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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受伤了。”
何鸿远指着孩子们身后的一个角落里,一名女子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手臂坐在地上。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能让人感受到她浑身透着惊恐气息。在她身旁的地面上,流着一滩猩红的鲜血。
“我知道你们警方会通过监控关注我们。给我们送一台手机过来,否则我先送她去见你们的阎王爷。”朗坤指着那名受伤的女子,操着蹩脚的汉语道。
说完,他一枪打爆了监控探头。车载屏幕上一片雪白,仿佛被子弹弹头破坏了一般。
申长天怒骂一声,叫道:“教官,让我送手机进去,我要送他下地狱。”
史冰茹向申长天道:“赶快准备一部加料手机。你的战场在需要你的地方。”
“加料手机——”
申长天嘿嘿一笑,道:“真想在手机线路板上置入纳米炸弹,炸死他娘的。米粒大的东西,就能送他下地狱。”
“他们手里有人质。”史冰茹瞪了他一眼道。
车到事发现场,由两名奉命等候的武警接引车子进入警戒线。现场满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和警察,军分区大佬干建军和几位市领导也都头戴军用钢盔,神情都很严肃。在静海市发生这样的恶性犯罪事件,是对他们政治生命的一次考验,也是对他们职责的一次严峻挑战,容不得他们有一丝马虎。
此时一号已接过现场全权指挥权。他来到车子边上,等特战队员们下车列队立正,他严肃地道:“一共有五名持枪歹徒进入幼儿园教学楼,其中二楼三名,三楼、四楼各有一名。他们中有一名歹徒在被警方追击中受了枪伤,应该在二楼。”
根据歹徒在教学楼里的情况,史冰茹调整了战斗人员安排。她从四号申长天手中接过加料手机,向一号道:“报告,我建议由五号、六号分别潜入三楼、四楼解决敌人,三号狙击手观察楼内情况并通报,伺机解决二楼敌人。我送手机进入二楼,见机行事。我怀疑匪首朗坤会在楼内设置炸弹,我们必须做到一击功成,确保人质安全。”
一号对此安排点头赞同。他的目光在每一位队员脸上掠过,郑重地道:“确保人质安全,是重中之重。这也是考验你们的一次战斗,期待你们利剑出鞘,出则必胜——”
何鸿远行了一个军礼,道:“报告,请给我一分钟。”
他在伙伴们诧异的目光中离队,冲向边上的一辆急救车,上车换了一身医务人员的白大褂,拎着一个急救箱跑过来。
“人质和歹徒都有人受伤。我这名医务人员陪同教官进场,对方应该不排斥。”他回到队列,一本正经地道。
一号沉吟一声,道:“那二号只能以政府谈判人员的身份,送手机进去。”
史冰茹看了何鸿远一眼,她把耳脉交到一号手上,而后向何鸿远等人道:“三号三分钟到达狙击位,注意我的行动手式。三号狙击手枪响时,五号、六号同步解决三楼、四楼敌人。现在开始行动,三分钟各就各位,延后三分钟准备行动。”
延后三分钟,这是给狙击手就位后的冷静时间。因为狙击手过速运动后的心跳和呼吸频率,会影响狙击精准度。狙击手便如蛰伏的冷血毒蛇,随时给猎物致命一击。
三号举着狙击步枪,向与幼儿园隔了一条马路的电信大楼飞奔而去。
毕飞宇早已把幼儿园教学楼构造图刻画在脑海里,他带着五号吴明,率先从围墙一角翻墙而入,由教学楼外墙排水管向三楼快速攀爬。
史冰茹带着装着战战兢兢的何鸿远,缓慢地从幼儿园大门进去,边走边叫道:“我是政府谈判人员,现在我送手机进去,并和你们面对面谈判。”
一声枪响,子弹击打在她身前的水泥地上,溅起几片碎水泥。她故作惊慌地退了一步。
何鸿远蹲在地上,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
朗坤站在窗口,举着手枪向史冰茹叫道:“把手机给医生,你给我滚。”
史冰茹想不到有此变故,只能寄希望何鸿远这特战新兵能见机行事。她把手机交到何鸿远手上,难得地给他抛去一个关切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去。
何鸿远仍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急救箱,哆哆嗦嗦地进了教学楼,上了二楼。
“把箱子放地上,举起手上。”
一名歹徒站在二楼教室门口,拿枪指着何鸿远。
他上前对何鸿远搜身,又打开急救箱检查一番,才摆摆手上的手枪,示意何鸿远拎箱子进去。
从何鸿远在教室门口出现之时起,朗坤一直注视着他,似是要揣摩他的真正身份。他在眼前这位年轻医生的身上,感受到了医者的气质和惶惶不安的心境。
他鹰目一闪,走到何鸿远身前,问道:“急诊医生?”
“不,骨科医生。”何鸿远道,“今天在门诊坐班,被院里值班领导安排上急救车。”
“为什么是你进来?”朗坤问。
“急救车上一位急诊室主任——他是领导,另一位是急诊科护士。警察说里边有人受伤了,只能有我出诊。”
何鸿远说着,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教室角落里那位受伤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否去为伤者包扎一下伤口?”
朗坤从何鸿远手上拿来手机,然后指着坐在门边地面上的一名青年男子,道:“先救我兄弟。”
何鸿远看向这名受伤的青年,见其狭长的脸上毫无血色,大腿上一个血窟窿有血液溢出,腿根已用一根布条扎住,以防失血过多。
何鸿远走上前,蹲身为受伤青年切脉,然后在其受伤的大腿上按了几下,道:“幸好没有伤及动脉,不过弹头必须要取出来。”
他打开急救箱,拿出一块纱布折叠好,让受伤青年张嘴咬住,然后他拿起剪刀,剪开伤口周边的裤管,小心翼翼地为对方消毒,仿佛生怕对方吃痛一般。
朗坤见何鸿远行医手法流利,似是放下心来。他拿着手机走到教室窗边,却是拉上窗户窗帘。
房间里的光线变得幽暗,何鸿远的心也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