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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达骁骑军营,方宁找来了马恒凯。
“现在什么情况?”
“情况很糟糕。”马恒凯眉头差不多锁到了一块,“一大早,何国师的大弟子黎昆就带了一帮道士过来,听了徐大人之前的结论后,非要重新审问那些证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黎昆说那些人不懂什么是真正的邪术,都被顾飞利用了,说崔士道是被顾飞冤枉的。”
“果然把矛头指向了顾飞。”几人都担忧起来。顾飞好歹也是为了帮助丁俊,这下反而被拉下水,的确很糟糕。
“他们说冤枉就冤枉吗?!徐大人怎么说?”萧琪一下就点到了关键。
“之前的证人都是徐大人亲自审问的。黎昆这会想推翻之前的结论,徐大人自然不高兴。只是,毕竟他是何国师派来的,此时代表朝廷,徐大人不好直接反驳。所以,两边一直僵持到现在。”
“不能让顾飞出事。”杨子元淡淡地道。
杨子元那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镇定一下就感染了大家。
方宁坚决赞同:“对,不能寒了兄弟的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马恒凯一直亲身经历着这一场对峙和混乱,心里一直像一团乱麻。
“我去看看,或许有办法。”沈苓烟突然开口,把马恒凯吓了一大跳。
他立刻瞪大眼睛,“不是吧,小烟,你又去干什么?”
“现在没时间多说。回头你就知道了。”沈苓烟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喧闹声,心里非常不安。
“可是,你能有什么办法?”
马恒凯还待反驳,就听沈苓烟说道:“上次崔士道想用邪术迷惑顾飞,不也被我破了法吗?”
一说起上次的事,马恒凯顿时脸色更白,这丫头难道还想再来一回?!
方宁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既然我们不想顾飞有事,一起行动是必然的。不要担心。”
“看来你们都同意啦?!”马恒凯见大家没意见,便闭口不再多说。
方宁看着杨子元道:“子元,你就别进去了。”
杨子元正要开口,沈苓烟抢着道:“杨大哥,你帮我个忙。”
杨子元挑了挑眉,看着她。
“你帮我给潘丞相带个口信,让他现在来一趟骁骑军营。”沈苓烟看着他,严肃地说着,“杨大哥,这个任务很重要,你一定要帮我完成。”
“对,子元,潘丞相认得你,你去找他正合适。”方宁一个劲地点头,很满意沈苓烟的安排。
杨子元知晓他们的好意,脸色变得柔和,“好,我帮你。只是,潘丞相未见得会过来。”
沈苓烟想了想,“没事,我给他写句话,不怕他不来。”
她在身上东找西找,终于掏出一块帕子。
萧琪看着她手里那块淡绿色的方帕,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拿帕子传信,私相授受吗?!
沈苓烟压根不知他心里的想法,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转头问大家:“有笔吗?”
萧琪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爱莫能助。
不是吧?这里头没有文人,自然没人随身带笔了,带兵器倒还差不多。
沈苓烟苦着一张脸,“难道要我咬破手指写血书?”
“我……我这里有这个,你看看……能不能用?”马恒凯迟疑着,掏出一个精致的行子。
“这是什么?”沈苓烟接过一看,“胭脂?”
“你小子怎么会有这玩意儿?是不是……”方宁故作神秘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很不好意思。
“方大哥,不就是一盒胭脂嘛,估计是人家心上人送的,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马恒凯听了沈苓烟那么直接的话语,窘得满脸通红。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方宁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她,“行了,赶紧写你的吧。”
沈苓烟嘻嘻一笑,用手指沾了沾胭脂,在帕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行字:“给你一次机会,或许我会原谅你,还你三个月期限。”落款是“沈苓烟”。
旁边几人看了她那句不伦不类的话,都露出怪异的表情。萧琪则是脸色越来越暗,两眼直快冒出火来。
沈苓烟无视周围人的眼光,把帕子折好,交给杨子元。“杨大哥,麻烦你了。”
“我一定帮你带到。你们~~~要小心!”杨子元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杨子元离去后,沈苓烟他们跟着马恒凯进了军营,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估计人都去审案现场了。
马恒凯把他们带到离审案地点不远的一处地形较高的营帐内,可以清晰地看到广场上的人和事,最关键的,他们的说话声明显被下方的吵闹喧哗声盖过,所以根本没人会发现他们。
真是一处绝佳场所!
“文生呢?”
“文生在下面盯着。”马恒凯指了指人群中某处,“现在形势不妙,文生不敢轻易离开。”
沈苓烟往广场上望去,一群身着道袍的道士赫然映入眼帘。
为首一人满脸络腮胡,道袍颜色明显不同于其他人。沈苓烟猜测此人应该就是何国师的大弟子黎昆。
果然,马恒凯指着那人跟大家说,“此人就是黎昆。”
只见黎昆对着徐侍郎阴阴地道:“徐大人,如今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恐怕不利于案情审理。不如让贫道做法,请天上的神仙来主持公道吧。”
徐侍郎微微一笑,淡淡地接口道:“瞧黎道长说的,咱们凡间的事,哪里敢劳动天上的神仙啊!”
