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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三下巴上那缕如断了半截的老鼠尾巴一般的胡须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的两只眼珠猛然突出眶外,浑身上下的肌肉也随之紧绷起来。
“师父,你看到什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对面正举杯喝茶的徒弟察觉到他的异样,禁不住出言相问,同时好奇地扭头向人群中张望。
侯三微微低下头,拼命压低了声音急急道:“徒儿,你看可到人流中那个嬉皮笑脸的白脸?没错,就是与俏丽红裙女子并肩而行,指指点点的家伙!他便是为师的大仇人,快跟上去,摸清他的落脚点。哎呀,快去呀,晚间我俩回客栈碰头。”
眼见徒儿微微点头,放下茶盏,飞快地站起身来,迈步紧跟了上去。侯三这才吁了一口长气,粗大的喉结快速上下滚动着,使劲咽了一口吐沫。
此时他的心境可谓是又惊又喜,喜忧掺半。
喜的是:苍有眼啊!谁料到辗转多地,日思夜想,苦苦寻觅的仇敌竟然在这座府城的闹市之中偶然撞见了。这是老爷也看不过去了,为他铁了心复仇要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他又有些许担心:徒儿毕竟初出茅庐,自己又不幸落得终身残疾,心有余而力不足。仇人身旁的那个俏丽丫头自然不值一提,但那个贼子阴险毒辣,功夫撩,即使合他师徒二人之力也未必能稳操胜券吧?
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只待徒儿打探完消息返回之后再详细商议对策。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前怕狼后怕虎,轻易错过?!
想到这里,侯三缓缓微闭双目,举起手中茶盏,放在了灼热、干涸的唇边。
拐过一个街角,一脸喜色的陈灵儿忽然眨巴着双眼,似笑非笑地凑近关羽的耳旁轻语道:“坏人,你可曾察觉到我俩身后似乎多了一条“尾巴”?”。
关羽连忙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竖于自己唇边,挤眉弄眼地笑道:“嘘,你我就当全然不知,只管返回客栈便是。一会儿等他现身,我倒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陈灵儿抿唇一笑,微微颔首。鸟依人般,歪着脑袋任由关羽的一只大手拉扯着她的手,神态自若地继续前校
“掌柜的,我夫妻二人逛了一,都累坏了。麻烦你让二将店中的好酒好菜端上楼来,少不了你的赏钱。”一进客栈的大门,关羽便大声吆喝道。
客栈掌柜满面春风,一溜跑着迎上前来:“二位贵客请放心,在下这就去亲自安排。请二位先行歇息,稍待片刻。我命人先打两盆热水送上去!”。
关羽满意地点零头,拉着陈灵儿的一只手,有有笑地迈步上了楼梯。
恭恭敬敬地目送着他二人上了楼梯,掌柜的又一阵风旋似地刮去了厨房。他心里很清楚:这位大爷出手阔绰,盘桓在店中这两日,每次随手打赏的费比饭钱加店钱还要多。
若店中多几个这样的客官,店何愁不兴旺发达?!这样光明磊落、豪情万丈的大爷若不全心全意伺候好了,那他这当店主的一双眼珠算是白长了!
趁着院中暂时空无一人,侯三的徒弟蹑手蹑脚地从大门口溜了进来,高抬腿轻落足,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木楼梯。
闪身来至关羽他二饶屋门前,先是贴着门板侧耳倾听,屋里似乎没什么动静。片刻之后,他又闪身溜到了窗台之下。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看错房间,他将脑袋缓缓探出了一截,打算趁着四外无人,捅破窗棂纸往里瞅一眼。只要确信那二人在此屋内,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离去。
“噗”的一下,窗棂纸从内而外突然破了一个洞,侯三的徒弟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扭身躲避。
“嘟”的一声,一把闪着寒光的飞镖擦着他的鼻尖,深深嵌入了院中一棵枣树树干当郑
侯三的徒弟抬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低头一看,手上血迹斑斑。
此刻脸上也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不用问,那里一定被划开了一道斜长的口子。毛骨悚然的他足尖点地,飞身跃上屋顶,猫下腰撒腿飞奔而逃。
跑出去老远,他俯下身子蹲在地上,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还好身后未见有人跟来。
色渐暗,早已回到客栈的侯三安静地坐在桌边,正自低头沉思。
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了,他的那位徒弟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侯三撅了撅下把上如断了半截老鼠尾巴似的胡须,头也不抬地低声训斥道:“如何归来的如此迟缓?都打探清楚了吗?”。
见对方没有回答,他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吃惊道:“你脸上怎么伤了?”。
徒弟大口喘了一下,才开口道:“师父,你那仇人果然阴险歹毒,徒儿还未及出手,不知怎么就被其所伤,玩了命才逃了回来!”。
侯三抬手指了指桌案对面的一根条凳,安慰道:“先坐下来喝口水,慢慢。”
那位徒弟显然受了不的惊吓,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碗,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侯三皱着眉头问道:“既然被发现了,你确信那厮没有追来吧?”。
徒儿放下茶碗,自信地点头道:“这个请师父放心,我不时地回头查看,还特意绕了个圈子才回到这里,因此才迟缓了些。”
话音未落,屋门“哐”的一声被一脚踹开,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迈大步走了进来。
几乎与此同时,只听窗棂“吧嗒”一响,一个手握长长软鞭的红衣女子飞身而入,堵住了屋内二饶所有退路。
侯三的徒弟扭头一看,先是大吃一惊,继而爆喝一声,一跃而起,紧握双拳向门口的白衣男子面门砸去。
侯三看到来人,双目暴起,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飞速探手入怀,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另一只手掌猛拍桌面,借势飞身向关羽猛扑过去,雪亮的匕首直刺其心窝。
关羽的白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丝毫不见慌乱。
他先是微微扭脸,躲过了劈面打来的拳头,脚下如生根一般,猛然弹出右手双指,戳向侯三徒弟的前胸。却好似对当胸刺来的那把匕首视而不见。
身在半空的侯三心内不由一阵狂喜:这厮也太过托大了,合我师徒二人之力,今日定叫你死无全尸!
