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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盒中盛放着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怒目圆睁,嘴巴大张着,脸上的血迹早已干结,呈乌黑色,连鬓络腮的胡须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正是大楚冠西王翟龙彪。
当日与玄武将军张佰仟分兵之后,翟龙彪率领人马,对溃散的猛族武士死死咬住不放,穷追猛打。有伤在身的旭日干虽咬牙收拾残部,妄图重新集结,适时反扑。无奈被楚军追杀的太苦,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只得忍气吞声,一退再退。
而在飞虹关前苦战的主力,因飞虹关久攻不下,也渐渐丧失了锐气。
巴尔斯大汗听到敌军方援军赶来的消息,一番审时度势之后,为避免己方人马陷于前后夹击的被动局面,主动后撤。负责殿后的人马虽然被疾速追杀而来的大楚军队狠狠咬了一口,场面上一度非常难看,但好在没有伤筋动骨。
后撤的过程中,巴尔斯想方设法终于与旭日干率领的人马取得了联络,同时也得知了有一支大楚的军队在草原上孤军深入,横行无忌。巴尔斯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来了精神。
他太需要一场大胜来重新提振队伍的士气了!
巴尔斯一面派人加强与旭日干所部的沟通联络,命令他们继续摆出一副不堪一击,闻风而逃的姿态,与人生地不熟的楚军在草原上兜起了圈子;一面命令属下将士加快行动步伐,不动声色地对翟龙彪的人马实施了包围,预设了陷阱,完成了伏击前的所有准备。
连战连捷,志得意满,大意轻敌的大楚冠西王翟龙彪,率领着属下的精兵强将,终于一步步被诱入了大汗巴尔斯预设的陷阱之中。
面对早有准备,数倍于己的敌军,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过后,大楚人马全军覆没。
而冠西王翟龙彪本人,虽身中数箭,满身的刀伤,仍狂吼着抡动大斧,肆意砍杀贼寇,却因气血耗尽,被旭日干于乱阵中一棍扫落马下,口喷鲜血,含恨而终。
获胜后的猛族武士重新士气大振,巴尔斯汗王乘机对所有人马调整、重编,命人割下翟龙彪的头颅,装在木盒里,招募勇士将其送至飞虹关下。
突尼族独臂勇士满都拉图抱定必死的决心,欣然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使命。
玄武将军张佰仟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继而眼圈泛红,怒不可遏。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转过身来,咬牙切齿,一语不发地朝满都拉图走了过来。
满都拉图深吸了一口气,紧握双拳,努力地昂起了头颅,挺直了腰板。倒是他身后刚才手捧木盒的那位随从,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手脚完全不听使唤,浑身上下好像打摆子一样,额头的冷汗直冒。
关羽所受的震撼丝毫不亚于玄武将军张佰仟,同时内心百感交集。但当他一瞥之间看到张佰仟咬牙切齿,赤红着双眼,一语不发地手提宝剑向敌方的使者迈大步走去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同时强令自己先冷静下来。
满都拉图望着曾经慈眉善目,如今却面目狰狞,持剑而来的大楚将军,鼻中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将军大人,我既然敢来送上这份大礼,早已抱定了必死之心,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佰仟微微一愣,稍作迟疑。此时,已行至他身边的关羽对他低声耳语道:“佰仟兄,杀了这几个使者易如反掌,举手之劳,且听听他还想说些什么!”。张佰仟紧咬牙关,轻轻点了点头。
关羽抬头板着脸问道:“除了送“礼”,你们草原大汗可还有何话讲?”。
满都拉图扫视了这位陌生的将军一眼,转脸对张佰仟说道:“我家汗王说了:大将军若识相的话,即刻撤兵,退守玉门关内,将飞虹关拱手相让。如此,我军可保证半年内不攻打青州府!”。
那几位将钢刀架在满都拉图颈项之上的护卫闻言将牙齿咬的“咯嘣嘣”脆响,只需张佰仟的一个眼神,便会将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大胆狂徒剁成肉酱。
关羽闻言,怒极反笑,回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所以我们不会宰了你等X去之后,也给你们的那位汗王带个话:其一,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他每天坚持把脖子洗洗干净。其二,退回草原深处,永不再犯我大楚边境,我军可保证三个月内不清剿尔等的老巢!”。