“事情不尽快解决,贫道回去不好交差。我看就这么办。”黎昆不管徐侍郎同意与否,对着顾飞和崔士道说道,“你二人是否说谎,等下自有神仙定夺。”
接着,他又转向徐侍郎,“徐大人,你放心,神仙最是公正。”
徐侍郎沉着脸,却没法提出异议。
营帐里的沈苓烟之前听他这么说,且这会儿看他拿出一个铃铛和一面铜镜,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要施展邪术。”沈苓烟对着身边几人道,“得阻止他。”
“现在还没开始,如果我们现身,没人会相信我们。而且我们还会被当作奸细被抓起来。”方宁沉声道,“最关键的,顾飞的嫌疑就洗不清了。”
沈苓烟无法可施,只能继续焦急地看着下面。
只见黎昆让崔士道和顾飞面对前方跪下,然后一手摇着铃铛,发出清脆悦耳且有规律的节奏,另一手举着铜镜立于他二人面前,让他二人眼睛盯着铜镜。同时,黎昆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说什么咒语。
沈苓烟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进行催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法催眠术,没有跳神,没有狂舞,倒是和现代催眠师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知道,意志力坚强的人不容易被催眠,况且潜意识即使在催眠状态也不会做出违反本人意愿的决定。照理说,她不应该担心顾飞被催眠而说出违反本意的话,而且顾飞看着就属于那种意志极为坚强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盛。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黎昆应该不可能只是为了把他们催眠了进行套话。应该说,就算黎昆真的催眠水平高超,也未必有把握能把顾飞催眠,且让他按他们的意愿行事。
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黎昆的仪式已经结束,正对着徐侍郎说道:“徐大人,现在神仙已经降临,请你派人拿刀剑砍他二人的背。其中,说真话的那人一定会金刚护体,刀剑不入,伤痕全无。另一个说谎的人,自然只能身首异处了。怎么样?徐大人,开始吧。”
沈苓烟一听他的话,立刻大惊失色。
这时,场上果真有一人,手持大刀,先是走到崔士道背后,稍微犹豫了片刻,立刻举起大刀往崔士道身上砍去。
场上的其他人忍不住高喊出声,有的人甚至偷偷用手掩上了双眼,不忍直视。在大家的认知里,崔士道会邪术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而且,大部分人认可顾飞的说法,觉得崔士道就是在做无谓的垂死挣扎,根本不可能赢得这场官司。
可是,营帐里的诸人还有场上的徐侍郎等个别几人却不认同大部分人的观点。他们早已看出黎昆就是为了制造混乱,他的所谓请神作法根本是在为崔士道作掩护。只是大家也不知他这么搞的结果会如何。
这里,恐怕只有沈苓烟能猜到结果。因为这就是典型的催眠下超毅力的表现。
所谓超毅力,就是被催眠者在迷狂的催眠状态下呈现出的超乎常人所能承受的抗疼拒痛能力。沈苓烟知道这种超毅力的表现在古代经常被运用,尤其是一些巫师为了达到震慑效果,更是对此种催眠效果偏好不已,以此骗人。曾经历史上的义和团,就是以此种方式取得民众的信任,什么神灵附体后刀枪不入毫发无伤,什么“金护身,无量佛,五雷刚”。当然,义和团的目的是好的,不像眼下此人。
沈苓烟曾经在书上看过关于此种催眠效果的描写,所以她知道,黎昆其实催眠的对象是崔士道。至于顾飞是否被催眠根本无关紧要,也许不被催眠更好,正好被指证为那个说谎的人,最后被身首异处。
如今,果然见崔士道在锋利的大刀下毫发无伤。
古法催眠,亲眼所见,不同凡响!
沈苓烟如同观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古法催眠表演。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
场上的其他人和营帐里的诸人也都开心不起来。
崔士道没事,那不就证明他说的是真话!?
尽管大家对于这场所谓的请神表演深表怀疑,可是却没人能说出哪里有诈,至少砍向崔士道的大刀是真的,崔士道毫发无伤也是事实。
“大家都看到了吧,金刚护体,刀剑不入,毫发无伤。可见崔士道是说真话的那个人。”黎昆洋洋得意地看着徐侍郎,“现在我们来看另外一人。”
“不好!”营帐里的诸人见那人举起大刀朝顾飞背后砍去,同时喊了一声。方宁眼疾手快,抓起桌上一个杯子,立刻朝砍下的大刀上掷去。与此同时,沈苓烟则直接跃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