恬赋今日称是带病出门,明眼人皆看出,恬赋其实并未感染风寒,她的妆容是我们四姐妹中最为精致的,一身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苏锦,外罩浅粉色双带流苏淡袍,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缬子髻上插着一支高髻步摇,很是清丽出众。
我挽了琉双垂髻,发上一枚如意赫合簪显示我是右仆射的女儿,让人不敢小瞧了我,烟柳碎晶紫色流苏垂在肩上,也算有几分正式之意。
四顶轿子撇下众人向选秀的大殿所在储秀宫驶去,母亲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另一只手拉着年幼的弟弟挽珩,急急的道:“挽诗,母亲虽然想让你进宫获宠,可母亲也要完整的女儿,可千万要珍重啊!别为了荣华权势白送了性命才好……”说着,母亲不禁嘤嘤而泣。
我用手帕拭了湿润的眼眶,依依不舍的看着父亲,和离他有几丈之远的母亲,最后一眼,我看到聂冷荷站在父亲身旁,嘴角挂有一丝冷冽的笑。
有风吹起我额前的刘海,我暗下决心,终有一日,我董鄂·挽诗要荣耀回府,收回这些年来额娘和我失去的一切……
二月的天,雪水还未尽数消融,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冷冽。
虽是进宫,可父亲官职并非太高,因而我们姐妹坐的这几顶轿子并不算太舒适华丽,有风从窗沿处袭来,掠动我鬓边的流苏,冬衣上的棉绒也随风轻扬,我挺直了脊背,已准备好迎接日后的一切风雨。
下了轿,早已有来自各处的官家小姐在这里等候宣召,各种名贵料子、胭脂金钗应有尽有,无不十分可人,夺目的紧。
侍女疏墨服侍我在海棠树下稍作歇息,疏墨是我的陪嫁丫头,自小便服侍在我左右,性子沉稳,与我自是情同姐妹。
“小姐,咱们都来了这么一会儿了,何时能等到宣召呢?”疏墨打了湘妃竹帘,替我遮住头顶荼毒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