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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结滚动,晏河清眼神闪了闪。
弹掉烟灰,他生死置之度外的语气,“不用。”
他跟她的交集,其实不算多,给他煎过几次荷包蛋,陪他看过一场漫天飞雪,看过他徘徊的生死边缘……
虽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次印象都那么深刻,他来的少,却故意似的,每一个脚步都浓墨重彩,故意在她心里深深的、深深的刻下痕迹。
平时她没那么敏感的神经,捕捉不到他的用心,现在呢,想到他喝下了周梦蝶的毒药,就要不久于人世,她就鼻子酸涩的难受,眼泪挣扎的爬出眼眶。
她忽然很讨厌他,讨厌他这么爱惜生命,这么轻看自己!
“晏河清,你特么的脑子是不是坏了?既然决定活下来了,为什么不好好活着,为什么不坚持到底?不……你拿解药是想活下来,是不是?”
只是你不知道那是毒药,是不是?
晏河清一支烟到了尾部,手指夹着烟蒂,只有青烟自焚,“也可以这么说。”
陆轻晚悲痛欲绝,她闭上眼睛,泪水决堤。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总是那么容易离开?
她的父母,外公,冯爷爷,她很珍惜很珍惜他们,却抓不住他们的脚步。
现在晏河清也要离开,他竟然也要离开。
陆轻晚抹一把鼻子,“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没用的,我的毒,医生解不了。”调整好的周梦蝶得意的靠门框,苍白的脸上,因为胜利的喜悦而诡异泛红。
红的很不自然,像鬼魅。
陆轻晚再度萌发了想杀人的念头,“周梦蝶,解药呢?把解药给他。”
周梦蝶抬步,迈入,坐在对面的沙发,他很瘦,陷在沙发里就像一尊穿戴衣服的骷髅,“你拿走的毒药刚研制出来,没有解药,怪就怪他再想活下去,居然相信了我的话,哎,怎么那么愚蠢?我以前感觉你挺聪明的。”
晏河清摁灭了烟蒂,又捏了一只,不要命的抽,“我以前也觉得你挺聪明。”
手机就在周梦蝶裤袋里,陆轻晚不好拿,这身该死的日漫复古军装COSPLAY着装,真该一把火烧了。
“陆轻晚……”晏河清用立遗嘱的语调喊她名字。
“你有什么遗愿,说吧。”陆轻晚双手一摊,坐下。
随便吧,都特么想死,那就死在一起得了,大家都去死!
孕妇不能吸入二手烟,陆轻晚有衣袖捂住鼻子,放在以前她肯定大骂一顿让他不要祸害孝子,可是他以后都没有时间了,临死前难道还不能过过烟瘾吗?
一想到,心里又无限悲苦。
晏河清慢慢吸了两口烟,“你……”
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晏河清迟疑着摁灭了烟蒂,起身,打开了窗户,面朝打开的窗户,背对陆轻晚,“对不起。”
“什么?”
“你是孕妇,我忘了。”
“我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他真可笑,喜欢她两年,从第一眼到如今,却连一句告白都说不出来。
是,他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很不舒服,但是那又怎么样?
受不了他的腻腻歪歪,周梦蝶看了眼手表,“多久了?毒药发作只有三个小时,从毒发到心脏梗死,也就……唔,十分钟?”
他的疑问,更像是下达死亡通知书。
“把手机给我。”陆轻晚咬着牙,字从齿缝里蹦,每个都带着恨意。
晏河清转身,风一吹,吹散了室内的烟味,“把手机给她,你的毒药大罗神仙也没用,害怕什么?怕她报警?还是救护车?你对自己的研究成果这么没信心?”
周梦蝶咋舌,掏出手机,“没想到,你以前拼命想活,不惜代价要比我晚死,现在要放弃了。”
陆轻晚抢走手机,可是报警什么的有什么用?医生更不用说了。
转念,她给程墨安发了个短信,“急事!死变态来了。”
然后将位置告知他。
接下来,她就只能等待。
或许她能等到的,只有晏河清的尸体。
晏河清掀开眼皮,“反正要死了,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
周梦蝶磨了磨脖子,“哦?”
