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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婆婆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至于会恢复的怎么样我们也没办法保证。你们去看看吧。”
周兰英被送进了加护病房。
安晴知道她现在除了要担心周兰英的病情，还要担心那笔手术费和接下来的住院费，怎么办？这些开支安晴一想就知道很庞大。
“安晴，医药费和手术费我已经付了。你现在不要操心钱的事。好好照顾你婆婆。还有你，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
安晴几乎要崩溃了。她眼神涣散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浑身都软绵绵的。
怎么会这样？
安晴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摇椅晃的扶着墙站起来，“浩洋，谢谢你。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
“安晴，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有金钱的瓜葛。我也知道你不想跟我有……安晴，我帮你不是图你什么。你是个好女人，我……就算是朋友，我也该帮帮你。”
“浩洋。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不说这个。不说好吗？”
“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哥，浩洋。我现在说这些我知道很没有良心，可是我怕我不说清楚会让你误会更深。”
王浩洋叹息一口气，又微笑着看安晴，“安晴，你不用这么着急解释。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把我当成哥看待也没关系。只要我能陪着你面对这些困难我就知足了。我不奢望别的。”
安晴脸上疲倦的露出苍白，“浩洋哥，谢谢你。”
王浩洋故作潇洒的笑道：“好了。要谢我也得等你婆婆裁了再谢。到时候你亲自下厨，多做几道菜。那就是最实在的谢了！走吧，咱们去看看周阿姨。”
安晴点点头，跟着王浩洋一起去了加护病房。
病房里各种仪器摆满了半个房间，心脏测试仪上的曲线代表了病人的生存状态，呼吸机上的数字代表了病人的生差跃度。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机器在代替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在维持生存。
周兰英躺在那里。除了微弱起伏的胸口，看不出任何一点生命的迹象。
“妈。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不要吓我妈。你看看我好不好……”
安晴握着周兰英的一只手，无力的将脸埋进被子里，呜咽起来。
“安晴……不要太难过了。你不能再垮了……”
安晴用力的摇头，埋进被子的脸被泪水打湿，再被棉被擦干。
王浩洋拍拍安晴的背，“安晴，雅雅呢？怎么没看到雅雅？”
安晴从被子里抬起头，眼睛已经哭的腥红，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雅雅……”
“嗯？”
安晴喘口气，“雅雅在我同事那里。我拜托同事帮我照顾一天。”
“嗯。这样也好。医生说周阿姨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我先带你回家洗漱洗漱，那两件欢喜的衣服吧？估计未来几天你都要在医院陪护了。”
安晴摇摇头，“不用了浩洋哥，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不回家王婶会担心你。我没事，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你自己怎么行？我送你回去。我打个电话给我妈。她知道这边的情况也会让我留下的。”
安晴赶忙制止，“别。你别告诉王婶。你先回去吧。我真的没事。我回头让同事过来替我一会儿就好了。”
王浩洋拗不过安晴，只好先回去。他把钱夹里的现金全都逃出来，硬塞到安晴手里，“用钱的地方很多，这些你拿着。不要跟我客气安晴，你这个时候的情况需要钱。”
安晴握着那叠现金，她知道这些粉红色的钞票分分钟都可以让她送命。她欠了太多人。可是她最不想欠的人，就是周兰英。
“我收下。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开车。”
“好，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
纸币攥在手里，刺眼的红色，要命的红色。
安晴闭上眼睛，难道这辈子都要栽在钱上面吗？
安晴回到雅雅的病房的时候雅雅已经睡着了。顾允衡坐在床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守在这里。看顾安晴和她丈夫的孩子。可是顾允衡尝试了两次都走不出这个病房。
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有种莫名的牵绊。她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觉得，他应该留下来。
安晴推门进来，脚步几乎是漂浮在地面上的，她已经虚脱了。
“安晴，你怎么了？”
安晴进门看到顾允衡，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在王浩洋面前，她几次哭到要断气，可是她没有晕倒，她坚持着，不把自己的无助露出来。就算最后王浩洋转身离开她在一大堆仪器面前，她也强撑着熬了过去。
可是看到顾允衡，她就再也撑不下去了。浑身的力气都严重透支，使不出一点力气对抗无穷无尽的疼痛和疲惫。
她好想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
然后做一场梦，梦里有妈妈，有顾允衡，有雅雅。他们在一栋小房子里，房前种满了花。她好像能听到雅雅在喊她“妈妈！”她笑盈盈的回答。
一回头，看到顾允衡含笑站着，雅雅张开双臂跑过去，脆生生的喊：“爸爸！”
安晴被自己的梦吓醒了。
她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一只手正在拿毛巾替她擦拭，很轻，很慢，生怕弄疼了她。
安晴眨了眨眼睛才睁开，她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面有熟悉的香味，淡淡的，是某个洗发水的味道，是某个洗衣液的味道，是某种花香的味道。
综合起来……混合成她此生不忘的味道。那是顾允衡的味道。
顾允衡拿着毛巾的手停在半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安晴按着床要坐起来，居然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我……怎么会在这里？”安晴打量了一眼这间卧室，高大的落地窗，装修的很简单，柔软舒适的床垫，温暖的淡黄色灯光。
还有……墙上面挂着一幅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画。
那幅画，是安晴画的……
安晴是学设计的，美术很好。
某一天的下午，顾允衡鼓动她，“安晴。你这么会画画，不如就从今天开始话壁画好了。或者画一点风景画和人物画，以后咱们有了自己的家就挂在卧室和客厅。”
安晴歪着脑袋想想，“这么说来。你是不是要先付我一笔定金啊？我的工钱可是很高的哦！”
顾允衡拉了拉衣领，在安晴面前摆了一个很酷的造型，“现有帅哥一枚，请安小姐验收。不知道够不够你的工钱？”
“你又在臭美了顾允衡！你才不值钱呢！”
顾允衡抱着安晴，柔声说：“我不值钱，可是你值钱啊。不过，你也是我的。这样，我的附加值至少也是值钱的。”
安晴被顾允衡的一套歪理邪说打败。
所以，那天安晴就画了这幅画。午后的斜阳穿过树林，树影婆娑，是一副温馨的午后景色。。
现在，安晴假装没有看到。
“你晕倒了。”顾允衡看看手表，“二十三个小时。”
“啊！这么久！雅雅呢！她怎么样了？”
安晴掀开被子要下床，被顾允衡按在床上，“你就好好躺着吧！一会儿你再晕倒我就不负责了。”
安晴揪着被子，“可是，我为什么在这里？”
顾允衡盛了粥，放在桌子上。香甜的粥勾起了安晴的食欲，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这是我家。医院没有床位了。病人都没地方住，哪还有空位给你？”
安晴哦了一声，“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识好歹的女人，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顾允衡真想对准自己的脸砸一拳！
“吃吧。”
顾允衡用下巴点点粥，然后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