“轰隆”一声巨响,侯三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明明眼睁睁看着手中匕首已经快要挨着仇饶衣襟了,自己怎么会凭空倒飞了出去,脑袋重重砸在墙上?他想不通!
侯三拼命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使劲瞪大了双眼。眼前飞速旋转,上下乱蹦的金星似乎变了些,但自己手中的匕首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那位爱徒半蹲着身子,神情古怪地僵在仇敌面前一动不动,似乎被施了什么妖法,定在了那里。
陈灵儿嘟着嘴,气鼓鼓地向关羽身边挪了几步,不满道:“这两个家伙简直目中无人,怎么偏偏只攻你一人,全然不把我放在眼中?”。
关羽坏笑着望了她一眼,言道:“冤有头债有主,何况他们怎知我的宝贝灵儿武功盖世,是世间少有的女中豪杰呢?”。
听他如此言讲,陈灵儿这才俏脸微红,转怒为喜。
她嬉笑着抬手道:“这两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快些杀了,我俩好早点回去歇息。”
关羽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如今是大楚的下,太平盛世。我俩又都是守法公民,良善之人。虽那个胡子以前与我有些过节,但关某向来慈悲为怀,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不如灵儿宝贝先在门外稍等,我训诫他们两句随后便来?”。
昏昏沉沉,脑袋仍在嗡嗡作响,紧贴在墙壁上直不起腰来的侯三双目突出眶外。其实关羽和陈灵儿了些什么他一句都没听清,他脑中的画面始终是这样的:
一条肚皮银白透亮的大鱼被扔在桌案之上,圆滚滚的双目突出眶外,嘴巴一张一合,身体扭曲,尾巴拼命地拍打着桌面。
在桌案两侧,分别坐着一男一女。男人一身雪白衣衫,女子笑语盈盈,身着红裙,二人手中各拿着一把刀叉。
那俏女子手托腮帮,含情脉脉地望着对面的男子笑道:“我看还是清蒸了吧?如此能保持原汁原味。”
男子微微摇头笑着答道:“我觉得还是红烧更加出味。倘若娘子执意清蒸,那就要多撒些葱丝……”。
女子俏脸微红,接口道:“再撒点姜末,那辣椒呢?该放多少?……”。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侯三的徒弟使劲椅着他的肩膀,目光关牵
侯三又拼命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徒儿扶坐在桌旁,而那个红衣女子已经从房中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一脸坏笑的白衣仇人站在那里。
关羽忽然收起笑容,轻轻一叹开口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管怎么你也算我的同道前辈。当初若非你一心害我,也不会被挑断脚筋,落到如此田地。”
略微停顿片刻,关羽接着开口道:“这样吧,我听闻当今大楚新任太宰不久前下了一道公文。令各州府郡县设立尊老院,将那些鳏寡孤独,缺乏谋生能力的老人收拢在一起,由朝廷出资,让他们颐养年,你去那里吧。至于你的这位徒弟,找个正经事干干足以谋生了!大楚律法严苛,对偷盗劫财处罚很重的!”。
侯三嘴唇无力地蠕动了一下,未曾开口。
关羽扫视了他二人一眼,笑道:“不信我之所言?”。着探手入怀,摸出一块金光耀眼的牌子晃了晃道:“看到了吧?这是当今太后御赐洒家之物。持此令牌全下横行无阻,地方官吏见之也须言听计从。”
望着二人震惊的表情,关羽得意地微微一笑,重新收回令牌,揣入怀郑
正打算转身离去,他忽然又扭身道:“还有,你们也都亲眼看到了:我家娘子武功卓绝,脾气还不大好。今后若再碰面,我可无法保全尔等性命了,望你们好自为之吧。”
侯三忽然摇椅晃地站起身来,但那条不争气的残腿拖累了他,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关羽下意识地伸手一扶,侯三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微微点头致谢。
屋内又只剩下了侯三师徒二人,徒弟一脸愁容地问道:“师父,今后我二人该如何行事?遵从那位白衣人之言吗?”。
侯三起初垂首默不作声,忽然之间却抬起头来仰大笑。
那位徒弟又被吓了一跳,赶忙起身问道:“师父,你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侯三止住笑声,红光满面,声音洪亮地开口道:“徒儿,那贼子与为师相比还是嫩零,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怀中的那块金牌已到了我之手中,咱爷俩今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徒弟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侯三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物件高高举了起来。
刹那之间,他的脸色猛然变得乌青,大张着嘴巴,自己也难以置信地再度摇了摇头。
举在他手里的并非那块金光闪闪的令牌,而是一块黑乎乎,形状大甚至重量都一模一样的铁牌。
那牌子上同样刻有几个大字,一面是:点到为止。
翻过来一看,上书四个大字:后来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