满都拉图闻听脸色一变,气鼓鼓地一语不发。
关羽说罢,便对这两位使者视而不见,对那些护卫们摆手道:“将他二人押下去,每人各赏五十军棍,算是留个记号,然后放他们自行归去罢。”
护卫们愣了愣,又齐刷刷地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玄武将军。
张佰仟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护卫们这才推推搡搡地押着那两名使者走出了大帐。
张佰仟往帐外扫了一眼,低声问道:“关将军,为何不斩了来使更为解恨?”。
关羽摇头道:“此二人留着尚有用处。揍他们一顿是让他们骑在马上跑不快,我们只知道贼寇躲在草原深处,但具体的方位还得依赖这二位向导指引。”
张佰仟恍然地点了点头,两人又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子,望着桌上那只木盒,面露悲戚之色。
关羽低声道:“佰仟兄,烦劳你派人先弄个衣冠冢将我四哥厚葬了吧。此事对京城那边及时奏报,不可隐瞒。至于四嫂那里,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张佰仟闻言,顿时黯然神伤,垂首不语。
关羽轻轻叹了一口气,复又打起精神言道:“佰仟兄,即刻集结你属下人马吧。那个所谓的汗王应该还无从知晓我统领大军前来。兵贵神速,你我再度联手,平定边塞之乱,为西王爷报仇雪恨,刻不容缓!”。
此时,帐外传来了棍棒砸落的“噼啪”声,期间夹杂着阵阵惨嚎,关羽充耳不闻,辞别了张佰仟匆匆走出了中军大帐。
“哎呦,哎呦……妈呀,疼死我了!”。那位面容消瘦的使者趴在马背上,龇牙咧嘴地都囔着。他额头的汗珠止不住地滚落,脸色煞白。即使是趴在马背上,屁股下面的马鞍上还是渗出了斑斑的血迹。
他抬头瞅了一眼另一匹马上的满都拉图,只见他胡须凌乱,面如死灰,双目无神,仅剩的一只手臂死死地攥住马缰。随着马匹的颠簸,脸上接连不断地做出诡异而痛苦的表情。
“满都拉图大人,这楚军的兵卒下手太狠了,是想把我们往死里打啊!”
满都拉图痛苦地哼了一声,吐了口嘴角冒出的白沫,有气无力地回道:“你知足吧!本来我就没打算能活着……哎呦妈呀……还能活着回去!”。
那位面容消瘦的使者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片刻思索之后他忽然变得亢奋起来,说道:“也对,我们算是死里逃生!大人,我等舍生忘死,这回去之后,大汗必定重重赏赐,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其实我一点也不贪心,给个几十头牛马,再来百十只羊,一顶大帐篷……当然,如果能再赏我两三个美人做老婆那就更好了!”。
满都拉图没有答言,表情痛苦地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他十分警惕地勒住马缰,扭头回望了一眼。
长风浩荡,吹的原野上的草尖一阵摇头晃脑,哗哗作响。极目远眺,身后也空无一人。
身旁的那位使者也紧张地扭头回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难道大人担心大楚的兵马再追上来捉我们回去砍头?不然我们快些前行吧!”。
满都拉图瞪了他一眼,咬牙骂道:“贪生怕死!我倒是也想快些,你屁股不疼啦?!我是担心楚贼尾随,顺藤摸瓜,找到我军的大营所在,再搞个突然袭击。若真如此我们不但得不到奖赏,还会成为草原的罪人!”。
身旁的那位使者连连点头道:“言之有理,还是大人经验丰富!那我们怎么办?不回去了?”。
满都拉图低头想了想,咬牙道:“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反正现在我们也走不快,就慢慢地兜个大圈子。这样,即使真有尾随者,也会被甩掉!”。
京城大都早已恢复了昔日的繁华热闹,丝毫看不出王朝更迭的迹象,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看着这满城的热闹,苏长民的心情也十分的愉悦。
原本一个等着秋后问斩的死囚,稀里糊涂就成了怀远总兵程宏卓营中的一名兵卒,吃上了皇粮。虽说没吃上两天,大齐王朝就没了,但程总兵摇身一变,又成了大楚的将军,也不知他立的什么大功,又被当朝天子赏了个“青龙将军”的封号,据说能跻身大楚开国五虎上将之列。
苏长民想不了太多,他只晓得自己从阶下囚变得有衣穿,按月还能领到军饷,更美妙的是能来到如此繁华热闹的京城瞅上两眼,这辈子真他娘的死了都值!眼见着“青龙将军”程宏卓脸色日渐红润,脚步愈发轻快,就连眼角的鱼尾纹似乎都舒展开了,苏长民内心除了艳羡就是敬佩,将其视为了偶像,默默地顶礼膜拜。
令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偶像有一天会亲手将锋利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不得不重新去面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