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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司承听到这句话,并不意外,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你连吃饭的自觉都没有,还觉得我可以不来?”
“我会吃。”
“显然你不会,”他抬头看她,“我就中午没来,你吃了吗?”
她静了一下才说,“我只是少吃了一餐而已。”
“如果我不来逼着你吃,你一餐都未必肯吃,没人管得住你,你自己也不想管着自己……我都有点意外,你在英国待的那几年,竟然没把自己折腾出胃病。”
胃病两个字,让邢婳的眼睛短暂的暗闪了一下。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安静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明明全身都散发着苍白虚弱的气场,可背脊却挺直得跟椅背差不多成了两道平衡。
良久,她纤细白皙的手捂着了自己的脸,在掌心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然后手才重新落回到膝盖上,她脸上的血色始终寡淡得接近没有,眉眼描绘着的是一种仿若亘古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幽凉宁静,“司承,”
她低低的叫着他的名字,带着如细丝缠绕的叹息。
而这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眼对霍司承而言,比她这几天所有的“任性”跟冷淡都要来得有冲击力。
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但一层层漫开的不是涟漪,而是针尖刺入后般逐渐波及开的尖锐刺疼。
他抬起眼,瞳眸紧缩的看着她。
“我们分开吧,真的。”
同样不让人意外的台词,霍司承喉结滚了滚。
“我不想……我们之间闹得特别难看,但你清楚我的性格,我当初想跟你在一起,就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现在不想了,也一样——”
“我哥以前说我太自我,他总是对的,坦白的说,我如果没那么爱你,可能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维持现状让你整天照顾我,甚至跟你回蓝水湾继续做夫妻也无所谓,可是我爱你,而这对我来说,已经沉重到无力背负,也一点都不想背负了。”
她的眼睛是黑白两种颜色,干净纯粹连情绪都没法捞起来。
“我长这么大,从我哥开始……哦不对,应该说从我那个一出生就死了的孪生姐妹开始,我哥,我爸,刚在子宫里成形就流成一滩血水的弟弟或者妹妹,再到邢绯颜,苏秦一家……在我长大的很多年里,我都曾经不甘,不忿,不平,可是现在想想,我的血亲都死绝了,我的那位生母跟我爷爷能逃过一劫,说不定都是因为他们憎我恨我……”
霍司承听到这里,终于听不下去了,“邢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微微一笑的打断了他,“可是司承,你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不都是在认识我之后吗?失恋,丧父,被苏家陷害从军队除名,每一桩都是因为我。”
桌上的饭菜早已经没了热气,但他一直没有搁下手里的筷子,此时手指关节无意识的用力,几乎将它就势折断。
“是命也好,只是巧合也罢,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想背负这种对将来未知的诚惶诚恐,你说的对,虽然我觉得对不起你,但愧疚并不是我要跟你分开的决定性原因——”
“我只是,两害相衡取其轻,选择对我而言更舒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