晏河清得逞的勾唇,从没有过的邪魅,“你母亲的尸体,腐烂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哦,知道。”
周梦蝶反应很平常,完全不当回事。
陆轻晚心知,他执着研究药物,是为了母亲起死回生,可是现在他母亲的尸体腐烂了,怎么他没有震惊?
晏河清俨然也没明白。
周梦蝶单手撑太阳穴,懒得应对,“是你做了手脚,第一次去我家,你潜入了地库,打开了水晶棺的闸门,放了空气进去。你以为我不知道?”
晏河清笑,“原来如此,难怪了……我那天进去地库,连一个保镖都没遇到,但是为什么?”
周梦蝶准备让他明白鬼,“这么多年,你们都以为我研究毒药,是为了把她救活,呵呵,怎么会呢?明明……明明最希望她死的人,就是我。”
吓!!
陆轻晚和晏河清四目相对,同时震了震!
这尼玛怕不是在搞笑吧?
周梦蝶长话短说,很不屑跟凡夫俗子交流的眼神,“她当着我的面,跟男人厮混,一个,两个……做最恶心的事……我想让她死,终于,我等到了机会,她死了,死在我手里。”
哗哗。
他给自己拍手鼓掌,“真是个完美的杀人计划,骗过了所有人,可是戏都要演完才行,演着演着,我都快当真了,可是演戏终究是演戏,到最后,我也会烦。你来的正是时候,以后她的尸体腐烂,我就再也不用演戏了。还有,她的尸体,我准备送去英国,给我那个愚蠢的父亲大人,你要不要一起回去?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敢回去?呵呵呵呵!”
他忽然想的张狂,因为体虚,他笑的咳嗽,脸涨的更红,而是笑声却失控的停不下来。
陆轻晚一脸莫名。
待看晏河清时,他的脸竟然更红。
两个病态男人,今天同时红了脸,陆轻晚更觉得惊悚。
她坐在两人中间,浑身起鸡皮疙瘩。
晏河清的拳头,已经举过了头,他会杀了周梦蝶,绝对会。
周梦蝶手指立唇,让他噤声,“我的父亲大人,他可真疼你啊!那是你几岁?六岁?七岁?哦,我也不记得了,被他侵犯时,你一声不吭,好乖啊。”
轰隆d隆!!
陆轻晚脑袋炸了。
她听到了什么?周梦蝶的父亲对晏河清做过那种事?!
快要吐血的晏河清,两眼一黑,死死闭紧薄唇,唯独加重的呼吸,在表达无法吐出口的羞耻愤怒,情绪已经濒临边缘。
陆轻晚心抽痛抽痛的,她没想到晏河清会有那样的过去,她要是早点知道,该有多好,她会多做几次荷包蛋给他,陪他看不同城市的雪景。
也许他心里的创痛还有愈合的可能。
周梦蝶却没有住嘴的打算,“我真恨你啊,你毁掉了父亲大人的形象,父亲大人……他怎么会那样呢?不……他不会!是你迷惑他,是你!”
卧槽简直没有天理了。
人家小小年纪被侵害,尼玛甩锅甩的不要太特么无耻!
“死变态,草泥马你给我闭嘴!”陆轻晚太气恼,勃然站起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两眼喷火,“晏河清他是受害者,你特么应该滚回家问问你那个老变态爹,我警告你周梦蝶,你再动他一根头发,我现在就灭了你。”
周梦蝶抬头,不轻不重的冷笑,“就凭你?”
“还有我。”
低沉暗哑的嗓音,伴随薄怒和戾气,在酒店门被踹开的那一刻,顷刻灌入!
程墨安笔挺的身影,高高大大笼罩,将偌大的房间,全部蒙上属于他的气场,凛冽强势,丝丝入扣。
陆轻晚忽然松了口气,她男人好牛掰啊!来的好快哦!
看到一身熨帖黑色西装的程墨安,周梦蝶眯了眯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