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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贞…”
“长公主…”
众人心下一麻,渐渐转头望向她。
梁宜贞裹紧斗篷,步下台阶:
“穗穗,我说得对么?”
穗穗撅起嘴,眼皮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真的?”程机杼不敢信,一把抓住穗穗的胳膊。
穗穗只一脸委屈,并不说话。
“怎么会?”梁宜萱百思不得其解,“她才入宫多久?与大哥不过几日的相处。纵然她貌若天仙,也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杨淑尔一盆冷水浇过去,“人家的父亲,可是咱们大楚的宰相。”
“对了,她人呢?”梁宜萱四处张望。
杨淑尔摇摇头:
“都是准皇后的,目的已达成,还留在安南殿作甚?白看我们几个的眼色么?!”
“淑尔,”梁宜贞淡淡道,“别说了。这不关咱们的事。”
逢春在不远处默默扫花,将她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只握紧笤帚,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表情,不易察觉的拧眉。
“长公主。”逢春又绷着木板脸,语气不快不慢,淡的很,“长公主若不喜欢她,逢春立刻去相府,给长公主出气。”
梁宜贞摇摇头。
梁宜萱打量她:
“她可是大哥下旨册封的皇后。怎么,这回你不听大哥的了?”
逢春垂着眼,脸上并没有表情:
“我从前是小姐的丫头,如今是安南长公主的丫头。自然,听她的。”
“好丫头!”程机杼顺手扛起红缨枪,“走!我同你一起去!去了相府咱们就去御书房,反正酒没醒,本将军也不怕!
我倒要去问问,宜贞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他?!就因为寒毒,他便能随便册封别人?!
呸!男人都不是个东西!”
话音未落,只见柳春卿与苏敬亭结伴而来。
柳春卿急行两步:
“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就是!”苏敬亭亦不快。
“是锤子是!”梁宜萱呸了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就是一丘之貉!臭男人!
来这里作甚?是他良心过不去,让你们来看宜贞?”
她上前一步,猛推苏敬亭一把:
“滚吧!我们宜贞好得很!让他记住了,是我们宜贞不要他的!”
“你!”苏敬亭气得嗓子冒烟,“别自以为是了!我们也很担心宜贞好不好?”
梁宜萱冷笑一声,白他一眼。
“我没事。”
梁宜贞忽道,淡淡的,有气无力。说罢转身回屋,将一群人生生隔绝在木门之外。
“宜贞!”
程机杼正要推门,被柳春卿一把拦住。
“让她自己静一静吧。”他凝眉道,“皇上这一回,的确太过分了。”
程机杼收回叩门的手,切了声:
“光说不练假把式!你要真为宜贞抱不平,跟我一起扛着枪,找梁南渚讨个公道啊!”
柳春卿扶额:
“程爷!程小将军!你就别再添乱了好不好?平心而论,他是不是一个好皇上?”
程机杼撇嘴,不说话了。
他勤勤勉勉,冷静沉着,赏罚分明…似乎所有赞美帝王的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柳春卿按下她的长枪,接道:
“你的枪,应该对准敌人,而不是皇上!”
程机杼深吸一口气,不耐烦,一把将长枪扔开。
“那怎么办?”她逼问他,“就这么放过皇上啊?!想得太美了!”
柳春卿叹口气,与苏敬亭面面相觑。
杨淑尔看看他们,道:
“有个人或许有办法。只是,他早该到的,怎么还没到?”
不是说,万事都没有宜贞的事要紧么?出了这样大的事,他本该第一个现身啊。
“我去看看。”杨淑尔道,奔到门边张望。
“她说谁啊?”程机杼一脸懵。
话音未落,只见杨淑尔对着门口施礼:
“明国公,总算来了。”
鄢凌波手握云头手杖,疾步行来,雪白衣角飘飞。
“本急着敢来,路上耽搁了。”他侧耳,“宜贞呢?”
杨淑尔垂眼叹息:
“自己把自己关起来了,也不让人进。”
鄢凌波凝眉:
“我去看看她,大家都回吧。人多,她反而心乱。”
“说的也是。”柳春卿道,“不如,咱们也先别出宫,找个地方等着。
明国公这里一旦有消息,或者宜贞愿意见人了,便让人来支会一声。咱们也好放心。”
众人纷纷附和。
于是,一群人便往梁宜萱的安乐殿等候。年轻人济济一堂,又焦又急,安乐殿并不安乐。
送走他们后,鄢凌波才回到梁宜贞房门口。
刚要敲门,只听她道:
“凌波哥,进来吧。”
“宜贞,这件事…”他顿了顿,“皇上有他的无可奈何,但他心里只有你一人。这一点,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对不对?”
梁宜贞没有说话,只从妆奁匣子中取出一枚玉簪。却是男子式样。
“凌波哥,烦你帮我还给他。”她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初入京城时,他与她当着京城百姓的面交换的玉簪。还有一枚她的,在他那里。
“有一枚我的,也请帮我要回来。他若不给,凌波哥就帮我摔了吧。”
“宜贞…”
鄢凌波看着玉簪,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宜贞,没必要的。”他道,“这是你最深的念想,还是留着吧。”
梁宜贞扯扯嘴角:
“既然他亲手做了了断,那就要干干净净。”
说罢,她又取出凤印与安南印。
“这两枚印章,是当初他给的。”她茫然望着前方,“凤印,代表皇后之权;安南印,与国玺同权。
这两样东西,再留在我这里不合适。凌波哥也一并还给他吧。”
说罢取出一放素色手巾,将两枚印章一枚玉簪细细包裹。
才包好,她手一顿,又拆开。
“你这是…”鄢凌波不解。
梁宜贞勉强笑笑:
“还是借凌波哥的手巾一用吧。我的东西,不方便再过他的手了。”
鄢凌波一怔。
她,一惊如此决绝了么?
…………………………
“她真这么说?”
梁南渚看着案头齐整摆着的三个物件,深深凝眉,牙齿都快咬碎了。
鄢凌波颔首:
“这不能怪她。”
梁南渚默半晌,仔细收好:
“我暂时保管。这件事过去后,是谁的东西,谁自己管好!”